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大人要我問候你,問你有沒有任何發現?」說話的男子將聲音壓低,以免形跡敗露。
「替我向公爵大人問安,告訴他目前尚未有重大發現,我正努力接近那名黑發女子,相信不久就能找到線索。」麗絲嬌小的身影充滿了自信,白天畏懼的模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听到風聲說那名女子的來歷極為可疑,還听說她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怪物,甚至有人說她是女巫。」這說法甚囂塵上,有擴大的趨勢。
「我听到的也是這樣,而且那女子自己也說她來自于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這就是最好的證明。」只可惜無法證實,麗絲氣惱的想。
「據傳言那女子身上似乎帶有一把奇怪的匕首和一條邪惡的項鏈,你見過嗎?」傳話的男子又問。
「沒見過,也找不到機會搜。亞蒙.莫荷對我心存懷疑,一直不讓我接近那名女子。」不愧是身經百戰的戰士,眼光利銳無比。
「但你還是博得她的信任。」這就是麗絲厲害的地方。
「那女人有茂盛的同情心和過多的母愛,很容易利用的。」她聳聳肩,對于琉音的仁慈評價不高。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公爵大人要我們盡快搞定一切,順利取得雷芳堡。」也好讓他揮軍南下。
「制造混亂。」麗絲斬釘截鐵的說,心中已有對策。「既然所有的人都認定那女人可能是個女巫,那我們就讓她變成真正的女巫,激起群眾的恐慌。」盲目的群眾永遠是最好用的利器。
「好主意,但要如何下手?」沒有證據是定不了罪的。
「記得這麥子嗎?」麗絲微笑地拿出幾粒黑色的麥子,笑容陰森。
「這是……」傳話的男子都呆住了,麗絲手上的麥子正是會置人于死地的有毒麥稱,吃下的人會生一種叫「安東尼奧聖火」的痛,必死無疑。
「沒錯,我就是要利用這些麥子引起混亂。」只要能夠達成任務,死多少人她都不在乎。
「我能幫什麼忙?」傳話的男子只能甘敗下風,麗絲不愧是勃艮地公爵手下第一愛將,又狠又毒,下手從不心軟,是個天生的殺手。
「去伊凡村找一個叫保羅的男人,那家伙原本是雷芳堡的總管,後來因欺侮那女人被趕出城堡。給他一點好處,叫他到處散播那女人是女巫的謠言,我相信他一定會樂于接受這個提議,這可是個報仇的大好機會。」若她沒听錯的話,那男人似乎巴不得有這機會。
「我明白了。」負責傳話的男人點頭,大步一跨,再度沒人黑暗中。
麗絲低頭看看手中的黑色麥子,總是畏縮的嘴角漾起一個陰毒的光芒,期待明日的到來。
她的主人一定非常以她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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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芳堡的早晨總是充滿忙碌的氣息,操練的士兵和盡責約守衛悍衛著城堡的每一天,城堡內的居民也十分負責的各司其職,互相合作維持堡內的正常運作,這是慣例,一天也不曾例外。然而,小小的麥粒改變了這一切,使整個狀況變得不同。
「大人!」忽而闖入的聲音打斷亞蒙的休憩,他抬起頭看著慌慌張張的侍衛長,眉頭不悅地蹙緊。
「什麼事需要這樣慌慌張張?」該不會又來封密函吧。
「吉蘭、吉蘭的情況不對!其它人也……」侍衛長的臉色自得像鬼,他從沒見過那麼駭人的狀況。
亞蒙立刻起身,跨大腳步穿越一個又一個的羅馬式拱門,到達大廳的正中央。名叫吉蘭的士兵正痛苦的打滾,腳上的皮膚腫大而且潰爛,甚至還能看見皮膚下的白骨。
