從那天起一直到畢業,她都沒有再站在頂樓的圍牆邊吹風了。
怦動、怦動、怦動……她等了等,記憶中那股強烈的痛楚一直沒有出現,然而胸口那顆心髒卻依然強烈的跳動著,那麼強烈的脈動力道不同于平日的微弱,此時正深刻地顯出它的存在。
她又等了等。胸口不痛、心髒不痛、不會喘不過氣,她的身體狀況很正常,連一滴冷汗也沒有流,只除了心髒跳快了一些、有力了一些,除此之外,身體沒有其它異狀。
為什麼她的心跳會加速呢?
她已經很久沒有強烈的情緒起伏了,她很久不曾大哭、不曾大笑、不曾大怒,連緊張的情緒也很少有了。
為什麼她的心跳會加速呢?
他說她很寶貴?他說他會心疼?姜晴之無語地凝視他俊朗的側面。
「為什麼心疼?」直到開口之後,她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十分低啞,低啞到隱含激動、隱含期待。
「為什麼?」听到這個問題,封磐一臉錯愕。
「為什麼心疼?」她又重復一次,微熱的眼眶緊鎖住他的表情。
「小朋友你吹到風了嗎?是不是著涼了?」封磐探出一只手去模模她的額頭。
「你還沒回答。」雙眼堅持。
「額頭有點濕、溫度有點高,不過沒發燒,應該沒事。」雖說如此,他仍將車內的空調溫度再往上調了些。
姜晴之定定地瞅著他,等待答案。
「你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你會心疼是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嗎?」只是好朋友嗎?
「好朋友?」封磐臉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他不想只是當好朋友而已
「封二哥?」
餅了一會兒,一道低低的聲音傳來︰「不是好朋友……」而他裝作注意路況的直視前方,眼楮一直沒瞧著她。
「不是?不是好朋友,那會是什麼呢?」姜晴之輕輕地低喃著。
「你認為是什麼就是什麼。」
「什麼都可以嗎?」她輕聲問。曾經,她以為沒有什麼交心朋友的她,想要的是可以說出心底話、可以表達最直接情緒的好朋友。可是當她有了那群好朋友後,她又想要一個只專屬于自己的好朋友,她可以對那個人說心事、撒嬌、發脾氣︰那個人會疼她、寵她,對她的好與對其他人的好不一樣,而且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陪伴著她。
想到好友秋只苑與沈律的甜蜜戀情,想到封爸與封媽之間令人艷羨的知心深情,她才明白自己想要的不只是好朋友而已,她也想要有專屬于自己的……
封磐東點點頭西點點頭,像脖子酸似的朝多個方向點了點頭,不管怎麼點頭就是沒朝她看,他沒再說些什麼的繼續開車。
終于不是好朋友了嗎?她與封家兄妹可以跳月兌那道朋友的圈圈了嗎?他是封磐,不是封妍。她仔細觀看身旁的高大男子,看著他跟封妍有著六七分相似的眉眼。
他是一個很愛笑的人,嘴角眼角有著淡淡笑痕,每當他笑起來,空間中便像多了一顆太陽似的明亮。印象中,封磐有很多好朋友,在封家暫住的這些日子,不時能看到他朋友寄來的信件或是土產,有時候也會遇到他的朋友特地跑來封家找他談天。
他跟她是兩種人,除了聖德蓮學生會那群伙伴,她沒有其他要好的朋友,同學都只是點頭之交,沒有什麼深入的交情。她不像他,仿彿知交滿天下,隨時都能跟任何一個擦身而過的人聊上好一陣子。
餅了半晌,她問︰「你在乎我嗎?︰︰很在乎我嗎?」雙眼緊鎖著他的表情。
封磐又朝四處點點頭,眼神怎麼轉就是不好意思直接對上她。
「不要點頭。我要听你親口說,我不要解讀錯你的意思,我要听你一字一字誠實講。」聲音有著隱忍激動的輕顫。
