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沒有權利抱怨,畢竟大姊比她更辛苦,但一連串事件使她特別害怕孤身獨。她的外表雖活潑,遇事也從不逃避,但在心中,她始終是個害怕被遺忘的小女孩。她或許變了,變得更堅強、更不容易沉迷于幻想,但實際上她仍是當初那個小女孩,那個守著門口,巴望著父親回家擁抱的孩子。
也因為如此,她特別害怕被丟下。即使要去了她的人是她最討厭的秦穆文,她也照怕不誤。
秦穆文只是瞅著她,似乎正在掙扎該不該將她擁入懷中,撫平她的恐懼。
大約過了三秒鐘之後,他露出他的一貫表情,嘲諷的吐出「吃飯」兩個字,隨即轉身離去。
吃飯?就這樣?綄鄰忿忿的注視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十分氣惱。她也是人啊,也需要用餐。
小氣鬼!她朝他做個鬼臉,繼而用力的敲著鍵盤,彷佛非把它敲穿才甘心。
怎麼有這麼不體貼的男人?通常男性在女性面前不是都會表現出最有禮、最溫文的那一面嗎?至少電視是這麼演的。綄鄰倏地起身,動作優美,一點也不像在秦穆文面前那般笨拙。
不行!怎麼可以每戰皆輸?她暗暗下了決定,決心為自己爭取晚餐權。
心意既定,她撩起裙擺,像只蓄勢待發、準備大戰食人公雞的母雞,一間一間空房的闖。她就不信找不到秦穆文那怪人的房間。
終于,一扇門內傳來蟋窣的聲音。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勇氣還沒消失之前,推門而人,大聲抗議。
「你不能--」他的抗議突地梗在喉頭,無法再發一言。
天啊,她竟挑這個時候闖進來!綄鄰倏地臉紅心跳,無可避免的目瞪口呆。
這人……的上半身還真是好看。猶如游泳選手的倒三角肌,沒有一絲贅肉,教人不由得幻想起來……
正打算更衣出去吃飯的秦穆文也被她這突來的打擾嚇到了,跟著停住動作看她。「怎麼,沒看過男人打赤膊?」他忍不住消遣她。看她一臉痴呆樣,分明還是個純情少女,這取悅了他。
「誰……誰說的?」打死她也不能承認自己這麼跟不上時代。這年頭哪個女孩不是「身經百戰」,就她一個人純情,那多丟臉。
「我不但看過,而且那人的體格遠比你好。」這也不算是撒謊,她的確看過她姊夫打赤膊的模樣--雖然當時的情況很火爆。
這句話成功的讓秦穆文眺起了眼楮。他慢慢的移向她,猶如貓捉老鼠般的將她逼至門板,迫使她不得不背靠著門。
「那人是誰?」他的口氣冷然,有遠低于冰點之下的眼神轉而跳躍著灼人的火光。
在他的逼視之下,綄鄰的心跳也跟著不規則,和他駭人的怒氣連成一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他干嘛一直壓過來啊?而且雙手還撐在他的雙肩旁邊,將她夾于門板與他的身體之間,動也動不了。
「是啊,你為什麼要告訴我。」秦穆文苦澀的一笑,差點忘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比野獸沒強多少。
既然如此,他為何還要強裝冷漠?為何不開放自己的感情,隨自己的載浮載沉?反正不管他再怎麼紳士,她仍有辦法將最難听的形容詞往他身上套,他何不讓情形失控?忍了一年也該夠了,現在應是撒網的時候。
「既然你連男人的都看過了,那麼對男人的吻,應該也不會陌生才對。」
他的頭漸漸壓低,粗粗淺淺的呼吸搔癢了綄鄰的神經。
綄鄰想躲,卻發現自己躲不了。在他既霸道又強制的鎖定之下,她只得獻出自己的櫻唇,任他摧殘個夠。
這是他思念了一年的味道!秦穆文不敢置信的狂索著他日思夜想的柔軟。
他知道他很卑鄙,不該在她腦中一片渾沌的時候乘人之危。
可是上帝原諒他!他是如此渴望她,以至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綄鄰。」他輕撫她的下唇,猶如對待一件稀世珍寶。「為我開啟這扇門,只為我而開。」
她十分听話的開啟朱唇,迷惑眼前突如其來的激情。這是秦大冰山嗎?為何他此刻猶如火山爆發,全身發出灼人的體熱?
