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我好像不曾見過您,府上是哪兒呀?」不是她自夸,這京城之大,除了「成王府」李少儒那怪胎之外,哪個男人沒有找過她?就連「京城第一美男子」沒成親前也點過她,為什麼如此俊俏的公子哥她未曾見過?
「你管人家府上哪兒,難不成你又見人家俊俏,想扒了這位公子的衣裳?」百花樓中的第二紅牌飄香,酸溜溜的吐出這句挖苦彩蝶的話。平日屈居第二就已經夠嘔了,連新來個公子也要跟她搶,這口怨氣救她怎麼吞得下去?
「我看想要扒光人家衣服的人是你吧?賤貨!」平日就結下梁子的二人,正好趁著麗清這根導火線引爆起來。
「你罵誰賤貨?母狗!」被罵的飄香不甘心的卷起衣袖叉起腰來。這小母狗也不去探听探听,本姑娘沒操這行前是干啥的?可是「平頂」街口赫赫有名的辣妹子,不要命了敢惹她?
「你敢說我是母狗?!」彩蝶一生最恨這個綽號,她從小到大听多了。難道生在貧戶,被賣到青樓是她的錯?若不是憑著她不屈不撓、敢愛敢要的個性,百花樓里的美人胚子何其多,哪輪得到她拿頭牌?而現在眼前這個賤女人竟敢這樣公開羞辱她,她非抓得她頭破血流不可!
「去死吧,賤女人!」彩蝶飛身撲向飄香,飄香措手不及跌倒在地,兩個女人就這麼練起「抓、拉、咬」這門傳統技藝,看得麗清一陣愕然,杵在身旁的尋芳客更是一陣嘩然,原來他們心中巧笑倩兮的大美人,打起架來跟家中的黃臉婆一樣。這下子他們心中的幻想全破滅了。
「你的魅力真是驚人。」尹律楓一臉愕然,吃味的嘆道。幸好麗清不是男人,否則他們「京城三大美男子」全得靠邊站去。
「好說。」麗清仍處于震撼中。她頭一次看到女人打架,原因竟然是為了「男人」?她真替她們感到可恥。
「你說有要事商談,是什麼事?」看戲歸看戲,正事她可沒忘。
「這兒說話不方便,到二樓廂房去。」這種地方人多口雜,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會發生意外。
「明知這種地方不方便談話,為什麼還挑在這兒見面?」
「讓你開開眼界!」尹律楓嘻皮笑臉的回答她,麗清可沒讓他騙著,她知道原因絕不止「開開眼界」這麼簡單,遲早會讓她套出來的。
「那就請吧!」反正來日方長。自個兒需要他幫忙的那件事反而不知道如何開口,她愈想頭愈痛。
兩人趁著樓下一片混亂時,悄悄的來到樓上。二樓的廂房一間接一間,雖是大白天,卻流露出屬于夜晚的氣氛,時而傳來的竊竊私語外帶麗清陌生的婬聲浪語,教麗清頭暈眼花、滿臉通紅。
「下次麻煩你挑個正經點的地方好嗎?」麗清火大的抗議,看在尹律楓的眼里卻只覺得有趣。
「你這成過親的人,怎麼還這麼容易臉紅?該不會是……」他早就懷疑李少儒那討厭的家伙「不行」了,麗清真是不幸,什麼人不好喜歡,偏挑那家伙嫁?看來她不守一輩子活寡都不行。
「我的房事不用你操心,有什麼話快說。」麗清沒好氣的說。什麼男人嘛!她氣得連請他幫忙的事都決定省了,大不了非禮少儒嘛!
