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個……你叫孟真兒是吧?」程采田和顏悅色地問真兒。
「是……是啊!」真兒怕怕地倚向程夢星。這個老頭兒現在對她這麼客氣,人說禮多必詐,可見他現在一定在動她的歪腦筋。真兒出于直覺地想。
「我可不可以和你商量一件事?」這種口氣夠誠懇了吧?程采田心想。
「您請說。」怕死人了,前倨後恭是何道理?
「是關于你和星兒的婚事,你能不能——」
「爹!我不是說現在不要談這件事嗎?」程夢星皺起眉。老爹心中打什麼主意呢?
「可是……也許他可以幫得上我們,跟他說有何關系?」程采田就是不明白,兒子為什麼不肯告訴真兒?
「要說也得等吃飽飯以後再說,現在別影響……」程夢星看了真兒一眼。「何況,我自己會跟他說明的。」他希望這件事由他自己來說明。
「好吧!如果你堅持一定要由自己跟他說明的話。」程采田無可奈何。
「我堅持。」也許,自己找個好時機向真兒說明,真兒就不會太難過。畢竟,他挺喜歡真兒的。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呀?怎麼我一句也听不懂。」真兒疑惑地看著他們父女倆。
「我們吃飯去。」程夢星牽著真兒的手往後廳走去。
孟如行與孟如文向程家夫婦點了下頭,連忙跟了過去。
而程家夫婦此刻心中五味雜陳,卻對現狀無可奈何,加上兒子堅持己見,他們也只能由他自行解決。不過,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兒子有可能解除婚約,就讓他們夫妻倆高興不已。
第六章
飽餐一頓之後,真兒開始動起歪腦筋。她想,既然程家夫婦在餐桌上總對她愛理不理的,可見得對她的印象不怎麼好。而她呢?又裝模作樣了半天,總覺得好辛苦。既然裝乖乖牌他們還是不喜歡她,那麼,她裝得那麼辛苦干什麼呢?何不依了本來個性,說不定他們會喜歡上她也說不定;皇上不就是這麼被騙來當她干爹的。
想通了之後,她笑容可掬地看著仍在用餐的人。
「吃飽了?」程夢星問真兒。
「嗯。」
「要不要吃點水果?」想不到真兒吃飽了之後,心情會這麼好。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這麼容易滿足,程夢星笑著搖搖頭。
「好。」真兒笑咪咪地望著程夢星。
程夢星遞了一片隻果給真兒。
真兒接了過來塞進嘴巴里,突然冒出一句︰「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好嗎?」
程氏夫婦以及孟如行兄弟倆一听,差點被口中的食物給噎死,就見整個飯桌旁的人猛咳嗽、猛捶胸,而程夢星則驚訝地張大眼。
「你還沒跟我家小姐成親,就想和他一起睡?」在飯廳旁服侍他們用餐的小菊忍不住大叫。
說他色他還死不承認,現在露出狐狸尾巴了吧!小蘭也死命地瞪著真兒。
「跟我一起睡很奇怪嗎?」真兒瞄了他們一眼,不解他們為何大驚小敝。
「當然很奇怪啦!你們還未成親,怎麼可以同榻而眠呢?」孟如行大叫。這臭真兒,連晚上睡覺也想纏著他未來的老婆不放。
「誰規定的?」真兒反問。
「這用不著誰規定的,禮教原本就是這樣的。」孟如行瞪起眼。
「既然沒有人規定,那我為何要和一般人一樣遵守?」就算有人規定,她也不準備遵守,何況禮教又能奈她何?她偏偏今晚就要和程夢星同榻而眠,看他們能拿她怎樣?
