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小小的身子里著被單下床,雪白的肩上劃著長長的血痕。「我餓了。」
「當然,你睡了四天。」遞給她一盤食物,他心不在焉地盤算著替她帶些衣物。
那道傷是刀砍的。
這幾天台灣各大報的頭條新聞是——台灣黑幫大老在花蓮豪宅連屋帶人被炸得尸骨元存,剛好是他發現她的那一天,讓人不得不猜測爆炸案與她之間有無關聯……而他順道撿回來的黑色背包中,說巧不巧里面正好裝著許多彈藥與兩把銀制手槍,尤其是銀槍的槍柄處刻著人焰,火焰中尚有一條黑龍盤踞著。
火焰黑龍……他當然知道那代表什麼,那是縱橫全球百年之久的黑道帝國——地獄圖騰!
「是嗎?女孩放下食物,側著頭看他。烏亮的發披散在她瘦小的肩頭,那股嬌憨柔順的氣質,讓人想好好呵護她。
「我要出去一趟。」冷御神拉回游走的思潮,向來不離身的冷空氣悄悄竄起。他拉開門交代︰「別亂跑,台灣很亂,有癖好的人滿街是,美麗的小女孩很危險。懂嗎?」
她快樂的揮揮手,順便送了個飛吻。「懂,你要快點回來喔!」
直到他遠走她才掩上門,杏眼竟流露出不屬于十歲女孩的精光。
因為她向來懂得在什麼樣的人面前扮什麼樣的角色。
等到冷御神回來時,她已然裹著被單看遍周遭的環境地勢,盤算著如何離開。
「拿去換上,」他冷淡的命令她。
「好。」她回他個燦爛至極的笑顏,將那抹精明藏起,努力扮起十歲小女孩該有的模樣。
冷御神沉默不語的看她進浴室換裝,漂亮冷淡的眼閃過一絲疑惑。
「好看嗎?女孩怯怯的站在門邊,慢慢移出來。
很美。差點,他就要月兌口而出。
好奇怪,他一向對任何人都保持一道若有似無的界線,他冷淡慣了,卻又為何偏對這來歷不明的小女孩特別呢!她一一一只是個小女孩呀!
「我討厭白色。」她皺起可愛小巧的鼻,懊惱的看著自己一身夢幻的白洋裝。
「很適合你。」奇怪,他的冷漠呢?他皺起英挺的眉,卻不由自主的說下去,「很美。」冷御神拉過她,仔仔細細的打量一番。「像天使一樣。」
仿佛遭受電擊一般,她掙開他的手,干于澀澀的說︰「我不是天使!」
天使?她污穢的靈魂容不下太神聖的字眼!
他拉回她的身子,替她綁緊腰間的緞帶。不了解她為何對這兩字如此反感,更不了解他竟然心甘情願的替她整理儀容,綁緞帶。
綁緞帶?冷御神愣愣地收回手,不敢置信地瞪大漂亮的勾魂眼,他居然做出這種事!
「你怎麼了,大哥哥?」她盡力做好十歲應有的樣子,乖巧的問。
「沒事。」不自在的清清喉嚨,他掉頭望向窗外的大海,搞不懂自己反常的行徑。
「沒事?她傻傻的重復一遍,覺得他在敷衍。
此刻的她美得有如天使,潔白精致的臉孔,美麗的杏眼,挺巧的鼻,讓冷御神情迷意亂地做出安撫她的動作——黝黑的大掌輕拍她的頭,順勢滑下她烏亮柔軟的長發,將它們撥向她背後。
「別玩我的頭發。」她抗議的嘟起粉女敕的唇瓣。
冷御神低沉的笑出聲。好可愛!像個洋女圭女圭。他伸手輕觸她柔女敕的唇,不讓她嘟著。
「走,我們去看海。」他好心情的牽起她柔軟的小手。
「啥?」看海?大人真奇怪,剛才明明不是在說這個的。
他冰涼的手握住她的溫暖小手,女孩膽怯卻渴望的悄悄回握他的大手,想要好好體會她從不敢奢想的呵護。
靶覺到小人兒的依賴,冷御神莫名的感到滿足,再次揚起一道奪人心魂的淺笑,想這麼放縱一回。
海風迎面吹拂而來,長及頸的黑發狂傲的飛揚著,勾魂的桃花眼、剛毅直挺的鼻梁,噙著淺笑的性感簿唇,組成一張俊秀逸美的陰柔臉孔,赤果的古銅色上身充斥著力與美,肌理線條均勻得令人移不開視線,蘊含無限力量的修長雙腿隨意的盤坐,飽含寵溺的看著眼前和海浪賽跑的白色身影朝他奔來。
