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國中至今,她們已認識十年了。雖然之後兩人選了不同的科系,但友誼卻沒因而淡去,反而更加濃厚。直到離開校園,出了社會,兩人才決定同住,一方面可以省點錢,另一方面又能聯系感情。
「哇!又過了五分鐘。」梵築薰瞪著手表,仿佛這支表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
她一向沒耐心,讓她頂著大太陽等人,根本就是在考驗她的忍耐度嘛!
由于她過分地注意時間,而忘了自己正杵在餐廳門口,更忽略了餐廳進進出出的人,稍微一個不注意,她便被一個由前而來的力量撞跌在地上。
因為事出突然,梵築薰有些茫然地坐在地上,一時反應不過來。
「喂,你是瞎了狗眼,還是眼楮放在家里忘了帶出來?你撞到本小姐了,還不快跟本小姐道歉!」撞到別人的人反倒成了「受害者」,忿忿不平地為自己討回公道。
回過神來的梵築薰先看看自己有沒有受傷或「春光外泄」,放心了之後,接著就听到這一番令人吐血的話。
什麼嘛!到底是誰撞誰啊?這臭女人倒是喧賓奪主,先教訓起人來了。听她左一句「本小姐」,右一句「本小姐」,分明是不把人看在眼里,真是欠罵。剛好她心中滿溢的火氣正愁沒處發泄,就有人上門送死,真好。
「小姐,明明是你先沒長眼楮撞上我的,少冤枉人了。還有,你是平劇演員嗎?怎麼忘了卸妝啊?以後請你記得要卸妝之後才上街,否則頂著這張怪怪的臉出門,可是會嚇到別人的。今天你是遇上我好說話,要是嚇到其他人就不好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樣寬宏大量的。」梵築薰諷刺著眼前這個不可一世的女人。
嘖嘖嘖,這女人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脖子和手上更是金光閃閃,像是怕人家不知道她家有錢似的。她難道不怕被搶嗎?
孟珍伶聞言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這麼大膽的頂撞她。她惡狠狠地瞪著梵築薰。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居然敢這樣對我說話。不識貨的鄉巴佬!」她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樣。
「死八婆,你有種再說一遍!」梵築薰大吼,有種準備隨時撲過去揍人的氣勢。這女人竟然罵她是鄉巴佬,真是欠扁。
「說就說,怕你不成?你是個十足的鄉巴佬!」孟珍伶高傲地仰起下巴,「哼,本小姐懶得和你這種沒水準的土包子計較。」說完,便扭著腰肢走進餐廳。
梵築薰氣得渾身發抖,雙手緊握成拳,「該死的死三八、臭八婆,去吃屎吧!」她氣得口不擇言。管他什麼淑女形象,全都閃到一邊涼快去!
俞怡凡這時氣喘吁吁地從對面跑來。
「小……小薰,對不……不起,我遲到了。」她邊拍胸口順氣邊道歉。
「你也知道對不起我啊!」梵築薰余氣未消,斜眼著好友,語中挖苦的成分居多。
本來嘛!都是因為俞怡凡遲到,才害她遇見個八婆,她當然得教訓她一下才行。
俞怡凡看情形不太對勁,決定搬出「哀兵政策」。
「真的對不起啦,原諒我好不好?」她雙手合十哀哀祈求,表情更是楚楚可憐。
「算了,走啦!」梵築薰心軟了,「我快中暑也快餓死了,你要是再不來,我就要去掛急診了!」她不想將氣出在好友身上,遂邁步進入餐廳。
在她身後的俞怡凡慶幸自己逃過一劫,連忙快步跟上,不敢有所遲疑。
