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的是什麼話!襲人眯起他的豹眼,倏然走到門口,冷冷的說︰「我警告你,別指望寨里的兄弟會幫你送食物過來,沒有我的吩咐,他們絕不敢動。」
「誰稀罕你的食物,哼!」錢雅蓉毫不在意的對著甩上的房門皺眉,這人的禮貌真差,果然是個山賊,既是山賊就意味他不會有啥教養。她聳聳肩,要她錢二小姐投降認錯?下輩子吧!她滿不在乎的躺回床上,安然入眠。
第一天,錢雅蓉還沒什麼動靜,強忍著饑餓的感覺。
第二天,她拚命的喝水,企圖戰勝自己的肚皮,安慰自己光喝水就夠了。
第三天,她虛弱的躺在床上,腦子想的全是食物,她好想吃東西,就算是一個饅頭也好。但想歸想,她可不打算為一個饅頭認錯。
就在她餓得頭暈眼花的同時,大廳里卻響起各種不同的聲音。
「襲人,你要這樣折磨她到什麼時候?」秋飛口氣不佳的質問襲人,他就是看不慣他這樣虐待一位姑娘。
「直到她認錯為止。」襲人也不甚愉快的回答他,口氣中充滿了「你少管閑事」的味道。
「認錯?」秋飛不贊同的瞪著他,開口道︰「要是她一直都不認錯,那怎麼辦?你打算餓死她嗎?」
「不會啦!大當家怎麼舍得?頂多給她一個教訓罷了。」
自詡是寨里戀愛專家的思珞,頭一個站出來投襲人一票。
「我贊成恩珞的說法。」涯葛也站出來為襲人再增一票。
「那姑娘這麼倔,萬一她還沒來得及認錯就餓死了,到時候你怎麼收拾?冰冷的軀體是暖不了床的。」秋飛就是看不慣襲人那副草菅人命的辦事態度,他完全忘了已過世大當家的交代,要維持「清靈寨」的好名聲。
「我倒認為二當家說的對。我守了多日的客房,還沒見她喊過一聲餓。」逸亭看這情形,也不禁為那千金小姐捏把冷汗。
「我也這麼認為。」守過牢房的訾辰也投秋飛一票。那個地牢那麼冷,他沒听過那姑娘哼過一聲,可見她有多倔強。
所以現在是三比三,平手。
「夠了。」襲人忍著滿肚子的怒氣,大聲喝道。這些他會不知道嗎?只不過那小妮子脾氣那麼倔,他話又說得那麼狠,就算他後悔,也拉不下臉再回客房去求她吃飯。
這一切全是她自找的!他忍住心痛的感覺,不斷的說服自己。
「敏兒姑娘說你再不給她家小姐吃飯,你今晚就得收尸了。」剛從麗清房里跑回大廳的苑楚,氣喘如牛的接著報告。
他是負責看守敏兒的人,以防她偷偷送食物給錢雅蓉。
在座的眾男人聞言色變,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那位千金小姐的體力會這麼差。
「不會吧!不過才三天。」如果連同「雞湯事件」那天一並算的話,是三天半。
「三天對我們來說當然不算什麼,但對體質贏弱的大小姐來說,那就非同小可了。」秋飛冷靜的說道,兩眼直視襲人。
「襲人,你怎麼說?」
「媽的。」
襲人難得口出穢言,倏地從大當家的座位上站起來,大步跨向客房。
「你說那千金小姐會不會死啊?」苑楚記起敏兒著急的模祥。
「不會的,只要有敏兒姑娘在就不會。」秋飛肯定的回答。
他曾目睹她的醫術,知道她絕非庸醫。
「真奇怪,有那麼好的醫術,敏兒姑娘卻是一個丫環。」思珞也覺得不可思議,這其中必有文章。
「恐怕她有不得己的苦衷吧!」秋飛敢肯定她是好人家出身,只是由于種種原因,才不得不賣身當丫環,供人差遣。
「會是什麼原因呢?」思珞對她的興趣已經轉變為尊敬,他還未曾見過哪一個姑娘有如此的能耐。
「這就不可得知了。」她是一個謎,那個千金小姐也是。
「她——」
「思珞!」一聲巨吼自客房隱隱約約的傳到大廳,思珞應聲而跑。他一踏進門,只見大當家臉色發白的對著他下命令。
「去把那個叫敏兒的姑娘找來。」
「是。」思珞諒懼的看著大當家懷中己然昏厥的千金小姐,暗暗的祈禱;你可不能死!
