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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嫁官家郎 第9頁

作者︰童景遙

由于是避難,住的房舍簡陋不堪,頂多只夠夜里遮風避雨而已,更別談什麼舒適溫暖了。

這般艱困的環境,鵲兒倒還能適應。但對自小就華衣錦食的娉婷而言,就當真是受罪了。

這天夜里,娉婷有感而發的對她說︰

「鵲兒,倘若我真死在這了,你要記得轉告我哥哥,要他鄉做些好事為趙家積點德。」

「你別淨說些喪氣話,我們會一起回去的。」鵲兒安慰她說︰「為了報答老爺當年的救命之恩,就算賠上這條命我也要平安的把你帶回去。」

娉婷一听,感動的挨著她又說︰

「還回得去嗎?在這里簡直像個下人,洗衣挑水的折磨死我了。那死婆娘一去沒了音訊,她肯定是跟哥哥說我們死了,否則不可能放著我們不管的。」

鵲兒仍是好聲好氣的安撫說︰

「下人的工作交給我就行了,只要能保住性命怎麼都行。你呢,別想那麼多了,快睡吧,明兒個還得早起呢。」

鵲兒一面哄娉婷睡,一面又想起那已離村好些時日的辰騄來。

雖說住在一個山村,因為他是領頭,在村里身邊總是圍繞著許多人,處理著大大小小的瑣事,要不就離村去辦事。這一走,少說也三五天,他們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

而最近不知怎地思念的緊,她愈要自己不去想,心里就愈掛記。

然而這樣掛念他,不知他可明白?

明白了,又是否在乎呢?

每夜想著想著,也就這麼睡了去。

懸念了數日,這天,鵲兒正在溪邊洗衣,忽聞一旁嬉戲的孩童起了一陣歡呼聲,她好奇的抬頭一看,遠遠見到辰騄領著眾人走進山村大門。

女人紅著眼望著自己的男人,孩子則急著尋爹。而孤單的鵲兒隱隱感覺有雙熱切的眼正凝視著自己,心里明白,就是不敢抬頭確定。

一走近,騎著馬跟在辰騄身邊的夏庸就開口朝她喊︰

「怎就你一個人啊?妳家小姐咧?」

鵲兒這才抬頭應他︰「她在村子里幫忙呢。」

「那她可還拗著不吃東西啊?」夏庸又問。

鵲兒點點頭,一邊偷眼瞥看身旁的辰騄,目光竟讓他逮個正著。

辰騄揚著嘴角問她︰

「妳呢?這種苦日子過得慣嗎?」

「這算苦?怎我一點都不覺得?」一听他這口氣,鵲兒就忍不住想駁他。

辰騄眯著眼看她,雖是一身粗布灰衣,發辮閑散肩頭,競絲毫無損半點的清新秀麗。心里想著該說些好話,可嘴偏偏卻說︰

「看來你挺能適應的嘛。」

「真對不住,沒能讓你稱心了。」鵲兒仰著額應道。

但此話一出,她立刻就後悔了。

真是不明白,見不著時,心里明明千言萬語無處宣泄;見到了,卻又為何要逞強斗嘴呢?這一想,不禁讓她低下頭去。

辰騄一見她突然落寞的神情,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圓場。本想停下多聊聊,但車隊在後頭催促,最後只好無奈的嘆了口氣,勒馬繼續向前行進。