「別生那麼大的氣嘛!」尹律楓仍舊嘻皮笑臉。「我只不過關心一下你的婚姻狀況,你應該感謝我的細心才是,怎麼反倒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啊!追不上的女人果然才是寶貝。
「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走人!」麗清站起身來準備離開百花樓。她早該知道這混小子沒一刻正經。
「好、好、好,我說。」尹律楓收起笑臉,回復平日難得的正經模樣。
「麗清,經過十年的追查仍無確切的目標,你不覺奇怪嗎?」
「我當然覺得奇怪。可是又能如何?還不是得查下去!」這麼多年以來,她不知道問過自已多少次這個問題,可是答案一直是無解,她除了無奈之外還是無奈。
「也許我們都想錯方向了。」尹律楓意味深長的看著麗清。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他還沒將話說完,就讓樓下的嘈雜聲給分散了注意力。
「發生了什麼事?」麗清也听見震天軋響的聲音。
「不知道。何不出去瞧個究竟?」必定有什麼大事發生,樓下才會吵成一團。
「走吧!」她也沒心情再討論下去。
「什麼事這麼吵?」他們步出廂房,發現所有樓上的尋芳客及鶯鶯燕燕,只要不是正在「努力」的,全擠到走廊上看熱鬧。
「好像是有個漂亮的小泵娘跑錯地方,走到咱們這里來了。」看見他們兩人的青樓姑娘,不禁瞪大雙眼、口水直流。
「小泵娘?!」尹律楓突然變得很緊張,趕緊探身看向樓下,隨即臉色大變。
「這小混蛋!竟跟到這地方來!」伴隨著一陣怒氣,尹律楓倏然轉向麗清。
「恕我有要事告辭,改日一定登門說明。」不待麗清回答,尹律楓奔至樓下,扛著挑起亂子的小泵娘飛也似的離開百花樓。
呵!原來這就是他要選在這兒會面的原因啊!麗清幸災樂禍的想。方才被尹律楓扛著跑的小泵娘好像就是「京城第一美人」錢雅蓉的小妹──錢雅築嘛!這小泵娘長得雖不知她二姊,卻也是小美人一個。她清靈的長相活月兌是語蘭的「少女版」,只不過她的氣質更像是個誤闖凡塵的精靈。這姑娘看起來真小,恐怕沒幾歲吧!尹律楓會被這個小泵娘纏上,也算是罪有應得,誰教他騙女孩子騙過頭了。
看起來今年的喜事不少,月老頗努力工作。
不過,尹律楓想說的究竟是什麼。
※※※
麗清沒猜想多久,尹律楓隔日便登門造訪「成王府」。
「麗清,昨兒個真是抱歉,話還沒說完就先走,希望你別介意才好。」尹律楓一開口就道歉,听得麗清不由得挑起秀眉。
「什麼時候咱們倆如此客套?你的‘要事’擺平了就好。」麗清丟給他一個要笑不笑的表情,仿佛在暗示他昨日的「要事」為何她清楚得很。
「從你不顧我五年來的苦苦追求,逕自嫁給李少儒的那一天起,我的心就碎了。」尹律楓露出他招牌的「不正經」表情,企圖聲東擊西以規避話題。
「瞧你一副避重就輕的逃避模樣,錢雅築真有那麼可怕,還是此話題是個忌諱不能提?」雖然尹律楓向來善于轉移話題,但像現在這般東閃西躲、言辭閃爍的可笑模樣,還真不多見。
「你怎麼知道那小泵娘是錢雅築?」他楞了一下。「唉!我早該知道任何事都無法逃過你的法眼。」
「呵!呵!‘錢家莊’、‘掄莊’、‘成王府’原本就是京城中最引人注目的三大豪門,幾乎全京城人茶余飯後的話題都出于此。‘錢家’的女子個個都是大美人,這早已不是什麼新鮮話題,錢雅築那小精靈成天追著你跑這事更是人盡皆知。不是我眼尖,是你們的事太有名了。」麗清雲淡風輕的調侃,尹律楓只得投降。誰教那個調皮的小泵娘天不怕地不怕,這會兒笑話全落在他一個人身上。
「你也不必太煩惱,以平常心看待不就得了?平時你哄女人的那一套呢?怎麼不見你拿出來用啊!」要落井下石就一次丟個夠,否則別人會懷疑她這江湖老油條是怎麼混的。
「饒了我吧。」尹律楓難得的露出一臉苦笑。「那小泵娘年僅十歲,滿腦子想的是同我白頭偕老的蠢事,我已經夠苦惱了,你別再挖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