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是說,可是誰曉得你心里打什麼主意。」皇上可不準備輕易放過真兒。
自小,可沒人敢跟他頂嘴饒舌的,這毛頭小孩倒是天不怕地不怕,敢和他多嘴多舌,真讓他龍心大悅。
「我能打什麼主意?」真兒挑高了眉。「我才九歲,而她——」真兒指著皇後。「起碼也二十幾了吧?」不!她起碼也三十幾歲了,但真兒可不敢實話實說,到時怕不被亂杖打死才怪!女人的年紀可不能隨便亂說,要說也得少說個十歲以上,尤其對象是老太婆之類的,更要說少一點,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人嘛!總要往好的說,嘴甜一點準沒錯。
「那又如何?現在的可不嫌年紀大,只要漂亮就行了。」
「拜托!」真兒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我要她干嘛!難不成將她當成娘一般供奉?」況且,她也不是真的很色,只不過是喜歡瞧瞧漂亮的人罷了,怎能說她是呢?太過份了。
「好吧!我就將她送給你當娘好了。」皇上故意裝成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
「什麼?別開玩笑了!我連自己都要靠人養了,你還要將她送給我養?」真兒瞪大了眼。
這太沒道理了,上次救他一次,他將程夢星許配給她;如今才吃了他一頓,就要將老婆推給她養,這還有天理嗎?
她是個女的,還要養兩個沒有用處的女人?既不能將她們給賣了,又不能將她們給吃了,而其中一個還老的可以當她娘,這太過份了!
「朕送給你的,你敢不要?」皇上不客氣地再敲他一個響頭。
「你別一直敲我的頭行不行?」真兒不滿地睨著他一眼,雙手護著頭。
這皇上真愛動手動腳的,他難道不知道敲人家的頭,人家的頭會痛嗎?太差勁了,以後她再也不來皇宮找他玩了。
「你還敢頂嘴?」皇上笑罵道。
「皇上,您就別逗他了。」皇後笑著將真兒的手從頭上拉下來。
「你可別寵他,這孩子一瞧就知道皮得很,你難道沒听過——寵兒,不孝;寵豬,抬灶。」皇上說的一本正經。
真兒忍不住偷偷扮了一個鬼臉,瞧他說的頭頭是道,誰是他兒子來著?她孟真兒可是姓孟,才不姓趙呢!要他們來擔什麼心。
「這孩子一臉聰明可愛相。」皇後慈愛的瞧著真兒,看得她渾身不舒暢。「對了,皇上替你訂了親,將你所喜歡的人許配給你,你高不高興啊?」
「對了,我今天來就是要說這件事的。」真兒猛然想起,剛剛只記得吃飯,差點將這件重大事情給忘了。
爺爺以及老爹他們都要她瞞著皇上,可是,她認為這件事對程夢星來說真是太不公平了,不管怎麼說,她都應該為這件事負責,怎麼可以掩蓋事實呢?
「這件事——」皇上支支吾吾,原本嘴角的笑容也消失無蹤。他要怎麼說出口呢?真兒喜歡的程夢星其實是個男孩子……說出去誰會相信?那麼漂亮的人居然不是個女孩,而是一個道道地地的男兒身。
「皇上,我可不可以退婚呢?」真兒一臉企盼。
「為什麼?」這豈不是順了他的心意,皇上喜孜孜的想著。不過,照一般慣例還是得問問原因。
「嗯……」這該怎麼說呢?直接說她是女孩,不知這位皇上會不會降罪他們全家?真兒著實左右為難。
「是啊!你不是很喜歡那位姑娘嗎?為什麼要退婚呢?」皇後不解地看著真兒。她記得皇上就是因為真兒喜歡那個程夢星,所以才會作主將人家許配給他,如今,他為何要退婚呢?
