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梅姑娘好眼力,正是區區在下。」大笑聲中,沈貴慶大刺刺地跨過門檻,身後依然跟著數名保鑣。
梆翊一眼就看出這些人腳步沉穩,顯然武功不弱,與當日那些草包保鑣不同。
莫雨桐連看都還未看清,面前忽然就多了把扇子,將她整張臉擋住。
梆翊走到她身前,高大魁梧的身軀將嬌妻完全籠罩住,徹底隔絕來人的貪婪目光。
人說色字頭上一把刀,這沈貴慶當真是色膽包天。
「沈公子確是虔誠,觀音佛祖必會護佑心地忠厚誠善之人。」葛翊淡淡譏刺道。
這人竟敢暗暗譏嘲于他?!沈貴慶才不理佛祖炯亮的目光。「你是何人?」他認得出這個家伙三番兩次阻他好事,卻不知他是何方神聖,但他自小橫行霸道,不管對方是誰,他也從未怕過。
「姑爺自然是小姐的夫婿。」可梅有葛翊作後盾,說話也大聲了不少。
太君冷眼旁觀,莫雨桐卻是秀眉輕蹙。這人怎麼這般糾纏不清?她不說話,任憑葛翊處理。听可梅稱贊過他的功夫了得,因此對方雖然人多,她也不怎麼擔心。
沈貴慶心頭火起。原來搶走美人的就是這小白臉!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可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人妻;更何況,對方武功高強,他是親眼見識過的。沉吟片刻之後,他抱拳道︰「在下沉貴慶,最喜結交英雄好漢,葛兄英雄年少,還日不如撞日,今日有緣巧遇,就請賢伉儷過府一敘,讓小弟做個東道。」
「沈公子抬舉了,葛某結交不起。」請君入甕的計謀,姓沈的使來還粗淺得很。
「你別不識抬舉了!」沈貴慶身後深具草莽氣息的護衛們忍不住呼喝。
為了太君這幾位嬌客要來上香,住持特地摒退了閑雜人等,不料這幾名莽漢竟然闖入。想趕人,但偏偏這沈貴慶也是得罪不起的人物,他一時也不好插口,只能由他們自己解決紛爭。
沈貴慶舉手喝阻了保鑣的躁動,微笑抱拳道︰「在下誠心相邀,萬望葛兄切勿推拒才好。」
苞他講誠意,沈貴慶還差得遠。
「你我彼此心知肚明,有話不妨挑明了說,各位好漢如何才肯讓條路走?」葛翊折扇輕煽,顯得意態閑適,但神情傲然,像是絲毫沒將他們放在眼里。
「我這幾名護衛十分熱中與武功高手切磋武藝,葛兄若肯指教一招半式,當令他們受用無窮。」幾名橫眉豎目的武功高手听沈貴慶這麼說,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這個小白臉目中無人,不教訓教訓他,他們心有不甘。
莫雨桐秀眉一擰,難不成他們要蜂擁而上、群起圍攻?沈貴慶說起話來拐彎抹角的,教她打從心底厭惡,只想盡早打發他們走。「相公,有理說不清就手底下見真章吧!在寧靜祥和的寺廟里動手,相信佛祖也會了解你我是迫于無奈。」
她柔女敕的嗓音听得沈貴慶暈陶陶的,真恨不得推開葛翊這障礙,好一解相思,但听她三言兩語盡是站在葛翊那邊,又滿心的不是滋味。
「娘子有命,為夫自當遵從。」葛翊泛起森冷笑容。這些不識相的家伙讓他動了真怒了。嬌妻不怕見血,他下手也毋須留情。
「請!」暴喝聲中,方才怒罵過葛翊的莽漢飛撲而上,手指曲成鷹爪抓向他的臉,挾帶勁風、來勢洶洶。其他護衛離也想爭功,但見了他這石破天驚的攻勢,也不禁為之喝采。
梆翊身子未動,腳踢對方下盤,那莽漢人躍在空中,下盤空虛,心中不由得一驚,正想閃避,手上的鷹爪跟著略緩,不料葛翊竟趁著這空隙,扇頂狠狠撞向他下巴,這一下他牙齒咬著了舌頭,疼得眼淚都快流出來,背脊撞落地面,登時昏死過去……自然也可能是無顏見人而裝死。
喝采聲夏然而止,其他護衛面面相覷,只有葛翊身後還有清脆的鼓掌聲,欽佩之情,不言而喻。護衛們萬萬料想不到,這小白臉不成招式的出手,只一招就揍暈了他們武功高強的同伴。
「翊兒武功小有長進啊!」太君滿意地點頭。不枉她疼他一場,四處給他找名師指導了。
「謝太君夸獎,牛刀小試罷了。」他俊魅淡笑,目光掃過對面挫了銳氣的高手。
剩下的五個人,沒有人敢貿然上前,誰知道葛翊會用幾招解決他們?
