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手心微微松開,輕聲卻堅定的答道︰「我想是的。」論能力,這毫無問題,否則姚漫漫再怎麼也不會選她。
微微低下腦袋輕輕搖頭,抬頭望向她一臉藏不住的緊張,他笑了,伸出手指指向她染髒的裙擺,「你確定?」
望著他更清冷幾分的笑容,連初晴微微皺眉,卻很快鎮定,「對不起,出了點小小的差錯,但我確定以後不會。」
差錯?又是這個詞,對于新舊秘書之間發生的差錯他相當感興趣。範偉倫微微眯了眼楮望著眼前的女人。雖然衣服弄髒了,依舊能突顯她有致的身材,白皙的臉上五官該是不錯的,可惜的是那副笨拙的眼鏡遮去太多風采,而那頭嫵媚的鬈發則被女主人整齊的盤在腦後。
她穿得像個一絲不苟的老姑婆,可她只有二十一歲不是嗎?他竟破天荒的想知除去這些偽裝,這個連初晴到底是什麼樣子。
看著眼前這個打量自己的人,撫不平心中的激動,連初晴的話不經思考便月兌口而出,「你——要訂婚了,是嗎?」
範偉倫挑眉,卻在看到她一臉蒼白以及眼中無法掩飾的失落後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姚漫漫方才說的有備而來啊!他皺了眉,失笑。
連初晴輕輕咬住嘴唇。連她也知道這很可笑,可是她為了他努力那麼久,若是還沒上場就被宣告出局,她會不甘心的,她就是單純的喜歡他,喜歡到非說不可。
「我喜歡你!」
他沒有震驚多久,仿佛對這樣的場面習以為常,望著她的眼楮,依舊滿是笑意,但是飽含不屑。「哦?你喜歡我?」
版白幾乎用光她的勇氣,即使還能勉強自己迎視那雙泛著冰冷的眸子,藏在身後微微顫抖的手,也泄漏了她正緊張的等待判決。
她的小動作沒有逃過他的眼楮,範偉倫含笑盯著她毅然決然的眸子,「喜歡我什麼?」他起身,緩緩向她踱步而去。
他就像地獄來的死神,每向她靠近一步都奪去她的呼吸甚至心跳,氣勢壓人,她背在身後的雙手緊緊糾結,原本想說些什麼的,可喉嚨卻仿彿被一雙無形的大掌掐住。
「喜歡我什麼呢?因為我是偉倫實業的總裁,喜歡我的百億身價,又或是喜歡我這身體?哼!連初晴小姐,初次見面,請問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呢?」說話間,他已經走到她面前,兩人之間僅一臂之遙,他只要一揮手就能將她推離。
他在笑,的確,唇角微微上揚出致命誘人的弧度,眼楮里滿是彰顯無遺的笑意,可同時卻讓人感覺更恐怖,一股冰冷的寒意竄上連初晴的脊梁。
盯著他顏色淡淡,常令她失神的眸心,她輕輕倒抽一口氣,鼓足勇氣無畏的回視,「我們不是初次見面,我……從十八歲開始喜歡你,已經很久了!」
範偉倫靠近的腳步停頓,微微挑眉,目光定在那張小臉上,隨即在大腦中搜尋她的身影。沒有,他根本不記得認識她,下意識的,他伸出手——
「嚇!」沒想到他會有此舉動,連初晴驚訝的同時,感覺鼻梁上一輕,眼鏡已經被摘下。
雖然僅有幾秒,但一想到他的手指曾經靠得這麼近,她的心便自顧自的卜通卜通多跳了好幾下,不想讓他察覺自己的異樣,她緊咬嘴唇倒退一步。
摘下礙眼的眼鏡後,沒有,他對這人還是完全沒有印象,再盯著她驚惶失措的舉止,想必是作賊心虛吧,片刻,他勾起嘴角,「下次編個好借口。」
將眼鏡隨手丟回她懷里,他轉身向辦公桌走去,並用幾乎冷漠的語氣說︰「看來連小姐並不適合這份工作,我會叫人事處另做安排。」
手忙腳亂戴好眼鏡,看他拿起桌上的電話就要撥號,連初晴急得連忙沖到辦公桌前一把壓住他的手,「等等,我還沒說完。」
範偉倫挑眉,目光犀利的盯住她蒼白的臉,沉默的等她接下文,他好奇她還能怎麼圓謊。
