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王,草民向來喜歡過閑雲野鶴的日子,所以才會寧可當旁人的顧問而不去實際操作,既然連當個富紳我都沒興趣了,又怎麼會肯當官?」
眼見以官位攬賢不成,吳越王有些急了。
「可國家需才孔急呀!像你這樣的人才不多奉獻點心力給國家,那不是太可惜了嗎?」
天驤游不以為然,「為國家奉獻心力並非只有當官出仕一途吧?」
吳越王眯眸困惑,「你的意思是?」
天驤游微笑,「為國戮力,為君分憂乃臣民當盡之責,草民雖不願意任官,卻願意為王策定通盤計畫,環國一周,甚至是出使到鄰國及北方中原,詳細記載各地不同的風土物產,明列各地所缺所需,擬訂出最適合吳越國未來發展的方向藍圖,以作為王及您的後代子孫們,百年施政的參考指標。」
「這個好!這個好!」
吳越王眼神發亮,卻還是忍不住要狐疑開口。
「這個計畫是不錯,但你這樣不求任何官職地為孤王、為吳越國效力,反而會讓孤王覺得不好意思,甚至是不太妥當……」
就怕你只是一時興起,純粹視作了是游戲,因為沒有報償而不全力以赴,給了個破洞百出的全盤通計。愈想愈覺得不妥的吳越王,索性主動提出了建議。
「還是說,你寧可要金錢或土地的封賞?」
吳越王不笨,清楚這個世界上少有那種真的願意無怨無悔無所求付出的傻子,尤其,眼前這還是一個睿智聰明的年輕人。
天驤游神色自若地搖了搖手,「不,草民並不奢求什麼封賞,那些東西草民大可憑自己的本事去賺,但如果王真的有心想給予草民獎賞,那麼草民只想要王在草民出發辦事前,先給草民一塊‘免責金牌’及一塊‘索求金牌’。」
吳越王听了傻眼。
免責金牌和索求金牌?!那都是啥?免死金牌他倒曾听過,這小子怎麼那麼多鬼點子?
天驤游看出了他的疑惑,溫笑著解釋。
「‘免責金牌’是指有這塊金牌的人,能夠擁有犯錯一次卻不用接受任何罪責刑罰或怪罪的權力,‘索求金牌’則是指,拿著這塊牌子的人擁有向吳越國臣民,索求一物的權力,兩塊牌子都代表著王您的親口聖諭,只要是吳越國臣民,就必須遵從听命。」
吳越王搔搔頭,雖說他還是听不太懂,也實在弄不清楚這年輕人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但……
呵呵!苞他所提出的交易條件來比較,別說是兩塊金牌了,就是兩百塊也是值得的。
就在吳越王眼神發亮正待開口時,突然砰地一聲巨響,和「公主!鮑主!您沒事吧?」的幾聲急喚,轉移了談話中的兩人注意力。
只見立在殿堂後方的金龍屏風,已讓人給硬生生撲倒在地,而趴在屏風上,讓一堆宮娥、太監急著過來攙扶起的,正是吳越王最小的女兒——鳳屏公芝。
在一片倉卒勸慰聲中,原還舍不得離去的鳳屏公主終于讓人給勸走了,而被打斷談話的兩個男人,則是各自調回視線。
吳越王臉上是一片羞赧,天驤游則是一副早已司空見慣的神情。
在稍稍平復情緒後,吳越王想起了剛剛兩人說到哪里,這年輕人說他想跟他討啥免責金牌及索求金牌的是嗎?