梵築薰和俞怡凡坐定點了午餐後,話匣子立即打開了。「小薰,你還記不記得國中時,班上那個又胖又矮的阿芳?她上個月結婚了?!沒想到她還有人要。唉!哪像我們。」她嘆了口氣,覺得上帝真不公平。
「俞怡凡,你發春啊。要結婚還不簡單,叫你的木頭未婚夫快點娶你不就成了?」梵築薰睨了她一眼,立即提出個解決方法。
俞怡凡有個訂婚一年多的未婚夫,名叫鄭偉軒,是位醫生,兩人服務于同一家醫院。這對戀人恩愛至極,是羨煞所有人的「醫生與護士」超級絕配。
由于鄭偉軒木訥老實,所以梵築薰干脆不叫他的名字,直接喚他「木頭」,還認為這綽號既貼切又親切。
「我真正擔心的是你!都二十四歲的人了,還沒個計劃,也沒有固定的男朋友,這樣很沒保障,你知不知道?」俞怡凡送她一個大白眼。
「你又想干嘛?打算再介紹個男人給我這個身價快下跌的女人?」梵築薰心知肚明地問道。
真是「生她者父母,知她者梵築薰」!俞怡凡高興地笑咧了嘴,「告訴你,我們醫院最近來了個留英的外科醫生,又高又帥又有錢,最重要的是還沒死會。怎樣,有沒有興趣?偉軒和他以前是同學,只要你一點頭,絕對沒問題的。」她興致勃勃地說了一串。
梵築薰低頭吃著侍者送上的午餐,不起勁地答道︰「沒興趣。」她甚至連頭也沒抬一下,以行動說明了她的心意。每次都這樣,只要一逮到機會,俞怡凡就會為她作媒。她又不是瘋了,每回俞怡凡所介紹的男人,都是有結婚打算的人,她會答應才怪。
結婚?!她這輩子絕不可能去做這種蠢事。
「喂,機會難得?!柯海杰是我們醫院現在最炙手可熱的單身貴族,你竟然沒興趣?別這樣,給我個面子,只要和他見一面就好。」俞怡凡仍試圖勸說。
「我就是給你太多面子,得到太多慘痛的教訓了。」梵築薰喝了一口水,繼續道︰「你別想要我跟你一樣,和一個男人白頭到老,更別將你所謂有的‘保障’主觀的往我身上套。你也很清楚,我壓根兒不打算結婚。所以別再白費心機了,好嗎?」
就是太清楚了,才想幫你啊!俞怡凡在心里嘀咕著。
也不知道為什麼,梵築薰就是沒法子和任何一個男人交往超過三個月,每次交往到一個階段時,她便會開始對對方感到惡心及厭惡,真是搞不懂她在想些什麼。
唉,只要緣份一到,一切就會水到渠成的。俞怡凡只好如此安慰自己了。
接著她們又東拉西扯地聊了一大堆,完全沒有意識到時間的流逝。
「啊,都這麼晚了,我得回醫院去了。」俞怡凡看了的手表一眼,連忙說道。
「OK,我先去買單。」梵築薰站起身朝櫃台走去。
就在轉身時,她瞄到一個人影,仔細一看,火氣再度竄上胸口。她抿緊雙唇,重新坐回位子上,決定要給那個死八婆一點顏色瞧瞧,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太囂張。
「怎麼了,不是要走了嗎?」俞怡凡一臉迷惑地看著梵築薰,不解地問。
「噓,坐下。」她將好友的身子拉下,「等我報完仇再走也不遲。」她神秘兮兮地說道。
「誰惹你了?」俞怡凡好奇極了。她了解梵築薰一向是「有仇不報非君子」的忠實信徒。
「就是坐在靠窗那一桌,笑得很沒水準,又很白痴的女人。」梵築薰不屑地說道。
「她怎麼惹你的?」俞怡凡又問。
想到那件事,梵築薰簡直快氣翻了,「那個臭八婆居然罵我是鄉巴佬?!士可殺不可辱,我一定要報這個仇。」她仔細觀察著「仇人」的動靜,「哼,真想不到還有人看上她。虧那個男的長得人模人樣的,真是沒眼光。可惜啊可惜,一棵大樹插在爛泥里,注定了沒前途!」她真替那個男人感到可憐。
「何止長得人模人樣,簡直是帥到最高點。」俞怡凡一臉痴迷,只差口水沒流下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