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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擒芳心 第14頁

作者︰婷婷

「不是我在講啊,女人很難搞,尤其是那種老姑婆型的。」張家章壓低音量,像在分享某種男人間的小秘密。「老板著一張臉,連笑起來都像死人一樣,那臉長得再好看有什麼用?」

冷奇輕輕放下酒杯,左手已經握成拳。

「…‥不過話又說回來,喂,她在床上一定騷得要命對不對?我在澳洲就踫過好幾個這種類型。平常一本正經裝得像個處女,結果咧?在床上叫得整棟屋子的人都知道——」

「閉嘴。」

張家章眨眨眼,以為自己听錯了。「你叫我閉嘴?操,老子干麼听你的?那種浪女——」

冷奇旋風般爆發的勾拳撞擊張家章的月復部,深猛有力地一再泄恨。

「唯唧」一聲,張家章手中的酒杯應聲而碎,清脆的聲音在鴉雀無聲的空間中顯得特別刺耳。

冷奇一手扔下稻草般的張家章,眼光銳利冰冷得令每個人都不敢吭氣。較近的客人都听到他們表兄弟間的動靜,較遠的則被這種突發狀況嚇得不知如何反應。

張家章吃痛的大聲喘息。「阿奇你干麼?」看來這幾拳讓他收斂幾分胡言亂語,也清醒了點——至少他知道冷奇那殺人的眼光是準備投向他的。

「建議你對女士放尊重點。」冰焰在黑眸庭處燃著火花,俊雅的容貌比撒旦還要猙獰萬分。「離衛又綺遠一點,不然就少嚼點舌根。」

※※※

幣斷姊夫的電話後,有好幾分鐘衛又綺只是木著一張臉,手中依然持著話筒,讓「嘟——嘟嘟」的頻率穿透耳膜。

她的大腦罷工了。

嬰兒的啼哭在黑暗中無止盡地回蕩,一聲又一聲的啼哭提醒著她所犯下的罪。

第六章

離開酒吧後,冷奇用力呼了好幾口微涼的空氣來冷靜自己,然後握握微帶青腫的關節。他一秒也不曾覺得後悔,還真想再回去補上一拳。

一輛車開了過來,在猛然煞車的同時,他跑了過去。

「又綺!?」

她是怎麼了?小臉上滿布淚花,步出車門的動作那麼蹣跚。

「冷……奇……冷……奇……」她哭得聲音都哽咽了。「我沒辦法,嬌月她……你陪我去……我不能一個人去…‥」

嬌月?衛又綺的大姊發生什麼事了?

※※※

他們趕到嬌月家時已經沒有人在,冷奇輕聲安慰她。「又綺,別慌,他們一定都在醫院,我們現在就趕過去。」

他們在等候室找到了她的姊夫及三個小孩。顯然這名丈夫等不及小姨來到而先行至醫院。

衛又綺看著姊夫將臉深深埋在雙掌中,三個小孩竟也不哭不笑,也許他們大小,什麼都不懂。

衛又綺咬著下唇,怎樣也不敢把問題說出口。倒是冷奇待她坐下後,走向嬌月的先生問道︰「現在情況如何?」

後者抬起頭,空茫的眼神表示他已不在乎一切——包括一個陌生男人的問話。

「我不知道……她會好嗎?」真的是六神無主了,他竟然也這樣反誥他人。

爸爸的話使三個小孩也沈不住氣了,最小的女娃率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其它兩名小孩也流出大串淚珠,強忍著升到喉頭的哭聲。

「又綺,也許你可以和……」冷奇看向最大的女孩,奇跡般哽泣聲竟然而止,小蕾懂事的自我介紹。「我是小蕾,我弟弟小平,妹妹亞亞。」

冷奇溫和友善大哥哥式的露齒一笑。縱是如此,也足以叫小蕾心頭小鹿一撞,連悲傷憂煩也褪去幾絲,一種……呃,異性本能的反應。

「小蕾,你和又綺阿姨先帶弟弟妹妹到醫院對面的餐廳,去買點三明治回來吃。」他對衛又綺使個眼色。

她恍然乍悟。三個小孩又怕又驚之余一定也餓了,不知道姊夫吃過了沒?