「真兒?」孟如行無奈地低喊,轉頭朝程夢星輕聲細語道︰「程小姐,我弟弟太放肆了,如果——」
「沒關系,他今晚就和我一起睡,我不介意。」反正兩個都是男孩,他又不會吃虧,再說,今晚若能跟他把話說清楚了也好。省得夜長夢多,而他也可了卻一樁心事。程夢星打著如意算盤。
「不介意?!」孟如行張大了眼瞪著程夢星,難道她不怕被真兒吃豆腐嗎?還是今天已經被她吃習慣了,所以,也就更不在乎了。
「嗯。」程夢星點點頭。
程家夫婦則看了兒子一眼,心想,反正兒子肯定不會吃虧,跟真兒睡一晚又有何關系呢?也許……今晚當真兒知道真相後,他們就可以開始為兒子物色對象了。
「星兒,今晚——」
「爹,我知道。」不待程采田說完,程夢星即打斷他的話。
「那就好。」程采田滿意地點點頭。最好他兒子能說服真兒,那就什麼事也沒有了。他期待著,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 ? ?
走進綠園,只見綠影幢幢,在白天看來青翠可愛的花草樹木,現在瞧來倒顯得有點兒陰森可怕;而原本在白天飛舞的彩蝶,此刻卻換成此起彼落的蛙鳴聲。不過,遠處微風輕輕飄來陣陣的花香,加上暗淡的月光以及星辰將天空點綴得朦朦亮,更增添了神秘氣息,若能徜徉在柔膩的東風之中,倒也令人暢快。
小菊與小蘭提著燈推開房門,讓程夢星和真兒先行進入。
真兒搶先進入房間,隨即好奇地東張西望。
地上鋪有紅色地毯,正對著門置有一張桌子,而桌面上放置了筆、墨、紙、硯等文具用品,其後則擺了一張太師椅,看來既威嚴又氣派。其左邊有一盆景,是棵古松,兩尺余高,卻盤根錯節,煞是漂亮,好像有五、六十年樹齡;右邊則擺了一張略為長方形的茶幾,上面置有蘭花一盆,正逢開花時期,花味清香怡人。
除此之外,最惹眼的還是靠在牆邊的木雕床,其床柱上雕有花鳥樹木,栩栩如生,而紗帳上的輕紗刺繡,全是白色透明的輕紗,勾上紅絲細繡,山是山、水是水、人是人,如此用手捻針繡出的這些山水人物像,可真是令人嘆為觀止,算得上是天下絕無的針線活。
「你的房間好漂亮啊!尤其是那張床,真是漂亮的不得了。」真兒贊道。真不是蓋的!光那紗帳上的刺繡,就令她敬佩的五體投地。想想,要她乖乖地坐上十分鐘就令她痛苦難當,何況是要繡上那一大幅的山水圖畫;再說,以她的技術,她不繡得滿手是傷就不錯了,想繡出如此漂亮的東西,根據她以前繡出的東西來看……唉!不提也罷,一想起,只有徒增傷感。
程夢星聞言羞紅了臉。他自小就喜愛山水花草樹木,于是,娘親便叫人為他繡上一幅山水人物圖,這時倒教真兒給笑話了。
真兒坐在床上模模紗帳以及棉被,這個房間可比她的閨房漂亮、清雅多了,哪像她的房間,除了一張大得離譜,又普通無奇的床之外,就只有一些玩具或刀劍,哪像人家小姐的閨房。
「這床好舒服噢!」真兒驚訝地模著床墊。木雕床上鋪有一層柔柔軟軟的棉絮,教真兒驚喜地笑開了臉,若能躺在床上,不知該有多好!想著想著,她終于忍不住倒向床,而雙腳卻仍掛在床外。「我的床就沒這麼柔軟。」真兒舒服地嘆口氣。
「你不能躺在床上,快起來!」小菊拉著真兒。這人怎麼這樣呢?隨隨便便躺人家的床,還躺得理直氣壯,一點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讓我躺躺嘛!」真兒甩開她的手,身子依舊死賴在床上。這麼好的床,她可從沒睡過,此刻不多賴一賴,以後哪有這麼好的機會可以躺。
「你不可以躺在床上。」一看小菊拉不起真兒,小蘭也幫忙拉起真兒另外一只手,只盼能將他拉離小姐的床。
「沒關系,就讓他躺吧!」程夢星露出溫柔的笑容,寵愛地看著真兒。見真兒像拚命三郎似的雙手直甩,卻甩不掉小蘭和小菊緊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