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竊喜歸竊喜。其實她也很擔心錢家莊那可怕的鬼靈精會跟來,她可不想成為畫中的女主角。
「尹公子,你別急嘛。」正在剝她衣服的尹律楓顯然是禁欲多時,行動之間完全沒了平日的戲謔優雅,就跟一般的尋芳客沒兩樣。
「我可愛的詩詩,面對你柔若無骨的美麗身子,我怎能不急呢?」身為京城第三美男子的尹律楓最擅長的就是拐女人。這會兒他正露出一個炫惑的笑容,兩頰上的酒窩若隱若現,一副迷死人不償命的瀟灑樣,看得名叫詩詩的青樓女子血脈噴張,不待尹律楓邀請就一個勁兒的扒他衣服,一雙光溜溜的玉腿也像是蛇般纏繞在他的腰際,眼看著一場好戲就要上演。
真有夠刺激!
錢雅築邊沾墨邊翻閱先前的「作品」,驚愕的發現到她的記錄里居然沒這種「姿勢」,顯然這次這位叫詩詩的天賦異稟,要不然就是律楓哥體力過人,瞧瞧那雙腿!哇,根本纏得比藤還緊嘛,就連刑場里的絞繩也沒她這麼厲害。乖乖,這已經是她畫過第二十三種姿勢了,看來律楓哥這幾年的功夫沒白練,一點也不愧對他「種馬協會」會長的美譽。
正在熱頭上的兩人一點也不知道自己成了畫中的男女主角,錢雅築俐落的揮動著手中的毛筆,沒三兩下就勾勒出房中的一切,唯一美中不足的一點是樹枝頭離廂房大遠了,女主角的臉看不清楚,而這卻是最重要的一環。少了女主角的臉孔這張畫等于是毫無意義,因為這正是她為何冒險前來的目的。
嘿嘿,她就不信這位叫詩詩的姑娘不怕她的房事出現在長安城里的大街小巷中,憑她錢雅築的繪畫技巧,要百分之百的畫出她的容顏根本是小事一樁,誰教她敢跟律楓哥親熱,羞死活該!
調整好姿勢,再一次沾墨並咬住毛筆之後,錢雅築小心翼翼的朝枝頭潛行。一來是怕會掉下樹干,二來是怕房中的男女會發現。上次被律楓哥發現的時候,她被吼得幾成聾子,這次可得小心點。最近他的脾氣愈來愈壞,大有一拳捶死她以絕後患之勢,她還想當尹夫人呢,不想死在親夫的手里。
偏偏她的運氣又背得可以,這樹枝細得過火,恐怕很難支撐她的體重。不過,幸好她平日勤于練舞,所以身段還算不錯。一個輕盈的轉身,她不但瞄到女主角的長相,還瞄到男主角興奮的表情。
怕就怕他的興奮維持不久,錢雅築惡作劇地想。明兒個她就拿這畫上百花樓威脅這位叫詩詩的姑娘,不把她嚇暈才怪。
她愈想愈興奮,下筆的力道也愈來愈猛。怎知一個不小心——可憐!畫是畫好了,但她也差點摔下枝頭,幸虧她眼明手快,勾住細細的樹枝,才沒一失足成千古恨。不過……也快差不多了。因為尹律楓難以置信的表情和憤然漲紅的俊臉正掛在她的面前,教隨風飄蕩的錢雅築不知該做何反應,只好趕緊陪笑臉。
「嗨,律楓哥。」尹律楓難看的臉色擺明了要殺人,她只得再補上一句。「今兒個的天氣真不錯,還能看得到月亮。」
尹律楓想殺人,非常想。
原本他以為今晚一定會平安無事,怎知消息竟會走漏,築兒又跑來攪局?他今天要是不打得她屁服開花他就不叫尹律楓,他已經受夠了這個不知輕重的鬼靈精。
「你這麼飄來蕩去是想扮女鬼嚇人嗎?」緊捉著樹枝不放的錢雅築正巧穿著白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撞見鬼了呢。
「還是你覺得掉下屋檐不夠刺激,玩蕩秋千游戲會更有趣?」尹律楓說得是咬牙切齒,只差沒拆了錢雅築的骨頭。上回這死小表為了阻止他獵艷竟爬上迎春閣的屋頂,弄掉人家幾塊瓦片,又好死不死的掉到別人的床上,結果她人沒阻止到,闖錯房間差點教人給宰了,最後還是身在隔壁的他出來解的圍,只不過從此以後尹律楓三個字被列為拒絕往來戶,再也沒他進門的份。
