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必這麼倔強呢?說句‘對不起’又不會少塊肉,你遲早都必須屈服的,何必多受罪?」他淡淡地道。
「你卑鄙、無恥、下流!我恨你……」她邊笑邊罵,強撐著最後一絲毅力,哭著、笑著、叫罵著,然而當他再度加深手指的力道時,她終于崩潰了,天底下只要有一個方法能解救她月兌離這種深及骨髓的極致痛苦,她什麼都願意做。
「我道歉……你住手……住手……」她拼著最後一絲力氣叫道,但發出來的聲音已細如蚊蚋,而百抗天也依言停了手。
「你肯道歉了?」他的聲音顯得有些壓抑。
「卑鄙……小人……」穎青全身顫抖急遽地喘息著,臉龐不知何時已布滿了淚水,體內深處的那股強烈震顫還未完全平息,連動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但這種折磨卻不像責打後得負傷一、兩個月,一旦停止便很快恢復,更不會留下後遺癥,但過程中的那股難受卻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的。
「除了道歉之外,你還必須親口保證絕不會再做這種牽連無辜的事,你答不答應?」他不理會她的謾罵,又再次嚴厲地逼問道。他可不想三天兩頭就要傷這種腦筋,她的行為除了給自己招來麻煩外,也只是更孤立她自己,雖然她不在意,可他在乎。
「少就地起價!」她嘴上仍不願屈服,然而一看他挑起眉,在她面前威脅地搖晃手指,她的臉色不由得一變,想起那令人恐懼的折磨,只好咬牙道︰「答應就答應!像你這種無恥匪類就只知道用這種下流招數對付女人而已!」
看著她脹紅的俏臉、頰上的淚痕和憤怒的眼眸,百抗天不禁揚起笑,真服了她的火爆脾氣。他解開她手上的纏繞,順勢拉起她,修長的手指揩拭著她臉上的濡濕,輕笑道︰「你這次又怎麼了?非得教這幾百個人拉肚子不可?」
穎青全身的力氣都在方才耗光了,所以沒力氣拍開他的手,當然也或許是因這輕柔而微含憐惜的動作不太激得起她怒氣的關系。
「哼,我瞧每個人都不順眼,尤其最瞧不順眼的就是你和那個姓成的丫頭,以我對你的痛恨,放點瀉藥算是慈悲為懷了!這理由還不夠嗎?」她抿著唇道。
「所以今天算是時機成熟了?」他輕笑。她該不會是為了下午烤魚的事吧?
穎青瞪著他,他居然還笑!她實在不懂如果他真的喜歡她,為何她說她恨他,甚至痛罵他,他都不在意,反而還笑得出來?想起他和成吟翠的親昵談笑,空暇時還有閑情逸致跟她在河邊釣魚、烤魚,一股怒氣立刻脹滿她胸臆之間,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她手一揚,巴掌結結實實地摑在他布滿胡子的臉頰上。
也不知是因事出突然還是故意的,他竟然沒避開,老實地挨了這一掌,頭更被打得一偏,沉默中,穎青的心急速地跳動起來,她好早以前就想打掉他那滿不在乎的可恨笑臉,但現在真打了她卻沒有一絲的快感,反而想著他會不會生氣……
百抗天用食指撫了撫挨了耳光的頰,一如他沉思時的習慣動作,而後淡淡笑了笑,凝著她道︰「氣出了?」
「一點點。」她雙拳緊握,倔強地傲然道。
「看來你不親手取我這條命是難消心頭之恨了。」他清朗地淡笑道。
穎青臉色一白,胸口莫名地一陣緊縮,他的笑容刺得她眼眶一痛,她再度舉起玉掌揮去,但這回卻被他擋握在手中。
「你倒是打上癮了。」他蹙起了濃眉。
「你混帳!」她紅著眼眶嬌聲吼道,手腕用力地要掙月兌他的箝握。
