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互相殘殺,只為了對方手上的五色令,五色令就在那時候失散的。你別看這樣小小的一個令牌,它除了是寶藏的鑰匙之外,還是首領的信物,只認令不認人。
「雖然這些年來組織改了名字,也吸收了不少新人,可是握有大權,掌管分部的卻都是對界盟仍有愚忠的人。一旦西大家族的人重掌大局,你還能安穩的坐在這嗎?」
「因為花痕他們是四大家族里的人,所以你非要他們死不可?」
「我雖然問心無愧,可是他們似乎把家破人亡的悲劇算在我頭上,我並沒有命人追殺他們,相反的,我想照顧他們。只是他們非殺我不可,這就不是我所能料到的。」
事實真的是如此嗎?殷日陽不禁疑惑。
「沒想到竟然有這些事情,其實你不需要瞞著我。」
「這是上一代的糾葛,我不想牽連你,因此一直沒說。」殷天?嘆了口氣。看起來日陽對他的回答似乎滿意了。
懊死的安花痕,差點讓他們父子反目,以日陽的個性,如果讓他知道真相,搞不好會幫著外人來對付他這個爸爸,他不能冒險。
得趕快下手滅了安花痕的口,只是現在若殺了她,日陽也許會跟他拚命。
他不能親自動手。
殷天?猛然靈光一閃,嘴邊浮起一個詭異的笑容。他可以利用何文文那個笨女人。嫉妒的女人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呢?他只要稍微煽動她,她馬上就會替他宰了安花痕。
第七章
太陽帶著繽紛的余暉隱沒,莊嚴的深紫布滿天際,黑夜即將來臨,一顆閃亮的星星斜斜的綴在天際。
在這白天與黑夜交接的時刻,花痕獨自在隱僻的小道上漫涉,四周是安靜的果園。
她傾听著半哩外夜鷹的鳴叫,看著樹木上將熟的果實,感覺十分愜意,突地,她猛然停下腳步,向四周望去,仿佛感覺到有人影晃動。
花痕走進藤蘿蔽掩處,不一會兒,她就看見殷日陽也進到果園來。
他似乎也很喜愛這古堡旁的果園,神情十分愉悅。
他隨意漫步,有時拿起漿果樹枝玩弄,有時從樹上摘下一顆熟櫻桃丟進嘴里,或是彎腰去欣賞花瓣上的露珠,像個淘氣的小男孩。
花痕偷偷覷著他,心想,他現在背對著她,只要她夠快速、夠小心,應該不會被他發覺她的存在。
她輕輕的走著,泥草地遮去了她的腳步聲,他背對著她站在花床中,顯然有什麼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仿佛沒發覺她的存在。
初升的月亮將他長長的影子映在地上,花痕打算安靜的從他的身後走過去。
誰知殷日陽沒有轉身,卻開口道︰「花痕,到這里來。」
花痕愣了一下,朝他走過去。
「你喜歡嗎?」他突然沒頭沒腦的問。
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大叢雜亂的枝葉間,開著潔白如雪的大白花,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柔和又沉靜。
「這朵花就像你。」殷日陽轉過身,幽深的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什麼意思?」在他的注視下,花痕覺得心跳又開始加速。
他摘下了其中的一朵,「這是曼陀羅花。」
「像我的意思是有毒嗎?」她問這句話時,心中隱約覺得苦澀。
殷日陽笑了一下,「不。你知道嗎,曼陀羅又叫昏睡之花,她的根、睫、葉、花、果實是最好的麻醉用藥。」
他將花放到她小小的手掌中,托著她的手,「我的痛苦一直在增加,卻無法紓解,所以我需要一株曼陀羅,用她來迷醉止痛,就像我需要你一樣,我想我愛上你了。」
他的吻輕輕的落在她的眼皮上,他的嘆息落在她耳邊。「你讓我痛苦,我卻又必須依賴你來止痛。花痕,你讓我矛盾了。」
她又何嘗不矛盾呢?明明該恨他,心卻為他掀起漣漪,甚至因為他的一番話覺得感動。
花痕睜開眼來,低垂著頭,一滴滴眼淚落在那潔白的花朵上,也落在他的手心。
「別哭,別讓我以為這是喜悅的淚水。」
她抬眼看他,顯得困惑,「我不明白,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我希望你為愛成為我的妻子。」
當她在他心里揚起無法抹去的悸動,他就知道,這就是愛了,他也許荒唐過,也許放縱過,卻從來沒有這種強烈渴望一個人的感覺,此刻,驕傲如他肯在她面前投降了,他清楚的知道他、永遠不能失去她!
