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懷恩慢慢把信重新合上,冷峻得令他打個微顫。
「這誰寄來的?」
「王速理。」仇懷恩過了很久才又開口。
「不知死活。」張明揚沒意識到自己居然把心中的話道出。
仇懷恩微微一笑,明揚連忙退後一步。可不能怪他害怕,上次看見仇懷恩這種不怒反笑的反應時……
「他的確不知死活。」
照片唯一的主角是安小璃,盡避她努力別側著臉.黑發掩去了大半臉頰,但懷恩仍一眼認出她。
照片已用打火機燒掉,但仇懷恩依舊揮散不去她被人綁在床上的畫面。
***
「她長大了。」司馬炎塵吹了一聲口哨。
照片中的女主角身著一套淡紅的長衫,天使般的臉龐似笑非笑,有種超越凡塵的美。
難怪仇老大會視若珍寶。
在道上打滾了近七年,司馬炎塵絕不會放過這次能真正出人頭地的機會。
「找到她,你要什麼都行。」仇懷恩開出自己的酬勞。
仇懷恩看著眼前挺拔的年輕人,慢慢、刻意捻媳手中的菸。
「若是我說要你的事業呢?」司馬炎塵問道。
「行。」
「懷恩!」張明揚吃驚地喊著,但是當地對上仇懷恩堅決不移的神情,心中這才有一種豁然領梧。
這幾年來,他親眼看著仇懷恩和小璃感情日復一日地增加,仇懷恩替她挑選衣服、和她玩耍、接送她上下學,沒人比他們更親。他們比真正的父女更像父女。
如今看來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我能相信你嗎?我知道你真的很重視她;重視到什麼地步?」
重視到什麼地步?從他的寶貝女兒走入他灰暗、只充滿永不停息殺戮的生命後,他才懂得享受人生。小璃是他心中一股溫柔的暖泉,源源不絕流入他日益凍封的心,這個小家伙怎可能明白她對他而言有多大的重要姓?
「我會為她殺人,沒有人能動了我的人而不受懲罰。」
「很好的保證。」司馬炎塵站了起來。起先他根本不了解仇懷恩竟會一反其態,緊張兮兮地把他找來的舉止。他「哨子」的頭頭可不是當假的,司馬炎塵早知道仇、王兩人暗中較勁的情況,但他都一直保持「壁上觀」。
不過他可不喜歡听到一個純良的無辜少女,被卷入這種是非的漩渦中。
「一個禮拜內再給你消息。」司馬炎塵準備告辭。
「三天內。」仇懷恩亳不猶豫地下令。「酬賞加倍。」
「三天。」司馬炎塵略一思索便領首,粗率地同意。他必須趕快開始部署。
「那就——」
電話響了起來。仇懷恩打住欲出口的字句,接起電話——
「仇先生。」
雖不是第一次听見這個聲音,但仇懷恩頸後寒毛仍豎了起來。
「你的小姐很可愛呢!」
「很高興听見你的聲音,王先生。」仇懷恩回道。「你究竟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的地位、你的財富,還想要看著你死!」王速理笑道。
「等一下,讓我和小璃說話——」電話斷了。「可惡!」仇懷恩咒罵一聲,狠狠地將手中的話筒摔下。
「又掛斷了?」張明揚問。
「又?難道這不是他第一次打來?」司馬炎塵訝然。
仇懷恩疲倦地點點頭。
「第五次了。」張明揚代仇懷恩回答。「時間短得都可以數秒,想查都無從著手。」
就算公司裝有反追蹤設備都沒用。
「借個電話。」司馬炎塵彷若胸有成竹,靈活地按下一組數字。「喂?我啦,炎塵。嗯,你現在有空嗎,幫我個忙……」
通話好不容易結束後,他看向正等著解釋的仇懷恩。
「我有個朋友專門在玩電腦及機械的,也許他幫得上忙。」司馬炎塵如此輕描淡寫地表示。