百抗天銳眸一眯,手微扯將她整個人帶人懷中,二話不說猛然吻住她豐潤的紅唇,他以為她會死命地抗拒,然而她卻伸臂緊緊摟住他的肩頸,輕吐舌尖與他火熱纏繞。
如果他令她感到迷惑,那麼她也已回敬了他一記。她的恨意就如日升月落般簡單、清楚且永恆不變,然而她毫無保留的甜蜜與熱情卻也一如她的脾氣般強烈而沒有隱藏,他已太容易迷失在她熱力四射的美眸中,如今更在她熱情的懷抱里情願為她奉獻生命。
穎青的嬌軀虛軟地偎在他懷中,輕輕地喘息著,百抗天摟著她,一時無語。
「百抗天不是你的本名吧?」穎青揚起頭問,她突然覺得自己對他的了解少得可憐,他們是同床共枕的夫妻,而她卻也跟其他人一樣,不知道他的真名實姓。
「名字不過是一個代稱,阿貓或阿狗又有什麼差別?」他淡淡地道,手指順過她的發,鐵漢柔情又何嘗不是種悲哀?懷里的這個女人永遠不會愛他,強娶她的決定確實是過于沖動,然而每夜擁著她入夢卻為他漂泊的心尋到了暫時棲身的居所。
見過光亮的人,才知道黑暗是多麼令人難以忍受,他奮力地緊抓住它,不想放手,更無法放手。他緊緊擁住她,耳鬢廝磨無限繾綣。
他習慣不回想過去,也不去想未來,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年的他才二十有四,卻已歷盡滄桑,然而自從娶了她之後,他總不經意地想到未來,但同時卻又不禁自嘲,他沒有未來,他們之間更不可能有未來。
「話是不錯,但‘誓抗天’這名字卻未免太猖狂了點。」她泛起笑意,百與誓同音,他挑這姓肯定就是這個意思。她縴指輕劃過他的胡子,漸漸習慣甚至戀上這觸感,雙臂自然地摟住他的腰,兩人相處時難得偃旗息鼓、和平相處,相擁時的這份踏實感具有某種莫名的魅惑力。她其實不想一見面就發脾氣,從每天早上醒來他們就是各忙各的,結果他有閑暇居然是去和成吟翠釣魚烤肉!而她就像只是個陪睡的女人,她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在意這種事,可她就是在意得要命!
「不是猖狂,是提醒,是責任,也是生存的方向。」他輕聲地說,放任自己沉浸在這份難能可貴的和諧氣氛中。
「難道你沒想過要改變這種生活嗎?」她問,明顯地感覺到他的身子一僵,隨即輕輕地推開她。
「怎麼?放完了瀉藥,現在輪到用心理戰招降了嗎?」他濃眉一挑,嘲諷地冷笑。她這個用兵高手果然懂得怎麼松懈敵心,對他用美人計的溫情攻勢便能輕易地攻陷他的心,而他居然到現在才想到該對此設防!
穎青臉色一白。「你……」她氣得渾身顫抖,卻說不出話來,難道他們之間只適合針鋒相對?如果她隨口的一句問話都能讓他覺得她別有用心,這種關系也不可能會有什麼改善的空間可言了!當然,她也絕不稀罕!
「很抱歉,我這輩子永遠不會放棄對抗朝廷,你可以省省用這種方法來克敵制勝的心思。」百抗天冷淡地道。
她的柔順競被他拿來羞辱,她氣得揚起手,卻立刻被他抓住,順勢往床鋪壓倒,她憤恨的目光狠瞪著他,而他則泛起熟悉的笑意,笑道︰
「雖然你生起氣來有趣得多,但氣壞了身子我可是會心疼的。」
穎青咬緊牙根,他才不會心疼!但為何這種戲言卻會令她又氣復又軟弱?「你去疼死好了!」她嬌聲吼道。
百抗天哈哈大笑,門外卻在此時響起敲門聲,隨即一人稟告道︰「大當家,外面來了兩個男子說要見你。」
他放開穎青去拉開門,濃眉一挑問道︰「是什麼人?」
「他們沒說,其中一個是留著兩撇胡子的白淨書生,另一個則穩重得多了。」他喃喃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