是的,她好熱。
被強迫跟著他舌尖律動的綄鄰感到全身燥熱,思緒也隨之飄然。
他在做什麼?為何吻她還不夠,竟連她的大腿也不放過?慌亂中,她哭了,不懂身上那股忽冷忽熱的情緒所為而來。是為了他的挑逗,還是自己的熱情反應?她明明已經打算討厭他到底的啊,為何現在還像蕩婦般熱情的響應他的一舉一動,甚至暗自竊喜?他是討厭她的,她知道。她唯一不明白的是怕為何物她、她,撩撥她內心最深沉的感情。
「綄鄰?」秦穆文感到有一股咸味自嘴角傳來。他停下探索,發現她哭了。
她為什麼哭?透過她熱情的反應,他知道她也和他一樣享受這個吻,沒有理由說哭就哭啊。
「你為什麼哭?」他擦掉她的眼淚,看向那年輕、脆弱且透露著迷茫的臉龐。
在她眼中,他看到了……羞恥?綄鄰竟然會因為他的吻而感到羞恥?
「玩夠了吧?秦二少爺!」綄鄰用力掙月兌他的箝制。「我是你的屬下,不是你的妓女。你沒有權利這麼對待我!」
然後,她就這麼走了,帶著憤怒,帶著羞愧地跑出秦氏大樓,跑出他短暫的暗戀。
短暫嗎?秦穆文苦笑,搖搖晃晃的走向酒櫃為自己倒了一杯波本酒,一飲而盡。
他一向認為自己夠冷靜,也有足夠的耐心,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他也無法免俗地成為吃醋大隊的成員之一。
看過男人打赤膊?該死!她究竟是看過哪個男人打赤膊,是情人還是一般男性朋友?但無論如何,這都不干他的事了。他的魯莽舉動已經徹徹底底的嚇壞了她,並讓她將他永遠驅逐出境。
好笑,真的好笑。沒想到清心寡欲的他竟然會栽在一個十九歲不到的小女孩手里。更好笑的是,這女孩怕他怕得要命,視他為瘟疫。
他真笨啊。原本綄鄰就不相信會有「奇跡」,要不是他大哥及時開竅,表露心意和綄芷結為連理,到現在她們會將他視為一位遙遠且不著邊際的現代貴族,根本不可能有交集的機會。現在又如何呢?秦穆文再為自己添酒,並且同樣地一飲而盡。
揭去神秘面紗的他在她面前仍舊像一條毒蛇,一顆令她難以下咽的毒隻果。
玩夠了吧?秦二少爺!
他耳邊不斷地縈繞著綄鄰臨去前丟下的話,而他的心也跟著滴血。他索性拿起整瓶波本酒往肚子里灌,最好能醉得不省人事。
「我是認真的……」這是發自他內心深處最誠摯的呼喊,也是他入睡前最後的意識。
夜,的確最容易挑動人心。
第三章
「你不學了?」秦仲文挑起一邊的眉毛打量著低頭的綄鄰。「為什麼?」
依照他二弟的個性,八成又口出惡言了。
「因為……」垂著頭的綄鄰苦思著足以說服秦仲文的理由秦她總不能告訴他真正的原因吧,那太丟人了。
其實,她也弄不清自己真正的感覺到底是什麼。為什麼當那座大冰山吻她的時候,她會情不自禁的回吻他,甚至隨著感官飛翔?她不懂,也不敢懂,怕深藏在敵意底下的其實是自己不願意承認的情愫,更怕那原本潛伏于漠視之下的吸引力會一古腦地爆發,將她推向未知的深淵。
所以,她想逃。逃離這股張力,逃離秦穆文。
「說不出理由,嗯?」秦仲文的眉毛挑得更高了,心里也有了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