也許兩個大男人更能談出個所以然,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姊夫,干脆把這項重責大任丟給他。

※※※

當又綺帶著孩子們及食物回來時,她驚訝地發現姊夫的情緒居然穩定下來。衛又綺將等候室的空間留給他們,在走廊上找到了冷奇;他正在和一個女醫生說話。

「小寶貝。」冷奇看見了她,匆匆結束和醫生的談話。衛又綺並沒放過女醫生臉上大失所望的神情。

「診斷的結果是子宮外孕,胎結在輸卵管上,震動及胎兒身體的成長撐破了整條輸卵管,造成大量內出血……」冷奇重復那名女醫生方才告訴他的話,以盡量輕描淡寫的柔和語氣。他的又綺如微風中顫栗的雛菊,他不忍再看下去。

「別擔心,不會有問題。」他現在只能想起這一句最老套的安慰詞。「醫生說,手術應該再過一個小時左右就會結束。」

一個小時?她怎麼覺得有六十個世紀那麼長?

等候室牆上的時鐘磁針挪動制造出的聲響次次敲擊她的心坎,她強忍著慟意伴著三個小孩,哄他們入睡,最後自己也不知不覺…‥

「小寶貝。」

嚇!眼皮什麼時候合上的?衛又綺從沙發上跳起來,一把抓住冷奇的手,就是沒辦法把問題說出口,她害怕得到負面答案。

「你姊姊她沒事了,手術相當成功。」

「真的?」只來得及發出這句帶著欣喜的疑問句,衛又綺軟軟地暈了過去。

※※※

「我想上帝這麼做一定有祂的用意吧。」從鬼門關前走過一遭,衛嬌月出奇地冷靜。睜著哭紅的腫眼,她的聲音很虛弱,卻相當清晰。

衛又綺站在姊夫身邊,一直咬著下唇,以防自己失控哭泣出聲,冷奇亦擔心地看著她。

「那孩子……現在被上帝召待在身旁,在看顧世界上其它孩子吧。」衛嬌月伸出因失血而略顯蒼白的手,被丈夫緊緊握住。誰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啊!做丈夫的說不出任何安慰妻子的話。事實上,還是做妻子在安慰丈夫。

衛又綺再也無法忍受,轉身沖出病房,她害怕自己下一秒就會痛哭失聲。

「又綺,」冷奇立刻追了出去,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上展開追逐戰。他輕而易舉地在走廊的轉角趕上她,以雙臂困住她。

衛又綺依舊背對著他,倔強地不肯回過頭。「走開。」

「…‥」

「我叫你走開。」

「…‥」

「我、叫、你、走、開。」她霍地轉身,整張嘴唇不受控制地輕顫刷白,眸眶窟淚花亂轉,就是不肯讓它流下。至少不能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在他面前失控過太多次,錯誤不能一犯再犯。

冷奇仍不吭聲,反而更加縮短兩人彼此間的距離。

「走開。」衛又綺怒吼一聲,粉拳便往他的胸口捶去,他全承受下來。

她即將崩潰,他絲毫不介意當她的發泄管道。

直覺告訴冷奇,衛又綺並不是為在病房里虛弱的姊姊而哭,而是為了某個更重大、不知名的理由;和她姊姊完全無關的理由。

冷奇並未出聲,只是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

他很自然地將她抱在懷中,下巴靠著她的頭頂。

又綺哭著哭著,突然覺得冷奇的胸膛彷佛可以給她溫暖,她多麼想就這樣倚著他到永遠永遠……

※※※

整個空間是一片白色。

衛又綺茫然盯著前方;遠處,一個細小的黑點愈靠愈近、愈靠愈近——

是一個小孩,一個嬰兒。

「不!」

「又綺?衛又綺,衛又綺!」一股巨大的力道猛烈搖晃著她。

黑眸在慘白的臉上睜得老大,她如溺水般不停張嘴吸取空氣,完全沒注意到那雙擁住她的手臂。

「沒事了,都過去了。」冷奇不停地親吻著她汗濕的發、濕透的額及唇,想撫慰她的余悸。「瞧,你醒了,一切就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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