十五分鐘後,一名二十五、六歲左右的男子前來仇宅,淡色眼眸中透著一股寧靜的權威,顯示他平日也是掌權的人物。
他帶了一台袖珍型電腦,很快將電線接上後,電腦螢幕上出現一些指令,他飛快地敲著鍵盤。
「這是在干什麼?」張明揚看不出個所以然。
「這是一種電話網路追蹤,IBM今年最新的發明。它可以追蹤從現在算起往前推一個小時內這宅中任何一通電話來源,可跟電信局系統插入取得資料。」司馬炎塵不待任何人開口,就洋洋灑灑講了一段。
「不錯吧?你上次說的我都還記得。」他拍拍他請來的朋友肩膀,換來對方一個大白眼。
「這有效嗎?」前車之監令張明揚抱著懷疑態度。
一分一秒流逝得極慢,當電腦如中賓果般的嗶聲響起時,所有屏息以待的視線全集中在螢幕上。
不到五分鐘,仇懷恩已率眾離去,匆忙得竟連這兩位客人也忘在一邊。略一猶豫,司馬炎塵亦抓起外套跟上。
***
棒著魔術玻璃牆,他悠哉地轉動手中盛滿烈紅酒液的高腳杯,陰殘的雙眼注視著房內所發生的一切。
一個女孩躺在地上,渾身是傷。
一只涂著艷紫蔻丹的手輕輕觸撫他的肩,濃馥的香水誘惑著他。
他沒回頭,只任她吐氣如蘭地在他耳鬢輕語。
「每次都很精采不是嗎?這是百看不厭的。」琴咬著他的耳垂,撒下細細的勾引。
王速理沒有搭理她,視線凝鎖,體內如岩熔般流通全身血管。
「你可以把她交給我了嗎?」
「誰?她嗎?」他知道琴在指安小璃。
「你知道嗎?我已經想到如何懲罰她,又可以好好讓仇懷恩丟臉!」琴興奮地用手指往前比一比。「這招效果一定不錯。」
「然後用V8拍起來?」王速理太清楚這女人蛇蠍的毒性及急於報復的心態。
說真的。她的提議叫他真蠢蠢欲動,且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這的確是對仇懷恩最徹底的侮辱。
而且是他「親身」帶給對方的!
正待回話,外邊顧場的一名中年女人踉蹌地破門而入。
「琴姊、琴姊!」
「什麼事?」琴講得正精采。
「外面……有人在鬧場。」
「條子?」琴緊張起來。沒繼續細問,轉身便急步往門口走去。
琴很早便把自己的酒吧轉讓給別人,她現在經營的旅館是新的出發點。
「會是哪個『大頭』又出問題嗎?」琴不停咕噥。
「大頭」是琴對主要的老顧客的一種別稱,這些大頭可能是議員、企業大亨或公眾人物。這些人也許在媒體上道貌岸然,但私底下的私生活卻是令人無法想像的……荒唐。
琴是負責旅館全盤運作的人,在她手下的女孩從十三歲到三十三歲都有,也不知道她有什麼管道,她總是有辦法弄到客人所要的貨色。
她走向娛樂廳,那兒到晚上便五光十色,整間大廳布置如歌劇院包廂。琴在旅館所安排的表演亦是重要賣點,提高顧客的「性」趣。
環肥燕瘦的女孩們在身魄健美的男子陪伴下,戴著各種面具在舞台上跳著各種舞步。他們在煽情的音樂中搖擺,各種挑逗的姿勢大膽至極。
一見琴的出現,服務生忙不迭地迎上前。「朱先生喝醉了,我怕他會鬧事。」
琴眉頭一皺。的確,這個老客人酒品可是差得可以。「他人呢,你們把他扶到後面房休息了?」
「是的。」服務生急忙領她去解決這種層出不窮的小問題。
***
建築物後面是一條垃圾狼藉的小巷。一輛黑色的賓士為領首,數十輛轎車很快地跟隨包圍整楝建築物。
昂責旅館安全的警衛三三兩兩地在走動,有幾個圍在一張小桌子旁打牌,桌面上散著各式零嘴的殘渣及啤酒罐。
「三條!」上家得意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