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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影時情 第19頁

作者︰湍梓

「你終于想到我了嗎,公爵大人?」她氣得想掙月兌,卻按例掙不掉。剛剛在廚房的那句「客人」重重地傷了她的心。她寧願她的身分是女僕,至少那樣她懂得界線,不會有所幻想。

「我還以為我只是個影子。」她冷冷的甩下這幾句話,提醒他過去那幾天他根本沒有正面看過她。

「你在生氣?」亞蒙挑高眉,似乎覺得她的話很有趣。「如果你只是個影子的話,那你一定是個最不負責任的影子。一個盡責的影子應該時時跟緊她的主人,一刻也不離開。」穩健的大手仍然握緊,繼續將她帶往城堡的另一邊。

「可是——」

「可是你不知道過去那幾天我去了哪里?」他自我假設她的問題。

「對。」可惡,他怎麼知道她的想法。「我——」

「你問過我嗎,小貂?」忽然停止的腳步如同他突來的問話,一樣教她不知所措。

「我……」她不知該怎麼回答,除了被拋棄的感覺以外,她幾乎沒想過別的。

「所以你不是為了這件事生氣,而是另一件事。」他斬釘截鐵的說,比超音波還厲害。

「是什麼呢,小貂?」右手輕輕抬起琉音柔軟的下巴,握住她的力道精確但不輕狂,帶有無言的認真。「我以為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你已能對我誠實。」

的確。經過連日來的相處,她漸漸懂得透露心事,也能享受解月兌後的輕松感。然而,吐訴平日的觀感和坦白感情的赤果完全是兩碼子事,她能做得到嗎?掩藏及矯飾已成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要素,甚至可說是一種本能,她該如何擺月兌過去的陰影,往更遠的地方出發?

「我……我討厭‘客人’這個說法。」過了一會兒她終于訥訥地說,雙眼幾乎不敢直視他的眼楮。

「那麼你認為自己是什麼呢,小貂?如果你認為自己不是客人,那就更該為自己找定位,告訴我也對自己承認你最想要的位置。」微微揚起手中的柔軟,亞蒙不允許她逃避。

最想要的位置?

簡短的幾個字卻更加深她心中的疑慮,擾亂她腦中的思緒。在她一貫的想法里,她的人生應該是屬于現代的,應該是到處捉拿罪犯以填補她內心不被重視的空虛。她討厭男人……

至少在遇見他以前是的。如今她卻陷在這遙遠的中世紀,對她最深惡痛絕的法國男人心動,甚至害怕自己會被拉回現代。

她該如何為自己找定位?她怎麼可能知道!

「我不知道。」赤果果的痛苦毫無保留的呈現于他的眼前,刺入亞蒙期待的眼。「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迷惘能解釋一切的話,她的淚水無疑是最晶瑩的結晶。輕輕摘取琉音眼角上的珍珠,溜過指問的濕潤也同樣滋潤了他的心。迷途的眼淚最美麗,正因為捉不到方向,所以才能顯出思考的美。迷惑代表駐足,思考意味不舍。他的小貂已經開始懂得眷戀他的體溫,喜愛他的陪伴,這就夠了。

「你不一定必須現在就說,等你想通了再告訴我也不遲。」他相信那一天很快就會來臨,怕的是上帝不肯給他多一點時間。

她拚命點頭,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她多麼希望他能再魯莽、更不講理一些,如此一來,她就不會像現在這般眷戀,陷在這陌生的愛戀中難以自拔。

「我們要去哪里?」她注意到他們又往前移了,目標是她從未到過的城堡西側。

「等會兒你就知道。」亞蒙仍是一貫神秘,腳步踏實。

什麼事需要這般神秘兮兮的?

