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她的二娘……怎麼會挑這種時候上門?」段鈺臨眉心一蹙,覺得有點不對勁。
一來他相當不喜歡那個差點害段雅真淪落風塵的女人,再來就是……
為什麼她二娘會知道段雅真的原來身分?
段雅真進了他們段家門之後,就再也沒跟這個二娘聯系過了才對。「不管她說什麼,都不用讓她進門。」段鈺臨低聲吩咐道。
不能說他無情,而是他與段雅真都不歡迎這個客人。
家丁領命正想去趕人,沒想到段雅真的二娘卻帶了一批人,大搖大擺地闖了進來。
「少爺,對不起,他們幾位硬是要進門見少爺……」門僮連連道歉。
段鈺臨揮揮手,示意下人退開,只是當他正想跟這位11娘說清楚,叫她別妄想藉由段雅真從段家撈好處的時候,卻赫然發現,之前被段雅真整過的紈子弟何其天,居然帶著家丁站在二娘身邊。
「這還真是意外的不速之客。」段鈺臨沒給兩人半點好臉色,他沉下聲,低喝道︰「今天是我大喜之日,我不跟你們計較,麻煩你們快點離開。」
「唷——擺什麼當家派頭啊你?也不想想我們沒帶官兵來抓你,已經算是很客氣了!」何其天一看到那天破壞自己好事的段鈺臨,表情立刻變得猙獰起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段鈺臨蹙眉反問道。
「簡單來說,你搶了我的未婚妻!今天要跟你拜堂的女人,跟我早有婚約了!所以你如果不把她還給我,我就去告官!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的人就是你啦!」何其天耀武揚威地迸出驚人事實。
「何其天,你倒真有膽子,街頭巷尾都知道你的惡名了,你還敢鬧到我段家來?你以為進門嚇唬幾句,我就會把妻子交給你?」段鈺臨冷聲喝道。
「誰嚇唬你啦?我可是有證據的!」何其天不服輸地哼了一聲。
「什麼樣的證據?」段鈺臨捺著性子問道。
盡避他很想動手趕人,不過何其天的態度實在是太過理直氣壯,讓他覺得有些詭異。
「我有婚書!十多年前,我們何劉兩家訂下婚約,言明日後要結親!」何其天露出了囂張的笑容︰「婚書是劉雅真的爹立下的,上頭還有兩家的長輩簽的字!」
「什麼?!」段鈺臨的眼眸微眯,因為這事他從沒听段雅真說過。
「怕了吧?」何其天得意洋洋地迸出高聲︰「段鈺臨,你要嘛就是把我的女人交出來,不然我就去告官,到時候你強搶民女的事就會傳遍大街小巷了!炳哈哈!」
何其天張狂的笑音回蕩在熱鬧的大廳里,讓原本的喜氣突然蒙上了一層陰影。
「段公子強搶民女?沒必要吧……」
「但是何其天說那是他的女人……」
「這怎麼回事……」
第7章(2)
賓客們議論紛紛的低語散播開來,教段鈺臨一下子亂了陣腳——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好好的喜事,突然被打斷了。
為了解決這突如其來的混亂,段鈺臨只得先把他們請到偏廳詳談,同時差人去安撫母親,再順道告訴段雅真這消息,叫她先別出面,免得事情變得更麻煩。
「這里就只有我們談話,我就開門見山吧,我與雅真兩情相悅、早是夫妻,所以萬般不可能將她還給你們。」
段鈺臨知道何其天一定擺明了來找碴的,所以也懶得跟他客套,直接挑明了自己的立場。
至于旁邊這個一直沒吭聲的劉家二娘,他光看就覺得心煩,也不曉得她究竟打什麼主意,居然在這種時候蹦出來要人。
畢竟若是想坑他一筆,她大可以私下來鬧,但她卻拉了何其天作陪……
嘖,還真是惡人不知恥。
「我不管她跟你的關系是什麼,總之我有婚書,你非把她還給我不可。」何其天大剌剌地把婚書往桌上一攤,往段鈺臨推去。
段鈺臨半信半疑地接過,仔細一瞧,發現那確實是何劉兩家訂下的婚書,並不是隨便偽造的,因為上頭除了雙方簽字、蓋印,還有一些他認識的商行老板的簽字作為證明。
也就是說,這婚書是真的,論關系,「劉雅真」確實是何其天的未婚妻。
「段鈺臨,你可別說我故意找碴,這是前些時候我爹覺得我該成親了,所以便同我提起的事,我原本只是去劉家問問罷了,卻沒想到我的未婚妻居然成了你家的養女,所以才上門的。」
話雖是這麼說,但事實上,當何其天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就是那一天惡整自己的女人,而且即將嫁給段鈺臨後,心里只有一個爽字能夠形容。
哼,就算劉雅真的身子早就不清白了也無妨,總之他是來報仇的,只要能整到他們倆,他心里就爽快了。
「你倒真會挑日子。」說不找碴根本是睜眼說瞎話!
