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敢強迫我,我就……我就……」
就怎麼樣再也沒有下文了,因怒火而張開眼楮的月皎兮,傻愣愣地,直勾勾地瞪著天驤游拉開衣襟後的胸前。
原來他解開衣服只是想讓她看看他為了她干了怎樣的傻事。
美眸先是瞪直,然後迅速地充滿水氣,接著她什麼都忘了,只是傻愣愣地湊上前,以指尖溫柔地摩挲著丈夫的胸口。
「痛嗎?」她心疼地柔聲問著。
看著她柔情似水的舉止及眸光,天驤游知道那個他所熟悉的愛妻終于回來了。
「不及你的離開讓我痛。」這不是甜言蜜語,而是發自于內心的真心話。
「你是個傻瓜,大傻瓜!」
再也忍不住了,憋藏在心底太久的委屈及刻骨的思念,讓月皎兮失控地伏進他懷里,嚶嚶地哭了起來。
「而你是個笨蛋,大笨蛋!」
他滿足地擁緊她,將臉埋進她發里,嗅聞著屬于她的香氣,一個讓他終于感覺到回了家的香氣。
哭了一會兒後,她忍不住再將他推遠點距離,以指尖在他胸前游移,天飄飄的齒痕已讓他以尖刀剮掉,並且還在傷口旁邊,用刀尖一點一點地刺出了「愛妻月皎兮」五個字。
「你真是個大傻瓜!」
她忍不住又要這樣說他,心底塞滿不舍的情緒,就好像那一刀一劃,全是刻在她身上似的。
看著她的動作及眼神,天驤游只覺那幾刀真是太劃算了。他想過了,瞧她會生氣得離家出走,就知道她有多麼在意這件事情,為求將來兩人日子和平,為求他日後能在床笫間還有幸福可言,這幾刀他還是早點動手早解月兌,省得日後禍患無窮。
「而你則是個笨蛋!」他忍不住伸手去敲她的腦袋,三言兩語就被別人給騙得團團轉,連問我一聲都不肯,居然還鬧離家出走,就那麼急著想把相公讓給別人嗎?」
「那是因為飄飄說……」柔柔怯怯,他的好妻子終于又變回往日那柔弱的月皎兮了,「說你會選擇我,是因為我有個當丞相的父親。」
「荒謬!你還真是笨得可以!」他忍不住又敲了她腦袋一下,「如果我當真貪圖富貴,干嘛不索性到楚國去認親當皇子?」
「還有、還有她還說……」月皎兮趕緊抬頭為自己辯清,「說你只是因為不願輸,不想見我嫁給別人,所以才會一時沖動地向我爹索了我的。」
「這個就更離譜了!」他又敲了一下。「如果因為不想輸就得娶老婆,那我今天可能已經妻妾成群了,如果娶你是為了想要羞辱報復你,我大可向你爹索你來當奴婢、當妾室、當犯人,當什麼都可以,干嘛非要娶你為妻?還為你蓋一幢桃林小屋?」
糟糕!
