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邊讓醫生為自己包紮傷口,雷陰郁煩躁地看著自己的保鏢的身影輕巧無息進門後,隱入一旁絲綢簾帳里。
「你出去吧!」他揮手要醫生退下。
等門扉閤上,他的保鏢才開口,聲音悠悠揚揚。「死了。」
「他死了?」雷抿緊雙唇。身為「大君」,遭人暗殺是家常便飯,事情永遠防不勝防。
今天下午,他到美國大使館和一些政府人員見面,沒想到當時他方下車,一顆迫不及待的子彈便從他耳邊呼嘯而過,一旁的隨侍兼保鏢立即撲上前以自己的身體保護主子,其余的人同時開槍反擊。
「沙克賓怎麼樣了?」雷緩緩朝軟榻椅走去,隨口問起那個替他挨了兩槍的部下。
「傷口很深,但不致命。」
「好,」雷點點頭口「讓他把傷完全養好,好好休息。」他彈了彈手指頭,那人便如來時無聲無息地退下。
土耳其,一個現代及古文明並存的國家,進步與落後的融合使它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在安卡拉的多克瑪巴更是如此。
「大君」是人們對巴亞斯家族領導者的稱呼。雷.萊恩.巴亞斯是第十五代繼承者。
據說,巴亞斯家族遠在拜佔庭帝國時代就人才輩出,成為一股強大勢力。他們在色雷斯地方開始興盛,不僅掌控全國農作物的生產,還獨領商場引進異國文物供當時的蘇丹玩賞。巴亞斯一族通常都別具慧眼,以靈活的手段在民間及王宮游走,終于為自己創下媲美國庫的財產,世世相襲,「巴亞斯」這個名字在土耳其,變成了第二總統的代名詞,其勢力猶如古代的蘇丹,所以被稱為「大君」。
人怕出名豬怕肥,每一代的「大君」都曾被暗殺過。不少人眼紅于「巴亞斯」的地位而欲取而代之,也因此歷代皆會準備一個永遠忠耿守護自己的保鏢,雷.萊恩.巴亞斯亦不例外。
略一思索,他再次一彈指頭。「凱利爾。」
法國.巴黎
「董事長,有人要見您。」
他頭也沒抬,伸手按下電話通訊鍵。「我在忙,琳娜。」
「但……這位先生說一定要立刻見您。」
他仍盯著眼前的文件。「他有預約嗎?」
「沒有。這位先生說他從土耳其趕來的。」
土耳其?辛猛然抬頭。「請他立刻上來。」他扔下手中的筆,並疲倦地揉揉額角。
敲門聲很快響起,他的秘書領著一名二十出頭的中東年輕人進來。年輕人黑發削得極短薄,一襲水青色牛仔裝襯托出簡潔有力的個性。
「凱利爾!」辛露出驚喜交加的神態。「還真的是你,好久不見了,請坐。」他招呼著客人。
「不了,謝謝殿下。」凱利爾嚴肅的表情依然淡漠,那是從小的訓練,已成一張取不下來的面具。「『大君』要我把一封信交給你。」
辛的神色立即凝肅。「發生什麼事了?」他接過白色信封並未立即拆開,定定注視對方暗澤瞳眸。
「三個月來,五次行刺。」凱利爾簡短地回答。「他需要你助他一臂之力。」
他一直和雷有書信來往,但全都是經由正常管道。雷從來沒有過派專人送信的,這意味著什麼?「雷究竟是發生什麼事,凱利爾?」
「『大君』要我請您回去幫他……」
「OK、OK,」辛揮揮手,知道凱利爾若打起太極拳,自己跟他耗上一天的時間也依然問不出個所以然。不管發生什麼事,他最好到土耳其一趟親眼看看。
辛.渥爾夫.蒙特利格,法國「風情」的董事長,也是貴族後裔。他有一頭如貂皮光滑的深褐濃發,一雙淡如琥珀的眼,他的眉毛太濃、嘴唇看來太厚實有力,而這絕不是一張英俊的臉孔,卻是女人絕不會輕易忘記的臉孔。辛.渥爾夫.蒙特利格也許沒有時下美男子的帥俊,但另類魅力卻更叫人喘不過氣,再加上舉手投足間濃濃的優雅,使女人甘願拜倒在其西裝褲下。
他拆開信紙,雷只在上面簡單書寫幾個字︰
我需要你。
***
「飯桶!飯桶!全是一群飯桶!」男人狠狠甩了自己的部下一巴掌,全場沒有人敢吭氣。
「你是怎麼找的人,行動這麼多次,居然連他的汗毛都沒傷到一根!」
思及那個霸佔「大君」之位的雜種,他就氣得雙手發抖。真主一點也沒注意到他嗎?那個雜種憑什麼當「大君」?