我好餓。這是存在錢雅蓉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
她全身餓得軟綿綿的,連張嘴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整個人非常虛弱,她懷疑自己是否還活著?隱隱約約中,她感到一股溫柔的力量迫使她張口。
「小姐,把嘴打開。」一個溫柔但堅決的力量撐開了她的嘴,將湯汁灌進去。
「敏……兒?」她一听見是敏兒的聲音便放下心來,仿佛敏兒是救星一般。
「對,是我。」敏兒沉靜的回答,再舀一匙雞湯送進她的嘴里。
錢雅蓉柔順的吞下敏兒喂她喝的雞湯,繼而想起這雞湯的來源,她倏然張開眼楮,瞪著敏兒瞧。
「這雞湯是那群山賊熬的?」敏兒居然拿他們的骯髒食物喂她。
「正是他們做的。」敏兒毫不在乎的再舀起一匙送到她嘴邊。「小姐,請你張口。」
「我不喝,拿走!」錢雅蓉瞪著敏兒手中捧著的雞湯。「誰要吃他們的骯髒食物。」雖然吼出這幾句話就像要她的命一般,她還是撐著身體盡力表現出她的不屑。
「他們骯髒你就高貴?」敏兒的眼中升起一股暴怒。「你若不是命好投胎投對了人家,今天被賺骯髒、下等的人就輪到你了。你以為他們想當山賊啊!還不是有不得己的苦衷,就跟我一樣倒楣,身不由己要當你這不知人間疾苦大小姐的丫環。」
「敏兒,你……你居然幫著外人。」簡直氣煞她錢家二小姐。
「我誰都不幫,我幫一個‘理’字。今天要不是你的任性,咱們怎麼會身陷山寨?若不是你不識抬舉,又怎麼會被關到地牢?若不是你狗眼看人低,又怎麼會把自己弄得瀕臨餓死邊緣?你當我吃飽沒事干啊!一天到晚跟在身邊救你的命就行了?」敏兒氣極,心想她家道中落前也是一名千金大小姐,怎麼沒有她一半的驕氣?就算是京城的首富「掄莊」的大小姐掄語蘭也沒她那麼驕傲。傳說中她雖然任性,但對下人好得很,沒有絲毫大小姐的架子。
「你——」錢雅蓉被罵得啞口無言。
「我什麼?你再不給我乖乖的喝完這碗雞湯,看我會不會把它硬塞進你的嘴里。」敏兒放話威脅。這位任性的大小姐就是欠人罵。
錢雅蓉只得乖乖的在她的瞪視下將雞湯喝完。敏兒真凶,比起她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她一向將凶悍以嘲諷包裝,總是用一種冷冷的態度看待世事變化,仿佛事不關己。
對她而言,唯一例外的大慨要算是自己,她的任性及驕傲再加上弱不禁風的身子,迫使向來冷眼旁觀世事的敏兒不得不費盡心力照顧她。
「敏兒,我……我會死嗎?」她總覺得憑她這身體,絕對活不過二十歲。
「放心。憑你還能有力氣對我吼的情形看來,你離死還有一大段距離。」敏兒輕松的顧左右而言他,企圖打發錢雅蓉的問題。
「你別跟我打哈哈。」錢雅蓉正經的看著她清秀的臉。
「我有可能活到二十歲嗎?我現在才十七歲,就己看遍京城的名醫,直到遇著了你才穩定下來。你告訴我,我的身體真的沒問題嗎?」
「我也不知道。」敏兒老實的回答。雖說好大夫醫病也要醫心,她卻不能昧著良心說謊。
「小姐體質之弱,是我生平僅見。況且你又任性驕縱,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即使我是華佗再世,也難醫無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