月皎兮低頭咬唇,還真是愈听愈覺得自己胡涂了,但幸好她還有一個原因。
「可有一點她並沒有說錯,她說你之前時而親近我,時而又疏離,你根本就是擺明著在戲耍我。」
聞言,天驤游最後再重重敲她腦袋一下。
「如果那是戲耍,那我當時就不會那麼痛苦了,我在對抗的是我打小金錢勝于一切的根深蒂固觀念,我要自己別把你看得那麼重要,別讓一個女人打亂了我的所有人生計畫,但我掙扎了很久就是辦不到,我幾乎每天夜里都會伏到你檐上偷看你拜你的月神娘娘、偷看你拿出我送你的小黃花、偷看你為了我而哭泣,沒想到……」
他搖搖頭。
「月皎兮,你果真是個十足十的大笨蛋,全然辜負我對你的一片深情!難道我前後兩次為了你舍下一切,瘋狂趕路是假的嗎?你這樣讓我以後還怎麼敢出遠門?我出去一次,你就險些嫁給了別人,再出去一次,你居然更離譜地險些要出家當尼姑?你真的很可惡!」
原來……月皎兮听得滿心感動,在那些個難熬的夜晚里,她居然不是孤獨的。
內疚塞滿月復,她囁囁嚅嚅,小聲道歉。
「對不住啦!相公。」小手勾緊健臂搖了又搖,「都是我耳根子太軟,判斷力太差了。」
「不接受道歉!」這下終于輪到他拿喬了,「除非……除非你說你愛我!」
「那麼如果……」螓首垂得低低,紅霞迅速佔領了粉頰,月皎兮用著低如蚊鳴、幾不可聞的嗓音,「我有別的賠罪禮呢?」
「又是蘇繡?」天驤游不感興趣地擺擺手,「我就不信你能有比說這一句,更讓我覺得值得的賠罪禮。」
月皎兮想了想後抬起頭,柔月似的澄眸覷著丈夫。
「嗯,你該知道,在飄飄帶我來到這里時,我原已對你心灰意冷,不抱任何指望了,所以我央求師太為我剃度。」
「算她夠聰明,沒有這麼做……」天驤游銳眸中寒芒進現,「否則今天這里,可能已是一座廢墟。」
「師太不肯才不是因為怕你呢,那是因為她略通醫術,把出了我的……喜脈。」
聞言愣住了的天驤游,好半天才重新拾回嗓音,且還是憤怒的嗓音。
「這就是你要給我的賠罪禮?!你肚子里有了孩子?!」他喜怒交集的吼道,「月、皎、兮!你居然還敢給我該死的躲在這里?不打算回家去?不打算跟我說?」
月皎兮嘟高小嘴,「那是因為人家還沒想通,也還在氣你嘛!」
「就算再怎麼氣我,也不該連累到孩子!」
「其實我早就想過了……」她那淨月似地柔皙小臉上,有著單純的光芒。「孩子在庵堂里長大也沒啥不好呀,孩子的爹不就是在道觀里長大的嗎?孩子的爹既叫‘添香油’那這孩子就叫做‘添佛緣’吧,這也算是克紹箕裘了。」
「月皎兮,你真是夠了,什麼添佛緣,又是什麼克紹箕裘的,今兒個我若是不好好教訓你,不重振一下夫綱,以你這種傻呼呼的固執笨腦袋,還不知道將來會再給我惹多少麻煩!你不該叫月皎兮,該從夫姓,然後改名叫‘添麻煩’!」
月皎兮一邊被丈夫的話逗笑,一邊卻又讓他攫緊她雙臂的動作和嚴肅的語調給微微嚇到,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要怎麼教訓我?」
「抱起來兜轉十圈!」他說出了處罰方式。
「不要!」
月皎兮發出害怕尖叫,甚至想要逃走了。
嗚嗚嗚!誰來救救她?她下次不敢,真的再也不敢了!相公……
尾聲
相府里打從天亮起就熱熱鬧鬧的,沒別的原因,只因他家出了閣的小姐及姑爺,今兒個要回來做客。
但這兩位並不是讓月府上下快樂迎接的主客,而是小姐新生了的小孫少爺。
听說小姐到了,府里的人包括管事丫鬟嬤嬤們全都一窩蜂地往大廳跑,整座府里除了大廳,幾乎處處在鬧空城計。
但也有例外的,那就是躲在書房里生悶氣的月出崗。
般沒搞錯呀?
他是長輩耶!晚輩登門來,哪有長輩出去迎接的道理?
這兩個不懂事的小家伙,來了這麼久也不過來拜見岳丈父親,擺明了沒把他這當爹的給放在眼里。
氣得牙癢癢的月出崗,想起了吳越王前些時候為他專擬的「岳丈訓婿條款」,站起身來想去翻出,看能用哪一條哪一款,好教訓那個眼楮長在頭頂的女婿。
就在他才站起身時,門扉咿呀一聲地敞開了。
「爹爹好!」
女兒先喊了一聲後女婿也喊,仍是同往昔般的那副無關痛癢,沒啥敬意的傲慢嘴臉。
至于見了討厭小子便要生氣的月出崗,只是繃著臉,由鼻孔中哼了一聲。
「爹,」早已習慣父親反應的月皎兮,柔笑著將襁褓中的兒子送上前去,「您要不要抱抱小皓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