段鈺臨哪會猜不出這敗家子的心思?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我說段鈺臨,你要嘛就是因著強搶民女的污名被關,不然就是乖乖交出我的女人,等我玩上個把月,玩膩了就會寫封休書把她送給你的!炳哈哈……」何其天囂張地大笑。
反正這白紙黑字的婚書就是最好的證據,只要送到衙門,管那官老爺對他何其天再不滿,都只能依法行事,把劉雅真交到手上!
到時候……嘿嘿嘿,看他不把她玩死!
「你別高興得太早,何其天。」段鈺臨冷聲瞪向依舊沒吭聲的劉家二娘,
「她二娘把她賣進花樓,就是斷了親屬情分,若以我朝律法來判,就是劉家一貨二賣,因此犯法的不是我段家,你要告只能告劉家,抓的人則是這位劉家二娘!」
他不滿劉家二娘很久了,只是沒什麼機會代替段雅真向她討個公道,現在她大搖大擺踏進他段家大門,還妄想把段雅真帶走?門兒都沒有!
「喂,段少爺,你說話要憑良心啊,當初我根本沒有賣掉她,是她不喜歡我,所以才自己離家出走,又因為沒飯吃,就把自己賣到滿香樓去了。」劉家二娘啜了口茶,抬眼瞧向段鈺臨,
還殘存著一絲美艷風韻的眉眼里漾出了得意的表情。
「胡扯,一般小泵娘哪會自願賣身?更不要說她當年才十來歲出頭!而且這些年來你根本就對她不聞不問的。」段鈺臨緊握著拳頭,他從來沒對哪個女人這麼不客氣,劉家11娘算是生平
頭一次讓他想發火的女人。
「我這話可也是有憑有據的!而且我找她很多年了,還為了她傾家蕩產耶!哪有不聞不問?」劉家二娘冷臉撒下了漫天大謊,半點也不覺得愧疚。
「沒錯,她是自願賣進滿香樓的,我有證據!」何其天說著,又拿出另一本頗舊的帳冊。
「這是……」段鈺臨認得上頭的字樣,是他買下段雅真的花樓。「我把她賣身的滿香樓的舊帳本也買下來了,上頭清楚地寫明她是河陽城劉家的劉雅真,自願賣入花樓,底下是簽字。」
何其天指著陳舊的水墨痕跡說道︰「喏,你自個兒瞧瞧吧,後頭還寫著你買下了她,所以我才能夠一路追查到這里來的。」
段鈺臨看著攤放在眼前的證據,不由得繃起臉來。
當朝律法有規定,賣身為奴必須是出于自願的,但不可強迫買賣,因此許多黑心商人,尤其是花樓,都是逼迫這些被賣掉的人自行簽字,為的就是躲避罰則。
看著上頭段雅真的簽字,不但歪七扭八的,還有些顫抖,很明顯應該是被強迫畫押的,讓段鈺臨眉心都皺起來了。
「現在你沒話說了吧?」劉家二娘白了段鈺臨一眼,「我沒有一貨二賣,是她自願為妓的,所以不可能定我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