從剛剛發生的事看來;鳳屏這小丫頭仿佛對這年輕人頗為傾心。
真希望將來這個年輕人,能夠拿了索求金牌,來向自己索個公主當老婆,如此一來不但鳳屏能開心,他的座下也能因此而多個經商奇才。
愈想愈覺得諸事圓滿的吳越王,笑容可掬地開口——
「成交!」
第七章
原來,北國的冬夜竟是如此地寒冷漫長。
原來,那看似鵝毛般的飄雪一點也不像詩人筆下的浪漫。
它冰冷凍寒,它會濡濕你的衣裳,它會凍傷你的手掌、脖子、臉龐,以及所有子外,沒有對它設下防備的肌膚。
這個首次在北國度過的冬天,讓天驤游這打小在溫暖南方長大的孩子,吃了不少苦頭。
但吃再多的苦也不怕,當你心頭有著可供沖刺的目標,當你對于未來有著美好展望,當你心底有個始終惦記渴盼的倩影的時候。
天驤游已離家遠行了四個多月,此刻人正在距離杭州城千里之遙的北方國度。
長時間的洽商旅行將他弄得既累且疲,常常在外頭忙碌了一整天後,一回到客棧房里便倒頭就睡,然後隔天天未亮又得爬起,因為還有新的事務在等著他。
這麼長的一段時間里他沒睡好過,當然也沒吃好過,因為吃什麼都沒滋味。
他一心只想在最短的時間里把吳越王交代的任務完成,然後才好接著去做那對他而言更重要的人生大事。
他這趟商旅之行,除了吳越王派給他的十多名幫手外,月出崗也派了幾個家丁陪隨著照料他的生活。
其實原先吳越王還想再多派點人手給他,卻讓他給拒絕了。拜托!又不是出來打仗,浩浩蕩蕩帶那麼多人干嘛?
至于月府的家丁,除了四喜是固定幫他打理生活起居的之外,其它幾個則只是讓他當成信差,用來送信給吳越王,報告最新的工作進度,以及送信到月府報平安。
他寫過信給月出崗、給月夫人、給月皓明,至于月皎兮,他只寫過一次,且還故意用著冷淡的口吻寫著︰
兄一切均安,勿念,珍重。
月皎兮回了信,也學著他的語氣,不敢多寫,怕他不高興。
妹亦一切均安!願大哥諸事順吉!
他將她的回信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臉上卻是半天收藏不住的笑靨。
他是故意的。
筆意不想在信上透露出自己的思念,故意不想讓她感覺出什麼端倪,故意想留給她一個大驚喜,在他完成了一切任務,再度回到月家找上她的時候。
快了!快了!就要快了!
只剩下最後幾個城鎮還沒去,只要再給他一點時間就能完成初步任務,接下來就只需要三年一次的固定巡視了。
心頭暢快,就連覺得冰凍刺骨的北國冬夜,也下再那麼讓他難受了。
「大少爺,二少爺有書信來!」
敲門聲打斷了天驤游的思緒,四喜開門進來遞給他一封信函,並且將頭探進屋里巡了巡。
「大少爺,屋里會不會太冷?要不要讓四喜幫您的炕再多添點柴?」
「不必麻煩了。」天驤游一邊撕開封套一邊懶懶回應,「我已經習慣這邊的冷度了,幸好很快就能夠回家了。」
「是呀!」四喜憨笑著點頭附和,臉上出現游子思歸的表情,「還好很快就能回家了。」邊說話邊安靜將門合上離去,還給了天驤游清靜。
四喜走後,天驤游一邊攤開信,一邊忍不住嘴角街笑。
月皓明倒是給他來信來得勤,會在信上報告父母身體狀況,訴說家中大小瑣事,似是怕他人在外頭久了,和家里月兌了節,感情疏離了。
不論將來結果如何,能多個弟弟也不錯,一個就如同他那些師弟們如威望、道存、天樂、天喜、天養那樣雖無血緣之親,卻依舊懂得牽掛彼此的兄弟。
皓明的信是用尋常箋紙,筆墨也是,端端正正得像他給人的感覺,看來應該又只是一封尋常的平安家書,沒想到當他順著里頭的內容一句句讀下去,直到最後一段時,握著信的手突然顫抖了起來,險些就要握不住信了。
大哥,其實有件事爹是覺得不用告訴你,畢竟你是因公在外,算了算時間肯定是趕不回來,知道了反而多了層惦記,大娘也是這麼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