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尼!」比爾沖到船邊,擔心的看著在水中掙扎的小人影。
「不必緊張,你的小朋友送不了命。」維陰斯淡淡的嘲諷,看得出他對于路耕竹這麼快就贏得他的友誼,極為不悅。
比爾地不敢再表示意見,維陰斯少爺的脾氣他比誰都清楚,再說下去,強尼才真會沒命。
正當他煩惱不已的看著水面時,兄弟們帶著滿滿的貨物回來了,每個人都笑逐顏開。多了這筆意外之財,離他們收山的目標也就更進一步。
「咦,有人落水?」水手們嘖嘖稱奇,全擠到船邊觀看此一難得奇景。
「把那小表撈起來,我想他已經受夠教訓,不會再說夢話。」維陰斯淡淡的下令,差點教比爾掉下淚來。那小子的命真大,他還以為船長打算淹死他,或教他去吻鯊魚。
「船長,霍金那些人該怎麼辦?」年輕的二副請示下一個指令。
維陰斯按著回答︰「留著那群廢物也沒用,反正又換不到贖金。」只會浪費口糧而已。「燒掉那條船,不想死的人自然會想辦法逃生。」搞不好早已有人跳水,生物的本能不可小窺。
「是,船長。」二副立刻領著幾位兄弟執行他的命令,一刻也不敢輕忽。
瞬間,一陣陣濃密的黑煙沖上天際,烈焰席卷吞掉整艘海盜船,照紅了漆黑的海面。
罷從水里獲救的路耕竹膛大著一雙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熊熊的火焰。濃密的黑煙透過空氣的傳播飄至鼻際,嗆得人忍不住一陣咳嗽,就和幾分鐘之前的她一樣。
再一次落水的沖擊和眼前的景致強力沖刷著她的神經。這真的是夢嗎?還是事實?難道她真的穿越時空,跑到這見鬼的年代來?可是,魯維陰也在,這又要如何解釋?
這一連串找不到答案的問號立刻在他灰綠色的眼中獲得正解。弧度完美的嘴唇逸出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發完呆了嗎,我親愛的?」熟悉的話語分毫不差,甚至連口氣都一模一樣。「歡迎加入海女號,我相信我們必能和平相處挨過一六五四年的冬季。」
調侃意味濃厚的話語劃破她僅存的一點希望。
一六五四年,老天!
她不敢置信的盯著所有的船員,其中大都服裝整齊,但也有幾人的面目顯得格外猙獰。這不是夢,她真的掉到古代來,掉到海盜最猖獗的十七世紀!
第三章
這怎麼睡?
路耕竹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身下的木箱叮叮咚咚,一副隨時會垮的樣子,更是考驗她脆弱的心髒。她小心翼翼的翻身,深怕自個兒一個不小心掉下疊到快到艙頂的木箱,到那時,怕是連個睡覺的地方也沒有。
一想起自己的遭遇,她忍不住哀聲連連。真是見鬼了,她居然會掉到這個年代來。就她記憶所及,一六五四年正值克倫威爾的全盛時期,克倫威爾不僅統一了英倫三島,更進一步于一六五三年解散了國會,不但打敗荷蘭,還從西班牙手中拿到牙買加,為日後的大英帝國奠定基礎,同時也揭開個人強權的序幕。
就是這樣才糟啊!路耕竹不禁哀號。克倫威爾為了和素有「海上馬車夫」之稱的荷蘭爭奪海上貿易的霸權,因而放任海上的掠奪活動,雖不像伊莉莎白一世那樣公然鼓勵海盜的出沒,卻也不遑多讓。所以說,這根本已經到達無政府狀態了嘛。還是二十世紀好,至少有舒適的大床可睡,還有熱呼呼的洗澡水。
她好想洗澡。
全身臭得像在豬圈里打過滾的路耕竹,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泡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可惜那只是個夢。要不是比爾大發慈悲,恐怕此刻她還不知所措的站在甲板上等著和一群又髒又累的水手共擠狹窄的艙房,哪還有機會賴在貨艙內怨聲載道?
