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稱贊了聲孫女兒,範維邦再度轉回視線,急著想跟兒子道歉。
「繼書,爸爸知道我的想法錯了,就像你媽常掛在嘴邊的,兒孫自有兒孫福,太過干預只會讓孩子們反感,所以這幾年我一直想跟你說聲……」
「對不起」三個字還沒來得及出口,他就讓範繼書那貼身的緊緊擁抱,給堵沒了聲音。
「別再說了,爸……」緊緊抱著父親,範繼書嗓音微哽,「如果真要說,也該是由我來說。」
案子倆相擁無聲,讓一旁看著這一幕的谷霈文及範彤彤,忍不住暗暗抹去感動的淚水。
就在這時,一名護士自病房里走出來,通知他們病人已經清醒,可以進去看了。
範彤彤連忙拉著範維邦及谷霈文先進病房。
在看過湛蓉芳,確定她真的沒事後,才讓範繼書一個人單獨進病房。
範彤彤小心翼翼地將病房門關上,讓這對好久不見的母子,能夠安靜地、不被打擾地說他們想說的話。
將門關好後,她回過身,看見臉上陰霾盡掃的爺爺,正嘰嘰咕咕地跟谷霈文說著悄悄話。
「在說什麼?」她靠過去打斷兩人的交談。
「在問要怎麼做,才能盡快終止收養關系……」範維邦竊笑地向孫女兒眨眨眼楮,「丫頭,你搞定繼書了吧?」
「厚!」範彤彤紅了臉,忍不住握拳擂了下老人的肩頭。「爺,敢情你剛剛在他面前說的都是屁?你不是說想通了?不是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不會再干預了嗎?」
「是不干預的呀,我只是想幫忙嘛,先幫繼書把法律上的範家養子關系給解除了,也才好方便你們快點辦喜事呀!你都不知道我和你女乃女乃想抱孫子,等了有多久喔!」
「確定該叫孫子嗎?」谷霈文忍不住要為這樁關系實在有點亂的婚事,傷起了腦筋。「彤彤生的孩子照輩分算,該是你的曾外孫吧?」
想了想還真的有點傷腦筋耶,範維邦索性兩手一攤,假裝沒這回事。
「哎呀呀!究竟是什麼關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小倆口開心,我們老倆也開心就得了。」
「可是爺……」
想起里頭那個固執的男人,範彤彤不免有些小擔心。
「你在作任何決定之前,最好先問過繼書。」別好不容易將他給勸回來後,又把他給氣跑了。
「放心吧,彤彤。」
這次接話的是谷霈文,他可是一路看著故事發展的旁觀者。
「繼書是個懂事的孩子,他會肯接受的,就像那時你爺爺登報和你父親月兌離關系時我曾經說過的,登報是無法當真斷絕人與人之間的親屬關系,而終止收養關系,也同樣是無法斷絕掉,他們曾經共同擁有過的回憶及親情的。」
尾聲
青天高高,白雲飄飄,範家庭院里正在舉行婚宴。
新郎是範繼書,新娘當然是範彤彤了。
至于宴請的賓客,雖然範家人脈甚廣,雖然多得是好奇心重的人想來瞧瞧這對關系實在有點詭異的「前」叔佷婚禮,但範家請了保全,設了嚴格門禁,除非是有帖子的親朋好友,否則一律不許進。
至于「永邦」的同仁們,則另行擇日在工廠內舉辦流水席,方便大家鬧酒。
在知道了副總裁即將回來上任,而「永邦」的小鮑主將卸下手中大權,回家當賢妻良母的時候,「永邦」上上下下張燈結彩,狂歡了好一陣子。
表面上他們是在為這對金童玉女的共結連理而慶祝,實際上,卻是在為眾人月兌離「杜蘭朵公主」統治歲月而興高采烈。
新娘休息室里,女方親人——來自于「灰屋」的唯一代表——範家老二範橙橙,正沒好氣地托腮看著坐在鏡子前,乖巧安靜地讓化妝師上新娘妝的大姊。
「你呀,真是快把媽給氣死了,她已放了狠話,不許你再回‘灰屋’去了。」範橙橙懶懶地伸手攝著風,口里叨念著︰「整天往這里跑,陪老人們出國旅游,幫忙到公司里管事,這些也都算了,現在居然還要嫁到這里當範家少女乃女乃?」就算真是想要孝順爺爺女乃女乃,也不需要做得這麼徹底吧?
