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掄公子,我——」她甫開口便被打斷。
「請稱呼我語劍。」他朝她露出個迷人的笑容,嘴角微微地勾起,跟他平日的微笑大不相同,再加上魅惑人的眼神,喻希柔頓時覺得心跳速度快了許多。
「語……語劍。」她像中了魔法般的照著他的活做,好半晌,她才清醒過來。
笨希柔!你在干嘛啊?
她連忙捉住僅存的理智,不讓自己的思緒游離。這男人是怪物,她更加確定。
「掄公子。」見他又要露出那足以令她心跳加速的笑容,她連忙更正,「我是說語……語劍。」該死!怎麼愈叫臉愈熱?
「什麼事?」掄語劍倏地靠近她,並將這個問句以最撩人的語調,低低地送入她的耳朵。
她直覺的想跳開,但掄語劍帶笑的眼神就像是張戰帖,清澈透明的反映出她的困窘。
混蛋!她努力讓自己心緒鎮定下來,她才不會讓自己再一次敗陣;自從遇上這個姓掄的混蛋,她就沒贏過一次。
「我們取消婚約吧。」在他似能看穿人心的眼神注視下,她幾乎是硬著頭皮把話說完。
奇怪的是,他沒有反應,連睫毛也沒眨一下,整個人猶如一尊雕像般站著。
「為什麼?」過了半晌,掄語劍方才出聲問道。眼神冷漠的眼看她,原光眼中的戲謔神色已消失無蹤。
又是這個一字表情!在這瞬間她真討厭死他這種態度,完全忘了自己在遇到他之前也是一樣的。
她深吸一口氣,有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想將決定說出口,但這想法僅僅一閃而逝。「我想過了,我不該利用你來逃避邢連的逼婚,畢竟這是我自己的問題,不應該將外人扯進來。」
她的話听起來合情合理,但他就是不高興!外人?她是這麼看他的嗎?難道她忘記他們是有婚約在身的未婚夫妻?
他神智若還正常的話,就應該同意她的話,好自這樁婚事中月兌身,畢竟他一點也不想成親,尤其是在這種指月復的情況之下,這根本就像是市場中被繩索綁住的可憐小牛,只能任人宰割。
但怪的是,她仁慈的欲將繩索解開放他自由,他卻不急著離去。
一定是日子過得太無聊的原故,掄語劍說服自己。無聊的日子過久了,免不了渴望一點刺激;何況她現在正四面楚歌,極需要援手,一向自詡為俠義之士的他是不可能在這個時刻拋棄她,放任她一人獨自面對危險。
等問題解決之後,他就能自由了!
「我們不是外人,我們是未婚夫妻,這麼快就忘了?」他淡淡的提醒她,內心的不快正急速增加。
「這婚事根本是樁笑話!」喻希柔忍不住大叫。這人是怎麼搞的?她要放他自由,他卻不領情。
「我不覺得好笑。」事實上他覺得憤怒極了,別人求都求不到的機會,她卻急著將它往外推。
「你不覺得,我覺得!」見他一副不為所動的表情,喻希柔再也忍不住激動的大吼︰「這根本是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最大的笑話!為什麼指月復的對象是你?!要不是你娘生的是個女的,我根本不必站在這里忍受你的驕傲!」可惡!
「你若是再繼續胡鬧下去,那才是真正的笑話。」掄語劍冷冷的提醒她四周還有人。
喻希柔這才發覺四周的僕人全都張大了嘴,瞪大了雙眼的看著他們。
懊死的男人,該死的掄語劍!為什麼他就不能爽快的一口答應,然後各過各的生活,從此永不相見,老死不相往來?
「你在怕什麼?希柔。」無視眾人詫異的眼光,掄語創伸出右手輕撫她細致的臉龐。「怕自己再也無法偽裝下去?怕別人知曉自己脆弱的一面?還是怕自己再也無法掌握自己的未來?」她驚懼的眼神說明他猜中了事實,但這並未帶給他滿足感,反倒令他心疼不已。
「你胡說!」喻希柔拍開他的手,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他怎能如此輕易便看穿她內心深處的恐懼?
