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有不少富家出身的少爺,常是打小就嬌生慣養、吃不得苦,而且也欠缺磨練,但段鈺臨不但是能文能武,甚至還彈得一手好琴,寫得一手好字,所以每年上門提親的媒婆多得不得了。
段母雖然也很希望能早些看見兒子娶媳婦,至少在她有生之年給她個白胖孫子抱抱,但偏偏兒子對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家一點興趣都沒有,要不是他還會跑跑花樓找女人作伴,否則段母真要以為兒子有斷袖之癖了。
「娘,你想太多了。」
段鈺臨哭笑不得地搖頭,他萬萬沒想到自家娘親會作出這種聯想。
「最好是我想太多。」段母沒好氣地睨了兒子一眼,「娶個好人家的姑娘在家里伺候著你不好嗎?偏要花錢去外頭找姑娘。」
「多個人在家里,我心里還得懸念著,怎麼專心作生意?」段鈺臨不以為然地駁道。
「多個人在家里是替你打點家里的瑣事,而且也可以陪陪我啊!」段母再三勸道︰「況且你爹還不是早早娶了我之後,一樣在外頭作生意?怎麼你就不成?」
「爹是爹、我是我啊。」段鈺臨悠哉地揮了揮手里的扇子,又道︰「不過娘近來行動不方便,是需要個人陪你,所以我才帶了那姑娘回來。」
「你說那小丫頭啊。听說是花樓里買回來的?」段母啜了口茶,蹙眉道︰「真是的,你要買就買個年紀大點的啊!好好打扮、教教禮貌後,說不準還能當你的妻子。」
「老天,娘——你不必這麼急吧?居然要我買個妻子回來?」段鈺臨真覺得哭笑不得了。
「我們又不是什麼權貴人家出身的,你爹跟我原本就是普通百姓,對這種身分之差沒什麼偏見,總之只要是身家清白、個性不錯的好姑娘能嫁入門當媳婦,我就滿意了。」
說起來,她這個當娘的脾氣夠好了吧?
別人家是仗著身家好所以拚了命地想結交更有錢有勢的人家當對象,她則只求兒子娶個普通姑娘,什麼家世家產的都用不著了。
只是她條件開得再簡單,兒子不娶也沒用……
「娘,我很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找對象這種事看的是緣分……」
「緣分你個頭啦!」段母听著兒子一再推托,忍不住發起火來,「每年上門提親的對象,沒有一百也有個八十了,你跟那些姑娘都沒緣分嗎?」
不過娶個妻子罷了,真不懂兒子怎麼會這麼難搞啊?
「娘,你冷靜點,喝口參茶,別動氣嘛。」段鈺臨依舊是一臉笑得人畜無害,「為了這點小事氣壞身子多劃不來!如果你真的這麼擔心,改天我請人把你抬進月老廟,你去替我求個姻緣回來好了。」
「去!是你要娶妻,又不是你娘我要改嫁!」段母噓了一聲,沒好氣地迸聲︰「真沒誠意,連月老廟都叫我去替你跑,我看你是真不想娶妻,想一輩子打光棍是吧?」
「怎麼會呢?我段鈺臨這輩子又沒作什麼缺德事,月老不會薄待我的啦!」段鈺臨笑嘻嘻地安撫著娘親。
「我看月老是太厚愛你了,成天給你在外頭亂牽紅線,才會讓你老往花樓跑,卻不想娶妻待家里。」段母白了兒子一眼,瞧他笑得像個沒事人,倒顯得自己白費力氣,頓時連火氣都發不出來了。
「娘,常往外跑也不錯啊,說不準哪天就給我遇上個好姑娘,到時候我一定娶回家孝順娘親。」段鈺臨討好地笑道。
「不用了,你娘我健朗得很,你真娶了妻子的話,就給我好好生幾個孩子吧!」段母揮揮手,無奈道︰「好了,你去忙你的吧,那小丫頭安心交給我就是了。」
「是,那孩兒去巡鋪子了,多謝娘親,改天我再給娘帶些滋補養身的藥材回來。」
段鈺臨一臉輕松地起身,對著段母告別後,便一派瀟灑地出了娘親自爹親逝世後,便移居至城郊的幽靜宅院,徑自搭上馬車回本家去了。