她的疑惑很快就得到解答。幾乎是在踏入房間的剎那便遇見一群等在一旁的女僕,不由分說的拉著她往另一個小房間跑,七手八腳的月兌下她身上的破布,並為她套上一件華麗的天鵝絨禮服。

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來不及在心里打上問號的琉音,接著發現自己竟成了一個無法自主的洋女圭女圭,被一群戰戰兢兢的女僕打扮著玩,又是撲粉又是抹胭脂的,搞得她十分火大。

「夠了!」琉音一把揮走正往她伸來的毛刷,極為不悅的起身,凶狠的注視著她們。

她這一生中最恨的就是化妝,她和詠賢都是自然派的支持者。

瞪了半晌之後,她忿忿的轉身走向有亞蒙在的房間,準備找他開炮去。當她一踏入房間即發現苗頭不對,在場的人不只亞蒙一個,還有一個年輕人,用不下于女僕的驚懼眼神凝望著她。

「我能請教這是怎麼回事嗎?」琉音不怎麼愉快地開口,注意到這房間大得出奇,而且光線良好,是休閑的好地方。

「你的妝只化了一半。」他微微一笑,不給她正面回答。

「別管我的妝,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她生氣的抗議,即使如此,在他溫暖的注視下仍是止不住的臉紅。這個男人永遠知道該如何逃避她的情緒!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只不過心血來潮想幫你留下倩影而已。」他邊說邊抬起手腕以袖子拭去她臉上的粉,僅留下沾染于紅唇上的胭脂。既然她討厭抹粉,他也不勉強。

留下倩影?也就是找人幫她作畫。

難怪會有這麼一號人物出現,她正奇怪為什麼好端端的卻要她化妝換衣,原來是這麼回事。

她轉頭瞪向那一堆畫具,再瞪著倉皇失措的年輕人,一點興趣也沒有。事實上,她最恨的便是「留下倩影」。她痛恨照相,痛恨任何一種記錄她生活點滴的工具,包括作畫。

「我拒絕。」她想都不想的回答,表情倔傲。

「抱歉了,小貂。在這方面你恐怕沒有拒絕的權利。」亞蒙以挑高的眉毛和堅定的語氣響應她的倔強,激起她不相信的眼神。

「我不想留下任何影子。」她氣得發抖,她還以為他是個明理的人,沒想到他就跟所有男人一樣自私兼自大。

「我知道你想逃避什麼。」他了解的說。「對你來說,留影太殘忍,因為那證明你曾經來過這個世上,證明你曾被遺忘。」寬大的手掌佔據她兩邊的肩頭,將信心重新注入她體內。「被人遺忘並非生命中最大的缺憾,世上多得是不被重視的靈魂。最重要的是,你是否遺忘了自己?是否忘了自己存在的價值?我相信那比一味的逃避來得有用。」

美好的話語中卻帶有一絲淡然的不安。說是過于敏感也好,琉音總覺得其中必有什麼緣故,否則也不會突然找人來幫她作畫。

「你在逃避什麼?」她忽地反問,精明的目光直盯著他過于冷靜的眼神看,期望能找出些蛛絲馬跡。

「我不需要逃避任何事,那是你的專利。」他沉穩的回答,淡透的眼楮不曾泄漏出任何情緒,讓人猜想不透。

「如果你不告訴我原因,我是不可能乖乖听話坐在那里不動讓人幫我作畫。」她雙手環胸,抬高下巴對著準備好的高椅點了點,擺明和他杠上。

「只要是住在這土地的人,沒有人可以違背我的旨意。那也包括你,我的客人。」亞蒙不疾不徐的反擊,不把她的憤怒當一回事。

「我不是你的客人!」她直覺性地否決,恨死這個稱謂。

「那麼你認為自己是什麼?」

一句簡單的問句再次塞得她啞口無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反駁是一門藝術,她卻連基本學分都修不到,玩什麼玩!

幾乎可稱得上是怨恨的,琉音像道旋風掃進偌大的高椅中,心不甘情不願的生了下來,眼楮死瞪著亞蒙,恨不得拔光他身上所有的毛。被看的人倒是愜意,雙手抱胸倚著羅馬式的拱形窗戶和她對看,吸收她所有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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