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不會道歉。」江廷浩淡淡地說。
「是嗎?」楚翎不滿地揚起眉,對于這種不識好歹的人.她無話可說。
反正現在社會上多的是這種人,自己又何必與他一般見識,就當又學了一次乖。
「是的。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場想,你會相信自己的弟弟,還是外人?所以,我沒理由向你道歉。」
「我知道了。」
是的,如果是她的話,她也會相信自己的弟弟,況且,她這個外人又與他素不相識,她自嘲的想。
「如果你要說的是這些話,我想,我們已經達成共識,我也可以離開了。」楚翎站了起來。
「等等。」江廷浩心亂如麻。
楚翎訝異地望著他,這個才是她曾熟識的他,那個不戴面具的他。可惜,只是一閃而過,霎時,他又恢復冷淡的臉孔,似乎剛剛只是楚翎的錯覺。
「我想向你道謝。」江廷浩冷靜的開口。
「道謝?」這算什麼?不肯道歉,卻肯道謝?
「是的。听爺爺說,是你將我的靈魂帶回來,為了這件事,我的確該向你道謝。」
「不用了。」
幫他只是為了不忍讓他到處飄蕩,豈是為了一聲謝。
「不。我不想欠人人情。你說,你想讓我怎麼謝你?只要你說的出口,而且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絕對會滿足你。」
「滿足?」楚翎苦笑。
「是的。」江廷浩肯定的點點頭。
她要錢嗎?不;要榮華富貴嗎?不。
從小,她只要求一個父慈母愛的家庭,長大後只要求有幾個知心的朋友,可以說說心事談談天,可是,她一樣也沒有,既沒家也沒有朋友。
現在,他想滿足她,但他能給她一個溫暖的家、幾個知心好友嗎?不能,他一樣也做不到,他最多能給她的不過是一堆錢罷了,而她最不需要的就是錢,她想要錢可以自己賺,不需要向他拿。
她要的他給不起,她不需要的他偏偏一大堆。
「謝謝你的好意,我一樣也不要。」楚翎冷冷地說。
「你再想想,也許事出突然,你一時想不出來。這樣好了,你在這兒多待幾天,等你想到了再告訴我好了。」
「不需要。」楚翎斷然拒絕。
「需要。」江廷浩低吼後逕自決定。「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留在我家好好的想你到底要什麼。這段期間,你是我們家的客人,我會讓他們將你的行李送到客房,以後你就住在那。」
「江廷浩!」楚翎杏眼圓睜。
「嗯?」他已經恢復冷靜。
當楚翎一說要離開他家時,他頓時心如刀割,而這一個月的時間,夠他澄清自己的心情了。
「你未免太獨斷獨行了。」她大吼。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他不疾不徐的說。
「你……我懶得跟你說。」楚翎氣得掉頭就走。
一個箭步,江廷浩來到她的身邊,將她拉了回來。
「你太自私了。」
「什麼?」若是目光可以殺人,此刻江廷浩恐怕已被千刀萬剮了。
「你听到了。」他不以為意地說。
「你憑什麼說我自私?」楚翎一把扯住他胸前的襯衫。
「難道不是嗎?在我房間里,我們誤會你時,你說我們恩將仇報,此刻我們願意報恩時,你卻又不肯給我們機會,這樣教我們終生寢食難安,你豈不顯得太自私了?」只要能留下她,他不在乎她將他想得多壞。
「你……」哪有這種事,她根本不需要他報恩。
「先住下再說。」他執起她的手緊緊握著,溫柔地說︰「你好好想想要些什麼。我叫人將你的行李送到客房,晚上我們一起用餐。」見她仍怔怔地站著,他微微一笑,在她前額印上一吻。「現在別想那麼多。」