「請不要生氣,主人。」挨了一巴掌的阿斯跪在地上不停磕頭。「以真主之名起誓,這次行動絕對會成功。如不成功,我——」
唰!盛怒中的男人根本听不進任何解釋。只見長臂一揮,無情的白芒颼颼掃過阿斯的頭,哀求亦就此中斷。
「沒有用的東西!」他用腳踢開迅速斷氣的人體,對那觸目的大片猩紅視若無睹。「把這里清干淨!」他回頭大喊。「托基呢?把他給我找來。」
他十分氣憤地走入寢房,對驚惶閃躲的女眷視若無睹,黑眼噴火的找到目標。「你!」他指向一個大眼楮、年紀絕不超過十三歲的女孩。「跟我進來!」
女孩臉色倏然一變,但來不及反應,他已一把攫住她的長發,半拖半扯帶她入內。不到一分鐘,由里面傳出皮鞭清晰的揮甩聲及她歇斯底里的哭號啜泣求饒……
等他終于覺得累了、滿足了,這才挪動龐大的軀體自女孩被迫大張的雙腿間跪起,整理一下衣褲,只看了一眼她沾血的皮膚,便從從容容步了出去。
一名四十許的男子已恭恭敬敬在外守候。「主人。」
「嗯。」他由鼻孔中哼了」聲,先對一名驚惶的女侍吩咐。「里面的床單髒了,去換掉。」
「是……是的,主人,小蕾她……」
「小蕾?」
「就是您剛剛帶進去的……」女侍看著他滿足的微笑,倒抽一口氣不敢多說,只是心焦地拔腿沖進里面。
「太無禮了。」托基看著女侍的背影,兩人均同時听見她所發出的哭嚎。
「別理她,女人嘛。」他神清氣爽,發洩過後他會感覺自己是個永遠的強者。舒服地窩在軟榻上,他啜口濃郁的咖啡,啊,這才是人生。
「對了,托基,我已經沒有更多的耐性。」黑眉一蹙,他想起召喚自己軍師的目的。
「對不起,主人,我不知道連阿斯的手下也會失手,他訓練出來的人從不失敗的。」托基肅然,他知道如果沒有新的解決之道,恐怕自己就會成為第二個阿斯。
「我想了很久,『大君』的四周無時無刻都有保鏢,更不用提『影子』凱利爾。而他本人亦太謹慎多疑,甚至我們請的女殺手亦被他識破身分抓到……」
雷.萊恩.巴亞斯本來就不是好吃的果子,警敏度更是高得可怕。托基曾命一名女殺手廝混到他身邊,意欲在男女歡愛中作掉他,卻沒想到他先聲奪人,反而將她制伏並準備好好拷問。托基知道後,立刻再派人把那個沒用的女人先「做」掉,以防後患。
「……他的警覺性太高,不輕易信任任何人,我們必須找人先親近他,像這次這種明目張膽的作法反而弄巧成拙,阿斯太大意了。」托基巧妙地將過錯推到已死的同伴身上。
「找人親近他?我們上次不是要那個女人去嗎?結果有個鳥用!」
「不,主人,我們這次必須做得更仔細一點。我覺得那個女人失敗的原因是因為她是個殺手。」
他挑起一邊的眉,有點糊涂了。「你解釋得清楚一點。」
「那女人是個很優秀的人才,但是再如何偽裝,那股令人提高警覺的殺氣始終無法掩飾,我發現敗就敗在這一點——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