「什麼時候發現的?其它人呢?」亞蒙蹲下來檢查吉蘭的狀況,仔細看了幾分鐘後他不禁詛咒。
「該死!」這是「安東尼奧聖火」,是一種可怕的疾病,患病的人肌肉無法附著于骨頭上,唯一的方法是截肢,否則必死無疑。
這種病不應該出現在法國,尤其是天氣清爽的薩爾德,一定是有人暗中搞鬼,只是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誰罷了。
「其它人呢?」他暴烈的吼叫,差點嚇壞了侍衛長。
「還有多少人染上這種病?」他忍不住心焦,這種病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治,也找不到會治的醫生。
「散稟大人,除了吉蘭外還有幾個士兵也有同樣的病癥,目前正安排在東側的房間里面。」侍衛長連忙回道。
「只有士兵?」亞蒙沉下臉來思考這個問題。「堡內的居民呢?他們都沒事?」
「目前看來似乎是這樣。」侍衛長擔心的說,轉頭觀看痛苦不已的吉蘭,後者快痛暈了。
這是一個明顯的陰謀,只是他不明白下毒的人為什麼專挑士兵下手,如果對方想引起混亂的話,全面性的下毒會更快得到效果,也更令他措手不及。
「他們是不是吃了一種黑色麥子?」他試著抽絲剝繭以便找到凶手。
「這點小的不清楚。」當時他正在巡防。「我好象看見他們幾個啃著面包,上面有一粒一粒黑黑的東西,他們還說很好吃。」
這就對了!對方一定是將有毒的麥子和正常的麥子和在一起,然後磨成粉做成面包,讓不知情的士兵食用。
事到如今只有將得病的士兵隔離,以免疫情擴大。
「大人,這究竟是什麼病?」侍衛長不解的詢問,他從沒看過如此可怕的疾病。
「安東尼奧聖火。」亞蒙疲倦的回答,引起空前的恐慌。
「安東尼奧聖火!」聞言侍衛長倒抽了一口氣,表情驚悚。這種病在十字軍東征期間曾困擾了騎土團許久,早該絕跡了。
「將吉蘭和其它士兵關到地下室去,把他們隔離起來。」亞蒙不忍的下令,即使他心中有千般不願,身為領主的他卻必須以所有居民的性命為考量。
一听見自己即將被隔離,吉蘭顧不得長下之分的叫了出來。
「我不要被隔離,我不要!」隔離代表死亡,代表殘缺。得到這種病的人,甚至不允許進教堂,只能透過教堂的洞在教堂後面觀看別人望彌撒。
「救救我,大人!救救我!」吉闌的哀號聲回響于大廳,冰冷的回音听起來格外淒涼。
「帶下去!」亞蒙轉身不看吉蘭哀傷的臉。他又何嘗願意這麼做呢?要不是顧慮其它人的生命安全,他也不會將他們隔離。
「是那女人,都是那女人!」吉蘭突然像發了瘋似的亂叫,表情淒厲。「這一切都是那女人的陰謀,她一定是個女巫,是惡魔的使者,她身上的項鏈就可證明一切!」
項鏈?也就是小貂。
亞蒙猛然回頭,捉起吉蘭的衣領,危險的開口。
「你說什麼?」他絕不允許有人污蔑琉音。
「那女人是女巫、是惡魔!一定是她在麥子里下了某種魔咒,所以我才會得病。」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
「再說一次。」亞蒙的拳頭握得格格作響,額暴青筋,顯然已瀕臨爆發邊緣。
「那女人是女巫,是惡魔的使者!大伙都這麼說,不信的話您可以問問亨利。」事到如今,他豁出去了,只求保命。
「是這樣嗎,亨利?」亞蒙松開對吉蘭的箝制,改轉向侍衛長。
「的確是這樣,大人。」亨利據實以報。「現在不只是堡內,整個薩爾德都流傳您收留的那名女子實際上是個女巫,而且大家普遍相信。」這實在不能怪大伙的耳根子軟,誰要她長相怪異不說,出現的方式又那麼奇特,再加上最近頻頻打雷,儼然就是惡魔降臨的征兆。
「那也包括你嗎,亨利?」亞蒙很快地反問。「你也相信她是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