「在乎。」低低淺淺的嗓音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我……很在乎你。」封磐雙手握緊方向盤,努力克制著臉上快要涌起的熱潮。他是一個成熟男性,不是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他要在她心中留下最好的形象。
听到這句話之後,姜晴之只是靜靜的瞧著他,不發一言。她的眼神與表情轉了轉、變了變,終究只化為深深的凝視,將他的長相重新一點一滴的記入心中。
他是他,他是封磐,不是小妍,是一個可能會愛上她的男人。她跟他之間,不會只有友情。
最後,反倒是封磐先耐不住車內的沉默氣氛,找了個話題開口道︰
「小朋友你晚餐有吃嗎?說來听听。」
「吃了顆肉包,超商買的,還配了罐果汁。」她難得溫馴的有問有答。
「果汁也是超商買的?」
姜晴之點了點頭。
「以後少喝那些包裝飲料,都是色素跟化學藥劑,沒什麼營養。以後找找看有沒有果汁攤子,買杯現榨果汁。真的要買超商的飲料就只能買牛女乃或是優酪乳,頂多還有豆漿跟水可以喝,其它的飲料都別踫,對身體不好。」
「知道了。」又是溫馴輕柔的回答。
「好孩子。」封磐伸出手輕拍了拍她的頭。「有留一碗熱粥給你,先吃完它之後再去休息。」
「謝謝……」謝謝你,封磐。
車子在姜晴之的若有所思中,平穩地往回家的路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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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點半,姜晴之勉強起床陪大家一起吃早飯。
自從她住到封家的第三個星期後,就被排入洗碗名單里面。以前她住在新竹的家里,從未做過家事,連倒個垃圾也沒有過。在台北獨居的那段日子,三餐都吃外食,衣服都送去洗衣店,周末有清潔公司會來住處打掃,她一樣是把雙手養得柔女敕無繭,家事仍然沒有沾上身。
她很喜歡很喜歡封家,即使要她幫忙洗碗也不會覺得嫌惡,甚至覺得很開心,這讓她有成為封家一份子的感覺。
這個星期六剛好輪到她洗碗。
與其說她起床是為了吃早餐,倒下如說她是為了要洗碗才起床。因為她睡前吃了些湯面,距離現在不過才三個小時多,肚子還不怎麼餓。
昨天從律師事務所帶回來的文件,她處理到凌晨兩點多才弄完,將文件資料傳真之後,已經快要三點了。
姜晴之打了個大呵欠,雙手收拾著大家吃完早餐之後的碗盤筷子。
「小朋友,你還好吧?我看你滿眼血絲。」
「還好。只是很久沒熬夜,身體有些不習慣。」唔,以前經常兩三點才合眼睡覺,有時拖到四點尚未就寢也是很正常。昨晚她只不過處理一些資料,晚一點睡而已,眼皮就不停的往下掉,工作效率之差跟以前根本不能比。
丙然,人是會怠惰的︰以前到了晚上十二點她依然精神奕奕,現在只要一過十點,她就開始想睡覺了。唔……雖然說她現在的作息才是對身體最好的作息方式。
「你上去休息,碗我幫你洗。」封磐走上前想接過手。
「不用、不用。你陪我說話,提提神就很夠了。」
洗碗是要養成封家人的責任心,並且要懂得分擔他人的辛苦,這是封媽媽將她編入洗碗輪班表的時候對她說的,她一直謹記在心。
「才幾個碗盤而已,洗完不用十分鐘。你陪我多說些話,以免我失手把碗給打破了。」姜晴之呵欠連連的洗著碗。
「不要太勉強,累了要說。」封磐仔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以防她一有異樣,他可以立刻上前救助。
「放心,我不會洗碗洗到睡著。」姜晴之笑了笑。她想起初至封家的第一天,她在餐桌上打瞌睡的驚險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