沒想到那死沒良心的船長竟然也叫維陰斯,這種巧合未免詭異得教人頭皮發麻。魯維陰的全名就叫「維陰斯.魯德爾」,據說來自一個血統純正的家族,世代都是貴族。
是貴族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墮落!想起他那該處極刑的冷漠,她就一肚子氣。是他自己當眾宣布決定她可以成為他們的一員,卻又在下一秒鐘將她丟給那群粗鄙不堪的船員,忍受他們猥褻的言語和婬浪的眼光。听說有些水手最喜歡剛要開始發育的小男孩,她得小心才是。要是讓他們發現她其實是個女的,下場恐怕會比軍妓還慘。所幸整條船上還有幾個好人,比如說比爾和文質彬彬的二副,那小子看起來細皮女敕肉的,實在不像是跑船的人。
她好累,又好臭,卻還得擠在這狹小的空間,忍受沉悶混濁的空氣,她不干了!
累得快昏倒的路耕竹決定放棄睡眠,上甲板透透氣。她懷疑自己還沒吃到任何一口食物之前就先掛了,水手的工作比她想象中來得粗重許多,光是收帆就要耗去一半力氣,她手上的紅腫便可證明。
她悄悄的打開艙門走向甲板,極其小心的踞步行走,在經過魯維陰的艙房時更是屏住呼吸。听說他的睡癖很差,要是不小心吵到他極有可能會被丟進大海喂鯊魚,她可不想試那滋味。
忙著踞步的路耕竹只管集中精神,未曾發現跟在她背後的陰影,直到一雙污穢的大手自她身後想攬住她,卻被她靈巧的閃過為止。
「干什麼?!」她立即轉身面對侵略者。幸好自己的警覺心還算不錯,要不然就慘了。
「裝什麼聖潔?」偷香失敗的水手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眼射婬光。「你他媽的神氣什麼,老子想要你還是看得起你哩!你以為你一個吉普賽小雜種的當真那麼值錢嗎?我呸!」跟著他又吐了口口水,粗鄙的樣子說有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就算再不值錢,也輪不到你這個下三濫來插。」路耕竹冷冷的回話,決定以齊人之道還治齊人之身。既然如此倒霉掉到這個天殺的年代,那她也不必太過客氣,盡量罵到爽為止。
「你敢說老子是下三濫?」臭氣燻天的水手臉色立即漲紅,整個人像只刺蝟般張牙舞爪,拉長身子就要向她撲過去。「臭小表,老子就讓你嘗嘗下三濫的滋味。」
「盡避放馬過來!」路耕竹毫不猶豫的接受他的挑戰。自掉到這該死的年代以來就倒足了八輩子的楣,一肚子氣正愁沒地方發呢!他樂意自動送死,那正好,省去她找替死鬼的麻煩。
「大話別說得太早,等我將你擂倒,我一定插到你開花。」他邊說遏向她逼近。
路耕竹十分機警的往後退幾步,小心地和他保持適當的距離。她估計他一定是想采一舉擒羊的方式扣住她的上半身,然後逼她就範。
丙然,對方的大手就如同她預料中一樣自她的右上方直撲而下,她連忙低頭避過,並捉住空檔反扣住對方的手臂,順勢做了一個漂亮的過眉摔,將他摔向置于船板上的雜物堆,不但撞得他眼冒金星,還撞出了一堆面粉,和鏘鏘作響,足以吵醒所有人的貨物散落聲。
頃刻間,大部分船員都醒了,個個帶著迷糊的腦子和睡眼惺松的臉,不約而同的擠到甲板上看熱鬧。
「馬克,你的臉上怎麼沾滿了面粉,是不是嫌晚餐面包吃得太少,半夜偷點面粉充饑?」一個年輕水手惡意的調侃,立刻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給我閉嘴,查理。」馬克恨恨的站起,搖頭甩掉臉上的面粉,眼噴粹毒的射向路耕竹,一副想置她于死地的模樣。「我會馬上讓這狗娘養的吉普賽小雜種知道我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