至于那個剛被他買回家,連名字都沒多問,就交到娘親手中的小泵娘——
餅沒幾天之後,段鈺臨便將她忘得一干二淨。
第1章(2)
「鈺臨!好久不見了!」
洪亮的嗓門挾帶著有精神又熱絡的問候聲傳來,一個身形壯碩的青年公子帶著兩名小廝,遠遠地在對街就朝段鈺臨揮手打起招呼來。
「這不是和兄嗎?你幾時從關外回來的?我听說你上塞外挑馬去了,還要半個多月才會回來不是?」
和睦嵐是他的多年知交了,他們雙方家中都是商行,他賣酒、和家賣馬,但都是河陽縣內數一數二的富商,彼此亦常有往來。
「因為剛到關外就挑到一批好馬,不用再多等,所以我就提早回來了。」和睦嵐笑道︰「不過最主要的是,家里人要我成親了。」
「成親?」段鈺臨不禁失笑出聲︰「要成親也得有對象啊!你什麼時候有這樣好的紅粉知己了?」
和睦嵐與他一樣,對于成親一事都不太熱衷,反倒樂于打理家中產業,再加上兩人時常見面,要是和睦嵐有了親密的女人,或是中意的小姐,他這個摯友沒理由不知道的。
「不是我自己找的,而是家里人在年前給我訂的親事,我娘合過八字,說下月初八最適合成親,再錯過要等大半年,空耗姑娘家的時間,所以便叫我回來成親了。」和睦嵐如實應道。
「噢,原來是被逼親啊……」段鈺臨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拍了拍友人的肩膀苦笑道︰「那只能祝福你了。」這消息實在來得太突然了,不曉得他有沒有空閑可以為老朋友挑些象樣的賀禮?
「你不是在替我擔心吧?」和睦嵐瞧他一副如臨大敵的難受表情,不由得迸出笑音︰「怎麼回事?是我要成親,可不是你啊!」
「我只是對你被逼親的事感到難過。」段鈺臨搖搖頭,心情微悶。
「我說鈺臨,我沒有你那麼不想成親,只是長年跑關外作生意,才把婚事一再拖延。倒是你……」
「我?」听出友人尾音里潛藏的疑惑,讓段鈺臨忍不住對和睦嵐投以疑惑眼光。
「我想問你很久了,為什麼無論如何都不肯娶妻?」和睦嵐知道,自己是因為忙于打理家業無暇分神,才將終身大事交給父母打點,但段鈺臨可不同。
據他對段鈺臨的了解,這友人天性聰穎,又懂識人,加上對經營一事頗有天分,所以要打理段家酒莊的產業,根本不用太費心。
也因此,一樣是繼承家業,段鈺臨卻比他悠哉許多。
「也沒什麼太特別的理由……」段鈺臨眼神一閃,想將終身大事的問題略過。
「我們是好友,有什麼心事就說吧,還是……」和睦嵐對著段鈺臨左右打量了下,突然壓低聲音湊近他耳邊,「你有什麼說不出口的隱疾?」如果是這樣的問題,那就真是難以對外人啟齒了。
尤其床事可關系到夫妻感情,更是能否傳宗接代的大問題,因此他雖然很不希望事實如此,為求心安還是開口探問了。
只不過,一听見他的問題,段鈺臨卻忍不住回瞪了他一眼。
「呿!和睦嵐,你胡扯什麼啊!像我這種三不五時就跑花街的人,哪有可能患了不可告人的隱疾!」
「那可難說。」和睦嵐不以為然地搖頭,「你年少時雖曾找姑娘度春宵,但這幾年來卻不再這麼做了,不是嗎?」
雖說不知情的外人,都當段家少爺性好漁色,才會老愛泡在花樓里,但事實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你近幾年來,上花樓常是听听小曲,找姑娘聊天談笑,卻不再與姑娘共享魚水之歡,之所以會留宿花樓,則是因為你愛熱鬧,喝得太醉後便睡在花樓里,可事實上一沾床就睡了,對于主動投懷送抱的姑娘,你根本是連踫都沒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