*****

稍晚,太陽偏西,夜色漸漸籠罩了整個山村,大伙全聚在簡陋的大屋里用餐。男人們圍成一圈,商討村里內外的事情,女人們則忙著張羅食物和孩子。

夏庸大大灌了口酒,意氣風發的起身說道︰

「這回可真見識咱們的名號有多響亮了!沒瞧那些個地主,一听是雲兄弟領頭的,哪個不是嚇得叫爹喊娘,乖乖送上米糧布匹的,你們說是吧?」

辰騄笑了笑,但神情不是喜悅而是憂心。他說︰

「不過時局這麼亂,光是拿這些糧食發放給災民,也只是解得一時之困,長久下去總不是辦法。」

「嘖!你說時局能不亂嗎?現在就連個官位都能拿錢去買了,老百姓除了靠自己,還能指望誰啊。」

夏庸這話立刻引起眾人一陣咒罵。

鵲兒側耳細听,當她和辰騄的四目相接時,當下明白原來大伙罵的正是趙度耘。

她趕忙回頭尋著娉婷,只見她不但沒听見,還悄悄的將只雞腿放進了夏庸的碗里。鵲兒怕夏庸會因趙度耘的惡行而遷怒,急忙上前阻止。

沒想夏庸非但不生氣,反而受寵若驚的看著娉婷。

「你這.....」

「那是我特意留給你的。」娉婷紅著臉說。

可誰知這不解風情的夏庸竟然將肉夾還給她說︰

「你瞧,我壯得跟條牛似的,別白糟蹋這些個好東西,你自個兒吃吧。」

「你這人……」娉婷氣得直跺腳。「我都說是特意留給你的了,你怎麼比牛還笨啊!」她把肉丟回了夏庸碗里,便扭頭走開了。

夏庸被罵得莫名所以,搔著頭問鵲兒︰

「我剛說錯了什麼啦?」

一旁的辰騄不等鵲兒回答搶先開口說︰「夏大哥,難怪人家要罵你了。」

「我還是弄不明白啊?」夏庸還說。

辰騄嘴是回著夏庸,但眼卻直盯著鵲兒瞧。

「我說夏大哥,你快把肉吃了吧,免得教我們這些單身的兄弟們看了心里不是滋味了。」

鵲兒一听,便往他懷里扔了兩個窩窩頭,一壁說道︰

「拿去填嘴吧!哪來那麼多話啊。」

鵲兒才轉身,便听見辰騄在身後輕聲的說︰

「瞧,我們這些沒人關照的,不就只有啃窩窩頭的分嘛。」

這話教她忍不住笑了,臉上也隱隱作燒了起來。

飯後,有些家眷回房休息,有些忙著收拾碗盤。有些眷戀這難得和樂情狀的人,則還是坐在原地閑聊著。

一位長者問辰騄︰「听說最近北邊來了一群山賊是嗎?」

「可不是嘛,」這話一提,立刻有人接道︰「听說他們不但燒殺擄掠,手段殘忍,而且還特別的狡猾。官兵圍剿了幾次都沒能將他們收拾咧。」

較膽小的人趕緊追問︰「他們會不會發現咱們在這啊!」

夏庸听了立刻霍地一聲站了起來,拍著胸脯說道︰

「怕什麼!老子一把長刀磨得正利,他們要敢來這鬧,媽拉巴子見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我湊一雙,叫他們有命進來沒命出去!」

眾人見他眉橫瞪眼,活像三國志里的猛張飛,無不為他叫好。

辰騄等眾人稍稍平息之後才說︰

「我知道大伙為了山村什麼都能犧牲,倘若真與山賊起了沖突,橫豎不過就是一條命,那也沒什麼。」

「正是這句話!橫豎不過是一條命嘛。」夏庸應和著。

這時鵲兒干脆放下手邊的工作,就站在辰騄身後听著。

「我跟夏大哥都是孤家寡人,自然是沒什麼牽掛。但村子里還有許多老幼婦孺,萬一真的起了沖突……所以這事魯莽不得,應該從長計議才是。」

「嗯,辰騄說的對。」老人家說。

眾人聞言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了起來。

听了听,鵲兒竟忍不住插嘴說道︰

「我覺得……說了那麼多攘外的話,你們卻忽略了最基本的道理,如果沒有先安內的話,什麼都是白說的。」

「男人說話,你女人插什麼嘴來著!」有人出面喝斥她。

但是大多在場的人面面相覷,唯有辰騄和幾位長者頻頻點著頭。

「其實她的話有道理。想想這時局,恐怕一年半載也無法返鄉了。既然如此,大伙何不將此地好好整頓一番,一來安置婦孺老弱,二來也可暫作根基,這才是上上之策。」

夏庸第一個支持說︰

「別管什麼上策下策了,總之,兄弟你說了就算,誰要有意見,叫他來問我!」

「那從何著手呢?」有人問。

「我想,就先從遮雨御寒的屋舍開始吧。」辰騄說。

鵲兒一听,立刻朝著他笑了出來。只因為這話正合了她這些時日的想法。

「好,兄弟有什麼打算,說出來教大伙心里有個底吧。」夏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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