「我永遠不可能為愛而成為你的妻子,你真不知道是什麼橫在我們中間嗎?」
殷日陽一翻手,花朵飄然落地,他急切的抓住她,「現在沒有什麼橫在我們中間。」
「不,我們之間有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這道鴻溝是你特意築起來拒絕我的借口。」他有點微怒的喊。
「不是我築的。」花痕撇過頭不看他,「是你父親和你築的!」
「你因為無法改變的事情恨我?你依然固執的要將自己的不幸,加諸到我頭上?」
「我不恨你。我只希望一切結束,能有個平靜的生活。」
「什麼叫做結束,包括我們的關系?」殷日陽咬著牙,心里有一團怒火正熊熊燃燒。
「我們的關系是建立在不信任和各種謊言之中,我看不出來有什麼意義。」
「你憑什麼這麼說!」他粗魯的捉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捏。
「你能否認嗎?」花痕的聲音透著無力。「當初你娶我,不就是為了報復,為了折磨我?」
他緩緩的打量著她,眼里跳動著憤怒的火焰,臉色鐵青得可怕。「你說什麼?」
報復?他殷日陽要報復一個人絕對不是這樣!
他想要她想得心疼,想得椎心刺骨、想得失控,而現在,她竟然說他是為了報復?
殷日陽的眼底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他用力的捏住她的下巴。
「你都是這樣糟蹋別人的感情嗎?我這樣對你,你竟然覺得我在報復你!」
花痕痛苦的閉上眼,他們之間那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已經讓仇恨給填滿,她永遠都走不到他身邊去。
她承認他深深吸引著她,那又怎麼樣!這能改變他父親殺害她全家,追殺她二十年的事實嗎?
她睜開眼,冷冷的道︰「是的,你是在報復,因為我讓你嘗到了失敗的滋味。」
「你讓我嘗到的又何止是失敗的滋味。」殷日陽緊抿著嘴,額頭上青筋一條條浮了起來。
他生氣了,眼神變得狂亂而危險,「你好殘忍、好無情、好冷血。」
「我的殘忍、我的無情、我的冷血全是你父親和你造成的。」
「別再用過去的事情當借口,你要拒絕我可以,只能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你不愛我。你說呀,你說呀!」
花痕慌亂的注視著他,「為什麼你偏偏姓殷?為什麼你偏偏是殷天?的兒子?為什麼……我要遇到你……」
又來了,殷日陽忍不住吼,「花痕,請你講理一點。你的家破人亡不能怪在我父親頭上。」
「不能?那我要怪誰?」她語帶諷刺的說。
「也許該怪你父親,如果他不覬覦那份寶藏的話,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她覺得嚴重受辱了,臉龐一下子刷白,「你說我父親……你怎麼能這麼說?」她實在說不下去了,他竟然污蔑她最尊敬的父親是貪婪的人。
「不然你要我怎麼說?四大家族的人為了寶藏互不信任,自相殘殺,然而你卻把所有的錯算在惟一幸存的人,也就是我的父親身上,這公平嗎?」
「你胡說!當年我雖然只有四歲,但我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花痕咬著嘴唇,憤恨的說︰「你父親是個陰險卑鄙的小人,是他對寶藏有貪念,把黑色令先藏了起來,誣賴白叔叔偷走,說他有野心而暗殺了他!然後再煽動屬下來跟我父親為難,趁著組織里大亂的時候,殺了其他人,自己獨攬大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