他輕輕將她推出書房帶到客房內,在她仍迷迷糊糊之際,將事情交代清楚,逕自去公司上班。
等楚翎回過神來時,已置身在客房內,而她所有私人物品早已放置妥當,根本不需她動手整理。
當她不顧一切的想一走了之,卻遭大門口的警衛攔住,氣得她只得轉回客房,看來,只有等江廷浩回來之後再與他說清楚。
平時忙著洗菜、洗碗,縱有閑暇也與陳媽及美珠一起度過,她原想去找陳媽或美珠,可惜管家卻盯得緊且語帶諷刺,逼得她只得像個犯人般躲在房內,這令楚翎心生不滿,一下午就在生氣和無聊中度過。
敲門聲在房內響起,楚翎頓時驚醒,睜開眼茫然失措地瞅著暈暗的房內。此刻,房中暗得伸手不見五指,轉臉望向窗外,夜幕早已低垂,原來她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敲門聲隨之又響起,楚翎從床上下來,走到門邊打開門。
避家瞄了一眼楚翎皺巴巴的衣服,眼神中帶有不屑。
「楚小姐,大少爺請你下去。」
「好。」楚翎不自在的拉拉衣服。
避家搖了搖頭,轉身離去。楚翎忙跟在身後,也不知為什麼,她見了管家就如同老鼠見了貓般畏懼不已。不知是怕她眼中的那抹嚴厲?還是她臉上的不贊同?
其實,楚翎不知見過多少種恐怖、嚴厲、難看的臉,她也不曾害怕過,就連江廷浩對她擺出生氣的臉孔也不能嚇著她,就不知她為什麼會怕管家?可能她天生是她的克星吧!
「楚翎?」江廷浩蹙起眉,不甚贊同地看著她身上的衣服。
「嗯?」楚翎心不在焉地抬起頭看著他俊美的臉龐。
「去換件衣服。」他命令道。
「換衣服?」
「是啊!你總不能穿這樣出去吃飯吧?」他好笑地提醒她。看她一臉睡相,肯定剛剛才被管家叫醒。她甩了甩頭想甩去睡意,仍忍不住打了個呵欠。「現在幾點了?」「七點多。」江廷浩一臉縱容。「這麼晚了。」她大吃一驚,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會睡。「嗯。」
「你平常都七點吃晚飯啊?」楚翎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嗯。所以,你動作得快點。」他微微一笑。
她睜大雙眼,沒想到這冰雕似的人也會笑?當然,她見過他大笑、快樂的模樣,不過,那只是他的靈魂,而且那時他還沒恢復記憶,可是,此刻他的真人站在她面前,且居然微微一笑?
據美珠說,他從不笑的,沒想到……楚翎搖了搖頭。
「你為什麼搖頭?」「沒什麼。你等我一下。」楚翎如大夢初醒,迅速轉身回客房換衣服。
今晚她得好好跟他談談,如果他不讓她立即離去.那麼,她可不想在往後的一個月內讓人家像囚犯般關在房內動彈不得。
簡單的一襲衣裳,毫無任何華麗或讓人驚艷的地方。楚翎的衣服向來只求實際、保暖、舒適,從不過份要求它的美麗貼身,只要她高興,她可以一年四季都穿襯衫、牛仔褲,而事實上,平常她也都是這麼穿。
可是現在……到底要到哪里去吃飯呢?
楚翎大聲申吟,她連最好的一件連身洋裝也只不過是一襲簡單的衣裳,這怎麼出門呢?現在她總算相信,女人衣櫥內總是少一件衣服,因為此刻她正有這種感覺。
避他的!楚翎下定決心穿上那件洋裝,人家愛指指點點、愛說閑話就由得人說,她只要充耳不聞不問,放開心,做自己就行。
下樓後,江廷浩只看了她一眼,沒要求她再上樓去換衣服,要是他膽敢再要求她上去換衣服,她準會翻臉,然後大聲斥責他;沒想到他居然不置一詞,拉著她的手走向車庫。
汽車流暢地駛出別墅,控制方向盤的手只是輕擺著,另一手則俐落的換檔,似乎與汽車融為一體。
望著他專注俊美的側臉,楚翎深深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