「你不累嗎?希柔,有個肩膀可倚靠的感覺並不壞,你為什麼不放任自己去試試看?」她是那麼的不安,由她流轉的眸光中地看到了拒絕。
「我不需要你的肩膀,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肩膀!」她一步步地往後退,生怕再听見掄語劍輕柔的撫慰。
「我不需要任何男人,包括你!」她發誓道,表情激動,聲音沙啞。
「是嗎?試試看吧。」掄語劍淡淡地微笑,對她的挑釁不以為意。
喻希柔的回答是拋給他憤恨的一瞥,然後撩起裙擺往絲造室奔去。
這也算是第一步吧。掄語劍從沒料到自己迎親的對象竟會是如此與眾不同的女孩。在她強悍的外表之下其實潛藏著一顆似白玉般無暇的心。
他欣賞她的獨立、她的認真,但他不認為一位年方十六的年輕女孩應該背負這麼沉重的包袱,管理一間繡坊並設法喂飽四十幾張嘴的責任並不是一般人能輕易負擔得起的,也正因為這原因,迫使她不得不堅強獨立,練就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因為唯有獨立,她才能不靠外力將這個繡坊撐下來;唯有喜怒不形于色,她才能不去多想那些瑣碎的雜事,全心全意投注在維持繡坊的生計上。
他能了解她的苦、她的感覺,因為他也是這樣一路走過來。只不過他身為男人,眾人對他的期許來得更加嚴苛些。
無論如何,他都希望能夠幫她,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一樣,安然度過壓力沉重的成長期。#
「二爺、二爺!大消息哪!」身材圓胖的徐王府總管喊得震天價響,破鑼嗓音響遍了整座王府。
「啥事呀?瞧你喊得這麼大聲。」頂著一張圓鼓鼓的肚皮,邢連像只大青蛙似的斜躺在長椅上。
「有大事發生啦,喻氏繡坊的姑爺幾天前到咱們洛陽來了,說是要迎娶喻希柔回長安。」王府總管連忙將听到的消息告訴主子。
邢連聞言立刻自長椅上跳起身。
「你說什麼?給我再說一次!」邢連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喻家那死丫頭片子居然不是在說謊!
「是,小人方才上街的時候,听到街坊議論紛紛,說是喻氏繡坊來了一位俊俏的公子,還說他是從京城來的。那位公子姓論,似乎來頭不小。
京城來的?姓掄?邢連的腦中閃過一個不好的預感。
懊死!那位姓論的男子,該不會正巧是京城首富掄平的獨子——掄語劍吧?
「那位公子的全名呢?」希望不要是他,否則自己就麻煩大了,掄語劍那人可不好惹。
「個人听說那位公子名叫掄語劍。」王府總管說出他家主子最不希望听見的名字。
唉!丙然是那支「說話的劍」。
邢連暗暗的嘆了一口氣,撐著沉甸甸的肚皮往長椅上癱去。
老天爺要滅他啊,竟讓他遇上這等對手。
論語劍武功高強,就連遠在洛陽的他都略有耳聞。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做生意的手腕高明得很。
可惡,天下怎麼會有像掄語劍運氣這麼好的人?!長得俊俏不說,就連背後的靠山也硬得出奇。
他家雖貴為王府,但說穿了也只是個空殼子。加上他們三兄弟個個不事生產,只會吃喝嫖賭,就算有頂天的家當也會被淘光,更何況徐王府原本就沒什麼錢。
也就因為如此,他才會看上喻希柔.畢竟她除了長得標致之外,她還有喻氏繡坊。
先別計算繡坊所在那塊土地就能賣不少的錢,光是喻希柔本身就是棵搖錢樹。她的刺繡天賦震驚整個大唐,就連聖上都略有耳聞,因而欽點喻氏繡坊為皇室御用繡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