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反應覺得生氣,並且把怒源指到他頭上。
「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幫南國領兵攻打北國的大壞蛋!」
真是冥頑不靈!
「住口!」
羽姝咬著唇,握拳的雙手還微微發抖。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其實母後——母後她——」
她沒有再繼續往下說,轉身便跑了出去。
沒有時間讓諸葛宇多想,瞧她仿佛深受刺激地奪門而出,他也立刻追了出去。
羽姝——路跑上了甲板,倚著船舷,雙手環抱住胸前,一些她不想再記起的不堪往事,全因諸葛宇的嘲諷而重回腦海,再次刺痛了她的心。
「別跳!」
一雙男人的手臂由後將她環抱住。
當她被諸葛宇猛地往後拉靠進他懷中,感覺到他溫暖的體溫,原先正逐漸侵襲她全身的那股刺骨冰寒竟在頃刻間消失無蹤。
「你在做什麼?快放開我啦!」
板上還有其他人,而四周投射而來的訝異眼光已經讓她的小臉蛋紅透了。
諸葛宇可沒那麼听話,
「誰尋死了?我還要活到八百歲呢!」她用力扳開他的雙手,「快放開啦!」
諸葛宇半信半疑地松開手,怎曉得她一轉身,立刻狠狠地朝他的右腳一踩下去——
「大笨蛋!你干嘛不去跳江算了!」
罵完,羽姝立刻氣沖沖地又跑下船艙,根本不想理他。
上了船,羽姝才知道原來世上還有一種叫「暈船」的毛病。
早上吃下肚的東西全讓她給吐進江里喂魚蝦了,不過她沒讓任何人瞧見她那慘兮兮的模樣,就怕被諸葛宇知道了會嘲笑她沒用。
雖然自己是宮里最不受寵的公主,但公主永遠是公主,就算被逼得當侍女,她也一定要保有自尊,不被人看貶,讓人家沒有機會再說北國王室的壞話!
可是,裝堅強還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呀!
就因為她表現得太「優秀」,結果存心整她的諸葛宇可就一點也不客氣地「吩咐」她下廚幫廚娘洗菜、削芋頭了。
下廚耶!她這輩子連一片菜葉也沒洗過呢!
看來諸葛宇不僅把她當成侍女使喚,還想把她訓練成萬能的,好物盡其用。
「含一粒青梅吧!」
羽姝正憋著一肚子氣在削芋頭,冷不防地卻伸來一雙又手,遞了粒青梅到她面前。
「含青梅做什麼?」她不明所以地問著建議她的廚娘。
方大娘露齒微笑,「瞧你這臉色發白的模樣,肯定是暈船了吧?听說青梅能稍稍減輕暈船的痛苦,試試也無妨嘛!」
她考慮了一會兒,便在道謝之後半信半疑地接下青梅往嘴里塞。
嘴里一咬,酸得她五官全皺在一塊。
方大娘瞧她那副模樣,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酸吧?听說越酸越有效,你可別一口把它吞下,含著比較有效。」
她听話地點點頭,看方大娘慈眉善目的溫柔模樣,應該不會戲弄她才對。
「听說你是北國的公主,真的嗎?」方大娘是從諸葛山莊坐畫舫來這兒,看主人帶了一個美如天仙的姑娘上船!才好奇地去打听消息。
「嗯。」反正也沒啥好隱瞞的。
「我就說嘛!難怪你氣質高雅,一看就是出身富貴的金枝玉葉!」方大娘同情地看著她,「咦,廚房這種地方怎麼適合你待呢!堂堂一國公主淪為我家莊主的貼身侍女,太委屈了,當莊主夫人還差不多!你們兩個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胡扯!他可是我的仇人,那種卑鄙小人才配不上我,他——唔——」
完了!