「我說出來你可不能怪我的家人喔!」真兒大膽地直視皇上。「再說,這件事有一半也是你的錯。」
「我的錯?」該不會他已經知道程夢星是個男孩子吧?是啊!沒查清楚就隨隨便便下了旨意,不算錯嗎?不過,這小人兒也未免太大膽了吧!居然敢當著他的面說他有錯,不擺些臉色給他瞧瞧是不行的。皇上威嚴地挑起右眉,斜睨真兒。
「是啊!」真兒對他的瞪視視而不見。
「何解?」怎麼擺起臉孔,這小人兒還是這副膽大妄為的德行?
「嗯……除非你保證不降罪于我的家人,我才肯說。」真兒再三請求他的保證。沒辦法,誰教他們全家大人的生命全系在這位皇帝身上呢!
其實,她不是怕死,而是一想起那一大家子,怎麼跑嘛!
唉!人多有時候也是挺麻煩的,連跑個路都要攜家帶眷的。
「好,朕答應你。」皇上倒是想听听他錯在何處?若是關于程夢星的話,那他會老實承認,若不是……他倒是很想給這小人兒一點教訓,免得他沒大沒小。雖然他非常喜愛他,但,可不許他因此而沒了分寸。
「嗯……」真兒那雙又圓又大的雙眸,此刻不安地轉來轉去。
「快說呀!」皇上見他這模樣,肯定不是什麼好消息。不過,再怎麼樣也不會比程夢星是個男孩來具有爆炸性吧!
「我是個女孩子。」真兒沖口而出。
「你是女孩子?」皇上錯愕地張大嘴。
真兒低頭抬眼偷瞄皇上,見他驚訝的樣子,忙提醒他。「你已經答應不降罪我們家了喔!現在可不許反悔。君無戲言,我想你應該沒忘吧?」
「朕是沒忘,但你……」皇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瞧著她,雖然她只有九歲,但怎麼看來流理流氣,外加還滿色的,這是一個女孩子該有的表現嗎?到底她的家人是怎麼教養她的,竟將她養成這般德行?
其實,真兒一生下來,孟老爺子早就打算好了,準備將她培養成一位溫柔嫻淑樣樣全能的才女。舉凡琴、棋、書、畫,詩詞對句、女紅、應對進退,以及稍微涉獵一些武功得以自保。
怎奈,真兒一點兒也不爭氣。拿到樂器,沒將它折了,也會將它拆得七零八落;拿起毛筆便將它當成掃帚,掃過來掃過去;畫畫就更不用說了,沒人看得出來她到底在畫什麼。舉例來說,她畫一只老虎,別人不是將它當成豬,便是貓、狗什麼的,就是沒人能猜中她畫的是虎,所以,這項也不及格。
再來便是詩詞對句,要她押韻她押不出來,要她背首詩來听听,她就會反駁,為什麼那些古人說話這麼不干不脆、不清不楚、拐彎抹角的,要讓人去猜他到底在說些什麼?明明上一首背的詞句是影射某種情況,下一首同樣的字句居然又影射別的,簡直捉弄人嘛!所以,這一科她也不了了之,幸好這丫頭還看得懂字。
說到那些什麼女紅刺繡的,那就更慘了。真兒可以拿刀舞劍,耍來耍去不費一絲力氣,也不會受傷,但要是一拿起小小的繡花針,最後下場一定是十根手指頭全受了傷,而且還包得跟粽子似的。據說,連手掌也被針刺到,就不知她是怎麼繡的,到如今,也沒瞧見她有一件成品繡出來。
而那些進退應對的禮節,她一句話就將人給打發了,說什麼江湖人物不拘小節慣了,誰還要學那些莫名其妙又虛偽的禮節?又不是要當官什麼的。逼急她,撒嬌、耍賴樣樣都來,就沒見過她肯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超過一分鐘。
至于武功方面呢?還好,總算有一樣可以登得上台面,而且頗值得嘉許的。不過,最值得讓人慶賀的是,她今年才九歲,還具有可塑性,這可是孟家每個人自我安慰期許的話。
可她那與眾不同的個性——喜歡看美女,就讓她家人也不予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