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望著他,她淡漠的臉龐無一絲波動。「你是誰?」
「我……」中年男子發覺自己竟無法對她坦然說出名字。
「姓郯名文生,杭州人,設計破壞你爹娘感情,導致你爹抑郁二十年的罪魁禍首。」展飛代他發言,朗朗開口道。
「你……你怎會知道?」男子震驚的問道。
展飛得意地笑,這個名字可是有次趁著陪南宮沐風下棋時,費盡心機挖出來的。
「原來是你!」對他突然現身在眼前,葉凝霜沒太大的感覺,倒是對展飛能得知此人姓名而有些訝然。
到底還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光從她細微的情緒波動與眼楮就能判定她與南宮沐風的關系。一手精心策劃撞船事件,進而混入南宮家。與爹的相認也可說是他推波助瀾的結果。如今又不知打哪兒听來郯文生這個人,該怎麼說呢?怎麼她所有的一切,他都能一清二楚?
是該佩服他探查事物的能力,連二十年前的陳年舊帳也能查得明明白白,還是該害怕他深沉難測的心思?不,不知為何,她知道自己不需怕他。不是因為他在她面前總是表現得像無辜孩童般無害,而是莫名的相信他絕不可能算計傷害她。
「你爹是南宮沐風?」郯文生宛如受到重大打擊。
「廢話!」展飛邪笑不已。「你沒瞧見她那雙眼嗎?和南宮大老爺一模一樣哪!不是父女會是什麼?」
「那……那麼說來,君歡她回到……回到南宮家了?」
「你有資格問嗎?」從思緒中回過神,葉凝霜不輕不重的聲調,卻讓郯文生心下一沉。
「我……我是沒資格,但我……我愛她呀!」
「你娶妻了?」她冷冷問道。
「我……」他一窒,隨即辯解。「為了傳宗接代,我不得不,但我心中愛的只有君歡一人,我愛她絕不比南宮沐風少。」
「是嗎?」葉凝霜忽地輕輕一笑。「我爹為了我娘,不曾成過親,他心中的妻子只有我娘一人。你說,你又如何同我爹比呢?」
郯文生無話可回。
「想知道我娘的下落嗎?」迷人的丹鳳眼冷冷睇著他。「她去世了,你也可以死心了!」
「她死了……她死了……」郯文生乍聞噩耗頓時失神呢喃。
葉凝霜心中厭惡,不想再與此人同處一室。雖說爹娘都該為他們的悲劇收場昂起一些責任,但始作俑者卻是此人。若非他,娘又何必含恨而終,爹也不會傷痛一輩子。
「我想走了。」剛好畫舫也靠岸。
「當然!這兒有個礙眼的人,瞧了也不舒服,還是早走的好。」展飛舉雙手雙腳贊成。
不曾再回頭瞧郯文生一眼,兩人走上甲板,不等船身靠穩便飛身躍下,隱入湖畔邊擁擠的人群中。
「這樣好嗎?」閑逛在人聲鼎沸、小販林立的街道上,展飛沒頭沒腦地問道。
「什麼?」葉凝霜不解。
「就這樣放過他嗎?因為他的作梗破壞,才會導致你爹娘的分離,難道你不想替雙親出一口氣?」
搖搖頭,她輕聲道︰「何必?雖說爹娘的分離與他月兌不了干系,但若我爹能多信任我娘一些,或是我娘能舍下倨傲,好好與我爹說個清楚,而不是負氣離去,又何苦會演變成今日的局面?會造成如今的憾事,可說是爹娘兩人的個性所導致。」
沒想到她有這番見解,展飛嘴上不說,心下倒也頗同意。
「小霜霜,那兒有賣水晶糕,我們去嘗嘗。」不想她沉浸在感傷中,瞧見街尾有家賣水晶糕的小販,轉個話題,拉著她就往街尾跑。
葉凝霜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他拉走了。好不容易,千辛萬苦擠過重重人潮,終于來到賣水晶糕的小攤子前。
「大爺、姑娘,來點水晶糕?」小販熱絡招呼。
「這是當然!」展飛吞了吞口水,轉頭問她︰「小霜霜,你吃不吃?」
搖搖頭,表明自己沒有興趣。
「那麼給我一份吧!」
「馬上來!」笑嘻嘻回應,小販熟練地包裹糕點。
葉凝霜對他宛若無底洞的食量感到不可思議。方才在畫舫上,幾大盤的點心都讓他給掃下肚去了,這會兒竟然還有胃口?