「我也不想這樣的……」範彤彤趁著化妝師歇手空檔,轉頭瞥著妹妹,「但誰讓世上的事就是這麼巧,事情都發生了還能怎麼辦?只好以後再想辦法跟媽陪罪道歉,求她原諒了。」
「事情都發生了?」範橙橙狐疑地拱高了眉,不客氣地伸手往姊姊小骯上一壓,「是這里發生了事情嗎?」
「你在說什麼呀!」
範彤彤紅著臉將妹妹的壞手拍掉,沒好氣地回眸嬌瞪著她。
「我說的事情是指我們相愛的事實,我跟他根本就……根本就還沒做過那檔事,又怎麼會有小孩?」
「沒做過?!怎麼可能?」
範橙橙一臉不信地壓低嗓音,眼見有外人在說話不方便,索性揮手叫化妝師走開,到外頭等候。
「你明明在三年前跟我說過了,說範繼書會憤而離家的原因,是因為你們兩個被誤下了藥,既然連藥都吃過了,怎麼可能會還沒有做過?」當她沒看過言情小說呀!
「誰說被下了藥,就一定要做的?」
在那一夜里,他是用他的手為她一次次地解去藥性的,至于他自己,則應該是在浴室里自己想辦法解決的吧。即便事隔多年,即便兩人最後還是在一起了,範彤彤仍是一想到這件事就會臉紅紅。
臉紅于自己的要白痴,自己去偷藥來嘗!
不過在事發隔日的早上,範繼書的床上的確有著血跡,但那不是她的,是他為了怕自己一時遭藥性所控制,奪走了她的貞操,于是以水果刀往自己腿上戳刺,逼自己清醒時所流下的鮮血。
事發的第二天他就失蹤了,直到事隔三年,在兩人情意互通之後,她才問他有關于那一夜的事情。
她問他既然當時都已經喜歡上她了,為何仍舊堅持不肯順水推舟?不肯讓生米煮成熟飯?
範繼書淡淡地回答,就是因為喜歡她,所以更要懂得尊重。
不待她開口,他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說那時他又不知道她喊的是「書」不是「叔」,對于一個口口聲聲喊他叔叔,還要叔叔救她的小女生,除非他是個禽獸,那才有辦法對她下得了手。
耳里听著他的解釋,範彤彤心頭滿是甜蜜。
這一世有幸能夠有個如此疼她、尊重她的男人陪在身邊,她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跟上帝要求些什麼了。
等湛蓉芳傷好出院,兩人的婚期也敲定了後,範繼書更是不肯踫她,說是要留在新婚之夜才要徹底盡「性」。
從回憶里抽回神的範彤彤,看見妹妹還在等她解釋的表情,卻因自覺很糗不敢再討論這話題了。
不想討論只想躲開,于是她拉起裙擺,起身往外走。
「哎呀呀!我不跟你說了啦,等你將來自己試過後就會知道了啦!」
瞪著姊姊逃逸的背影,範橙橙沒好氣的眯起眸子。
自己試過後就會知道?
大姊,你當我白痴呀?
藥這種東西,是可以吃了試著玩的呀?
在庭院里的另一頭,除了有負責外燴工作的炊事人員正在忙碌外,還有一群工作人員正將十台由日本進口的大頭貼拍照機器,由貨車上抬下來。
「哇!」伴娘之一的舒潔心伸手敲了下頭,「彤今天都要當新娘子了,怎麼還童心未泯地在迷大頭貼?」
「這才不是彤的主意呢!我問過那些工人了……」另一個伴娘施巧柔語氣酸酸的開口,「是那個將她捧在掌心里當寶貝的‘叔叔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