沈貴慶氣得臉都綠了,這些不堪一擊的家伙也敢稱高手?!「你們這些飯桶!還不給我一起上。」
五人交換眼神,分從五處進擊,雖然招式看似凌厲,其實只是虛張聲勢。
梆翊折扇一抖,由靜而動,快速的身形卷起一陣風,只見他腳踢、拳打、扇揮,轉眼間五人的際遇就跟先前那人一般,倒地不起,昏死過去。
沈貴慶連看都來不及看清楚,自己帶來的人就全都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而葛翊已經回到原來所站的地方,只不過換了個方向,面對他始終瞧不見的絕色美人。
「弄亂了娘子秀發,真是罪過。」他手指梳過莫雨桐的發。
「沒關系。」葛翊瀟灑俐落的出手讓她不禁心生崇拜,難怪當日可梅會如痴如醉。
那嫣然甜笑教他心顫不已。情忽生、意條動,葛翊突然將她打橫抱起,折扇一張,遮住了嬌妻側臉。
這舉措氣得沈貴慶幾欲抓狂,葛翊擺明了是宣示所有權,在在挑釁著他。偏偏自己帶來的高手全昏死過去,沒一個爭氣的,自己又不會武功,且眼前還有幾名葛府護衛,形勢比人強,他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情敵抱美人離開。
莫雨桐凝著丈夫,任由他抱上馬鞍,兩人一騎疾奔過市。
景物迅速地飛掠而過,她不自覺抓緊他的衣襟,這新奇的刺激讓她熱血上涌,心髒怦怦狂跳,有些兒害怕,又深知在他懷中十分安全。她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就算難得有出門的機會,坐的也總是軟呢大轎。以前在娘家時,連馬顧中的馬都沒模過,更別說是騎乘了。
她才剛適應了這份新奇,葛府已在眼前,當葛翊抱著她下馬時,她只覺意猶未盡。
那嬌顏上失望的表情教葛翊眸中凝聚笑意。他嬌滴滴的妻子不怕暴力血腥、不懼快馬奔馳,並非源自司空見慣,而是有著不讓須眉的膽識。
「你到底要抱我去哪里?」莫雨桐忍不住問,這男人似乎一點也沒有放下她的打算。
「去一個你沒去過的地方。」
偌大葛宅,她確實有許多地方未曾探索,葛翊抓住了她的好奇心。強抑著因身軀相觸而泛起的悸動,她不得不承認,在他安穩的懷抱中,芳心不自禁興起歡欣與眷戀。
穿堂過室的腳步愈奔愈快,葛宅末端竟然豁然開朗。廣闊的草場上,一株參大巨樹蜿蜒矗立,而葛翊腳步不停,往樹身一踏,兩人便往上攀高數丈。她屏住呼吸,感覺離地面愈來愈遠。枝干茂密的樹梢竟搭著簡單的樹屋,葛翊將她輕輕放下,她卻情不自禁抓著他的衣衫,手心微微冒汗。
莫雨桐雙腳懸蕩著,往下望去幾乎看不見自己的繡花鞋,視線所及只有廣闊的地面以及令人驚懼的高度。葛翊挨著她坐下,手保護性地攬住她的腰,她才稍稍安了心。
「怕高?」葛翊饒富興味地瞅著她,享受著她依附地緊抓他衣襟的奇妙感受,他竟然會喜歡她對他不可或缺的依賴。
「有點。」莫雨桐也沒逞強,老實承認。
梆翊無聲地笑了。「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