他沒扒了她的皮已經算是天大的恩惠了,這不知死活的小表竟敢再來一次,今天他絕饒不了她。
「別生氣嘛,律楓哥。」號稱永不變形的俊臉似乎稍微扭曲了點。「你不必擔心我,我挺得住的。」她邊說邊用力晃,極力證明自個兒身輕如燕,無奈被她折騰了好一會兒的樹枝硬是不賞臉,「拍」的一聲便應聲而斷。
「律楓哥——」
輕得就跟燕子一樣的身子旋即落入尹律楓早已準備好的雙臂。錢雅築發現自己正面對著一張鐵青的臉和衣冠不整,看起來搖搖欲墜的青樓女子。
「詩詩姑娘,你好,我叫錢雅築,初次見面。」錢雅築面帶同情之色地看著顯然快不支倒地的詩詩,她看起來一副快掛了的樣子,怪可憐的。
「你……你就是錢雅築?」詩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這位長相靈秀,美得引人側目的女孩就是傳說中的調皮鬼。跟她一比,她們這些青樓姑娘根本就不必混了,為何尹律楓會視她如蛇蠍,避之唯恐不及?
「我是錢雅築沒錯,詩詩姑娘叫我雅築就行了。」她故意甜甜的說道,準備氣死尹律楓。因為她知道他就跟天下所有虛偽的男人一樣,說是一套,做是一套。他自己可以嫖妓,但嚴禁她跟青樓女子交朋友,因為她們的身份低下,不配同她說話。
天曉得男人腦中裝得是什麼,八成是自私加自大,只不過這套社會道德規範她也不得不從,這就是身為女子的悲裒。
丙然尹大公子的臉色就如同她預料般難看。活該,氣死他最好,誰教他敢無視她的一片真心,故意和她唱反調。
「錢姑娘,這里好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顯然名喚詩詩的姑娘不領她的情,擺出一副驕傲的姿態,惹得錢雅築十分不快。
「抱歉打擾你了。」她漾出一個愉快的笑容,為她的美麗更添一筆。「但我發現詩詩姑娘真的很漂亮,本人比畫還美麗,不信你看。」
驀地,一張春意盎然的水墨畫攤在她的眼前,畫中的女主角不是別人,正是妒意橫生的詩詩。畫中的她彷若一條水蛇,緊纏住尹律楓的腰不放,敞開的中衣忽隱忽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在做啥,更別提那放蕩的表情,簡直孟浪到極點。
「我想,一定有人對詩詩姑娘這麼迷人的表情感到興趣,或許我該沿街發放,如此一來,你的客人一定會增加不少,你覺得呢?
差點被畫中身影嚇暈的詩詩,這下子也不得不暈了。一陣暈眩後她整個人往後傾,剛好倒在正要過來教訓人的尹律楓手上。
混蛋,今晚的獵艷又泡湯了,他要殺了錢雅築這小表!
「錢、雅、築!」震耳欲聾的叫囂聲傳遍整個百花樓,錢雅築只好捂上耳朵。
這次可不是她的錯,她只負責書畫而已,可沒要他吼,他喜歡吼是他的事,不過他愈吼愈沒有青樓敢要他,也不失為好事一樁。
「你以為這樣很好玩是嗎?」尹律楓冷笑,看著懷中的中等美女露出一個無法再忍耐下去的表情。這是昏倒在他懷里的第十個女人,而且一個比一個丑,全是因為這小表的關系。
真他媽的。他忍不住詛咒,為自己的霉運哀悼,恨自己為什麼會被這小表看上,躲也躲不掉。
「我沒這麼想啊,律楓哥。」錢雅築趕緊拿出系在腰間的畫冊以表明自個兒的清白。「你瞧,我一直很努力……為你的年輕歲月做記錄,很用心在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