「大爺,九文錢。」將包好的糕點送出去,順便報出價錢。
展飛從腰帶里掏出銀兩付賬,滿臉幸福地正想接過。忽地,從旁橫來一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水晶糕挑飛開來,展飛只能傻傻地看它砸落在地,從紙袋里灑落出點點粉爛碎屑。
「嗚……我的水晶糕……」展飛心痛地趴在地上,想看看還有沒有完好可食用的,可惜不是滾落在地上沾了一層土就是摔成稀巴爛。
葉凝霜機警地朝大刀橫來的方向瞧去,就見野店內那名追捕展飛的威猛男人手持大刀,穩穩地站在眼前。原來自己方才在畫舫上沒瞧錯人,他的確也來到杭州城了。
是她?沈少剛也認出她就是野店內那名陌生姑娘,只是不知她怎會與那臭小子混在一塊兒?
「嗚……是哪個不長眼……天呀!怎麼又是你?」展飛正氣沖沖想教訓人,大眼一抬,罵到一半的話硬是吞了回去,口氣驚恐不已。
「哼!」沈少剛連連冷哼。這臭小子可真會躲,他一路追到杭州城後,他竟像空氣般消失無蹤,連派了大隊人馬在城內悄悄打探也探不出任何蛛絲馬跡,他還以為他當真會飛天遁地。哼!這會兒總算自個兒出現,讓他給逮個正著。
「小霜霜,快逃啊!」被哼得冷汗直流,展飛抓住人便往小巷子竄逃而去。
「哪里逃!」沈少剛早知他肯定不會乖乖束手就縛,腳下一蹬,運起輕功也追了上去。
「陰魂不散!真是陰魂不散啊!」在七拐八彎的窄巷里鑽跑,他邊逃邊叫,聲音中隱含驚嚇。
「你還想逃到哪里去?」一道黑影如大鵬展翅般,由後方飛躍過兩人頭頂上方,氣定神閑地站在兩人面前。
展飛反應也不慢,足尖一點,立刻拉著葉凝霜倒身飛縱。沈少剛見狀,手中大刀立即砍出,逼得展飛不得不回手抵擋,也斷了他想再次逃溜的念頭。
「喂!扮哥我跟你沒這麼大的冤仇吧,犯得著勞駕你的青燁刀?」將葉凝霜輕推到一旁安全之處,他狀似狼狽,實則輕松地躲過這迎面而來的一擊,口中卻仍哇哇大叫。
沈少剛深知他武功深淺,也不冀望這一刀能傷得了他,最主要是能將他給阻擋下來,不致又被溜走。「看來這段日子你也沒荒廢武功嘛!」
「過獎!餅獎!」展飛恁是謙虛。
「乖乖跟我回去!」他森冷地開口。
「我不要!」就像小孩子無理取鬧般,展飛搖頭甩手,呼呼叫道。「哥哥我好不容易解月兌了,才沒傻得回去自投羅網。」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口氣開始惡劣。
「哥哥我啥酒都吃,就是你端上的敬酒與罰酒不吃。」呵呵……因為這兩種酒基本上都是同一壺酒。「不過若是你的喜酒,我會考慮奉送上大紅包,喝你一杯的。」瞧!他多麼有誠意啊!
「你別淨和我瞎扯,奉勸你安分點隨我走,否則……哼哼!」以下威脅不言而喻。
「否則怎樣?」笑盈盈地追問。
銳利青芒一閃,陰森白牙盡現。「否則別怪我出狠招。」
「你還不夠狠啊?」他假意驚呼,那張臉明明就寫了個狠字,還想騙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