羽姝又羞、又氣地否認,完全忘了自己嘴里還含了粒青梅,一嚷便讓梅子梗入喉中,痛苦不堪。
「怎麼了?」
瞧她那模樣應該是被噎著了,方大娘著急地猛拍她的背,想讓她吐出來,可看她漲紅了臉還是吐不出來,一時緊張不已。
「來人啊!不好了——」
方大娘由廚房一路嚷嚷著出去,而諸葛宇正在向家僕交代事情,听見她著急的叫嚷便連忙循聲趕子過去。
「怎麼了?」
「不好了,公主她——」
見方大娘手指著廚房的方向,諸葛宇便急忙沖進廚房里。
「羽姝!」
一進廚房,他就瞧見臉色發青,一手扣著喉嚨,一手扶著木牆猛吸氣卻像快要斷氣的她。
他一眼就瞧出她肯定是被什麼東西噎到,二話不說便跑過去,由後用雙手抱住她的肚子,用力勒幾下,再重拍她的背,總算讓她吐出喉中那粒青梅.
羽姝猛喘好幾口大氣,余悸猶存地喃喃念著︰「好險,差一點噎死了。」
「我才差一點被你嚇死咧!」諸葛宇想起她方才整張臉發青的模樣,不禁慶幸自己及時趕到。「我真是服了你了,連吃梅子都能噎到,像個小孩子一樣!」
都差點翹辮子還挨罵,她可一肚子窩囊氣了!
「你以為我愛嗎?要不是方大娘說我跟你——」
羞死人了,她才不想重述方大娘的話,索性不解釋了。
「算了,你走吧!別留在這里礙事又礙眼!」
瞧她說著說著,又嘟著嘴一臉不悅地坐回桌邊削芋頭,諸葛宇還真不曉得自己是該修理她還是哄她?
「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不能給我好臉色看嗎?」
他說得很無奈,眼尾余光還瞥見方大娘在一旁捂著唇偷笑。
「是你自己雞婆,我可沒求你救我。」她還在為昨晚他批評北國的事生氣,「我活著,你就多一個人可以差遣;死了,你就少一個人可以奴役,我肯委屈自己讓你救回來繼續供你使喚,你才應該感謝我呢!」
「嘻——」
方大娘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這麼個伶牙利嘴的俏公主,跟她家主人還真是旗鼓相當。
「呃——我出去拿點東西。」
小倆口在打情罵俏,方大娘自然很識趣地找個借口抽身,免得杵在中間礙事。
方大娘一離開,諸葛宇也就毫無顧忌。
「你這個人簡直就是耍賴高手!」他誠心「恭維’她,「連歪理都能講得讓人覺得有那麼一點道理,讓我想不佩服你都不行。」
她撇撇唇,「哼!不稀罕你的佩服。」
「不過,你削芋頭的刀法更是令我佩服得五體投地。」他隨便拿起籃中一個已經削好的芋頭,忍著不大笑。「能把一個大芋頭削成像甘蔗一樣細長,這等‘雕功’恐怕沒有幾個人會呢!」
羽姝怎麼會听不出他的明褒暗貶,雖然她也知道自己削得很糟糕,可是她已經很努力去做了,可容不得他再擺高姿態嘲笑她!
「我就是喜歡把芋頭削成這樣,你若看不順眼何不自己削!」
她嘴上說著,手里卻一個不留神,把指頭當芋頭給削了一刀。
雖然傷口不深,但可疼了,鮮血更是立即涌出,慌了她、更疼了他的心。
「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諸葛宇說著,便一把握住她的小手,將她從座位拉到水缸邊,舀了瓢水幫她洗淨傷口,掏出布帕將她受傷的指頭包裹住。
「到我房里,我幫你包扎傷口。」他拉著她就走。
「不用了,這點小傷死不了人。」他的溫柔再次令她心慌。
「別任性了!」
不管她願不願意,諸葛宇依然強悍地將她拉進自己房中,替她上藥、包扎。
「我看以後你還是離廚房遠一點,我可不想哪天喝湯的時候舀到你的手指頭!」他覺得有此可能。
她微嘟著嘴,「你要搞清楚,是你硬要我去廚房幫忙,說要我學做菜的。」
沒錯,他是想吃一頓她親手料理的菜,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算了,我看你跟廚房八字不合,以後你不用再進廚房幫忙,乖乖的跟在我身邊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