她知道自己這樣很像死纏人家不放的花痴,對他來說也許就跟那一拖拉庫喜歡他的女人一樣,但她相信那是因為他還沒有想起她。
艱難的吞口口水,她擠出一句完整的話,「當時你到南湖高中演講,救過我一次,記得嗎?」
盯著她急切盼望的表情,範偉倫皺眉,似乎在回想她說的片段。
看到他態度似乎不再那麼強硬,她將目光落在他們交疊的手,像想起什麼,柔柔的勾起嘴角。是這雙手,還有他的手帕、他的鼓勵,多年來一直珍藏在記憶里,不時被她拿出來重溫,生怕讓他成為蒼黃回憶里的影子,他,她是真的喜歡。
「那又怎麼樣?」表情不耐的抽回手,範偉倫打斷沉靜的氛圍。沒辦法,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無所謂,她說的事對他來說應該是不重要,所以才會想不起來。
失落的感覺由落空的手心一直蔓延到心底,但沒關系,那件事改變了她,她想讓他知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不為你的財,也不為你的勢,當我對你的背景一無所知的時候,就對你一見鐘情了。」
忍了三年多的暗戀,終于有機會親口對他告白,被自己的勇氣鼓舞,連初晴漾開進來這間辦公室的第一個笑容。
她也想過也許他終究不會愛上自己,畢竟感情不能勉強,但她不能什麼都不做就放棄,事實證明他的確要訂婚了,沒錯,心很受傷,但她相信比從沒說出口好,盡避換來一句拒絕,收拾好單戀的心,她還是能往前邁進。
「嗤!」好個一見鐘情,看她如暖陽般的笑容,好像有多幸福,但他從來都不相信感情這種脆弱的東西,更何況是一見鐘情,「你要我相信一見鐘情?哼!幼稚可笑極了。」
連初晴隔著一張辦公桌看他,頓時接不上一句話。想過他會拒絕,也許會很冷淡、會嘲諷,會不屑,但不該是這樣質疑她的感情,他可以不喜歡她,但至少尊重她的付出吧?!
「你想怎樣?說這些話的目的是什麼?」不在乎她眼中顯而易見的失望,起身靠近她,範偉倫的笑容像蓋了一層冰霜。「想我接受你的心意?想做我的情人?比起領死薪水的秘書,對你來說演一場戲,當上我的女人更劃算吧。」
失望排山倒海襲上心,被誤會比被拒絕難堪,他扭曲了她的心意,被糟蹋的感覺讓喉頭泛起苦澀,她應該或是還能說什麼?
見她久久說不出話反擊,範偉倫笑得更肆意。「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見多了女人投懷送抱,有用身材臉蛋勾引我的、有搬出家世說服我的,或至少用能力證明配得上我的,只有你最不用心,居然演出一見鐘情這種爛戲碼,你這個跟我談感情的笨蛋不知道嗎?我的字典里沒有愛情這個字眼——」
啪!她竟然打了他,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他俊秀的臉上。
甩這巴掌連初晴沒有後悔,「我是笨蛋,我是對愛情執著的笨蛋,你可以不接受,但不要把我的付出說得那麼廉價,我沒有演戲。」
他的臉微微側向一旁,黝黑的發絲落在眉際額間。
一秒,兩秒……連初晴的心跳仿佛都靜止了,僵直在半空中的手緊緊握成拳,甚至沒有收回。
就見範偉倫緩緩轉過臉,目光如炬的膠著在她瞳心,幽幽綻出一絲笑容,冰冷的,足以把一切凍結的笑,完全無視她眼底那抹被刺傷的痛。「你果然是笨蛋,給了我一個好理由解雇你。」
連初晴震驚的瞪大眼楮,握在半空中的拳不由得發抖,她望著他,對視他眼中殘酷的笑容,良久,壓抑心碎的痛楚擠出一句,「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