「好玩嗎?」冷御神穩穩的接住她的身子,輕擁入懷。
「好玩。」她真誠的說。沒有殺戮,沒有競爭,這是她三歲以後最快樂的一天。縴手輕輕勾住他的頸項,柔軟的粉唇送出稚氣的微笑。
他溫柔的撩起濕透的白紗裙,替她綁在大腿處。這麼近的距離,他驚奇的發現她有一雙晶瑩剔透的紫色瞳眸。
她窩在他懷里,一種擁有她的感覺蔓延全身,使他憤世冷漠的心溢滿感動。
「我很喜歡你喔,大哥哥。」聞著他的味道,賴在他涼涼的懷抱里,這是她多想要過的日子呀!哪怕只是一場夢,她寧願永遠不醒。
冷御神笑著抱起她,往小木屋走去。有多少女人說過喜歡他呢?要數也數不清,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他真心感動與相信。這個小東西是他活了十六年來最美的驚喜。
已近傍晚時分,氣溫漸低,擔心她著涼,又擔心她的傷口踫水會感染,冷御神端了一盆熱水打算幫她擦澡。
知道大哥哥不會傷害她,女孩坐在林沿任憑冷御神月兌下衣服,享受地閉上眼感覺他拿著熱毛巾在她身上輕柔擦拭。
木屋空調放著暖氣讓她不覺得冷,她微微一笑。
幾乎想永遠待在這兒了。待在台灣,這個媽媽口中美麗的地方;待在溫柔的大哥哥身旁,讓她永遠擁有讓人呵疼的感覺。她想要留在他的身邊,好想、好想。
冷御神極溫柔的避開她肩上的傷口,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小心地讓她趴在床上,仔細擦拭她的背。
黝黑大掌觸及雪白粉女敕的肌膚,那種觸感美得無法言喻,冷御神低低抽口氣,發現自己的手竟微微顫抖。
擦拭完畢,他張自鎮定的翻過她,打算替她的傷口換藥。
毛巾的熱度一消失,寒冷的空氣馬上沁人心扉,讓她一下清醒過來。
知道他想包扎她的傷口,她是不介意讓他看啦,反正她還小嘛,可他干嘛抖成這樣?
粗糙大手輕撫過雪白肌膚,那道血痕烙印在她白皙的肌膚上顯得格外刺眼,冷御心疼地問︰「痛嗎?」
「不會。我受過更重的傷。」他不是呆子,在看過她從不離身的黑色背包後,已經約略知道她的身份了。
「為什麼會受傷?他沙啞低問,情感傾泄而出。
「殺人。那是我的工作。」她回答他,輕描淡寫的語氣如談天般。
冷御神震驚地拉她坐起身,雖然在心底猜測過這個答案,但親耳听到的震撼仍十分強大。
「你真的是地獄的人?」他動容地擁緊她。
她點頭。「你說我是天使?她冷笑,晶瑩的淚一滴滴落下。「美麗的臉孔往往能騙人!也許我真是,只是出生時斷了翅膀從天堂跌到地獄,一身的污穢,想回天堂也回不去了。」
「你是誰?」忽然,他急切得想知道她的名字,想……就這麼留她在身邊!
她捂住他的唇,紫色眼眸水汪汪地看著他。「噓,別告訴別人,我叫魑魅。」
「為什麼?你還那麼小。」冷御神心疼不已。
「為了要活下去,」離開他的懷抱,她顫抖的卷起被單。
「但是我好累,累得好想就這麼死去……」她用力的搖著頭,豆大的淚珠像珍珠般滾滾流出。
「你怎能這樣想?」冷御神怒道,隨即對自己的磅礡怒氣感到震驚,有生以來,他第一次體會到發火的滋味!
「只有你是真的關心我,」魑魅滿臉淚痕卻甜甜笑道︰「我從沒嘗過被關心的滋味,如果沒遇見你,就永遠無法體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