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好氣的回他,「這里又不是我家,我干嘛賴著不走?」
他想了想,接著眼里出現了彷若棄犬般的可憐目光。
「可是奧斯卡和我,都還很需要你。」
即便知道這家伙說話向來隨意率性,範黃黃還是很不中用地讓這句話給弄得心髒漏跳了一拍。
「你這里人那麼多,不缺一個獸醫。」
「那你可就錯了……」
石梵沒好氣的往身後熱鬧的大屋瞪視一眼,再轉回頭看她。
「那些家伙都是不請自來的黏人蟲,說什麼要上我這里開個‘靈感轟趴’要幫我擠出靈感,事實卻是想為自己太過無聊的生活找個樂子,不像你,才是我唯一真正想要見到的人。」
又在亂說話了,這個神經病!害她臉紅了紅,心髒又再度漏跳了一拍。
「你想見的是奧斯卡吧。」範黃黃逼自己冷下臉糾正他,並想到一件事,「說到這里,你今天居然忘了該去接它回家,你這種不負責任的表現就像是將小孩放在幼稚園里,忘了該接回家的失職父母。」
喔唷,又挨訓了!有點糗,但石梵自知理虧,沒敢出聲為自己辯駁,乖乖地等獸醫小姐罵完後,瞪了眼Andy才開口解釋。
「那是因為昨天晚上我和你通過電話後生了一堆靈感,打了通宵的稿,卻在不到十點鐘的時候就讓這家伙帶來一批人給吵醒了,還說要搞什麼‘靈感轟趴’又嫌我這里音響不夠先進,燈光效果不夠霹靂,甚至還嫌到沙發不夠軟。地上沒有地毯,冰箱空蕩蕩,最後索性每個人都分派一樣工作,硬是將這間老屋給改造成音樂PUB,我光是頭疼想阻止都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記得你和奧斯卡……」他目光滿含歉意,像個自知做錯事情的小男孩跟她道歉,「對不起!」
範黃黃調開視線,表示沒興趣接受。「這種話不用跟我說,你對不起的只有奧斯卡。」
他笑了,「奧斯卡那邊好解決,日後我自會對它補償,反倒是你,範醫生,你幫我送奧斯卡來了就別急著走,你還沒吃飯吧,里頭雖然有些吵,但還是有不少好吃的,你要不要先打個電話給家人,說要吃飽了後再回去?」
「不要!」她搖頭嚴正拒絕,對他的邀請一點興趣也沒有。
「好啦!好啦!拜托啦!範醫生,你就看在我今天乖了一整天,都沒打電話去吵你的份上就留下來嘛!」
Andy有些傻眼,從沒見過浪蕩任性、霸道野蠻,因為人長得帥,從沒缺過女人主動投懷送抱的石大編劇居然會像個小男孩似的,向他的獸醫……撒嬌挽留她?
呃,該不會是這位獸醫小姐有種能叫人吃了後就會乖乖听話的狗餅干吧?
一旁的辣妹也看傻了眼。
她還記得每回她撒嬌請石梵幫她多加幾句台詞,或是幫她跟導演多說幾句好話時,他那句冷冷的——「別來!我最討厭見人撒嬌!」的話。
範黃黃沒好氣的拒絕,「不留!你本來就不該打電話吵我,有什麼好拿出來邀功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在乎我繼續這樣日夜不分的吵你?」
「奧斯卡都幫你送回來了,你還要吵什麼?」這家伙有毛病嗎?
「我有奧斯卡要回診的問題,也有黛絲常情緒不安的問題,反正我多得是問題。」石梵十足十潑皮耍賴的任性大男人語氣。
「你!」她為之氣結,「你覺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不會呀!因為我後來才發現……」他眯眸賊笑,「每回在我騷擾過你之後,我的靈感就會源源不絕。」
這是真的,因為吵她實在是太太太太有趣了,他喜歡吵她,喜歡見她對他沒轍,就喜歡看見她拿他沒有辦法。
「所以你現在……是想拿我當靈感榨汁機來用?」範黃黃不悅的更往後退了好幾步,臉色變陰,像是真的生氣了。
喔唷,他親愛的獸醫小姐好像快要火山爆發了。
哎呀,他不該忘了她那吃軟不吃硬的拗性,更不該忘了要她乖乖屈服只能針對她的弱點出擊。
于是石梵斂起笑容,垂下肩頭長長吐口氣,黑瞳里再度出現猶如棄犬般的祈求眼神。
「範醫生,我不跟你開玩笑了,其實我希望你留下來還不都是為了奧斯卡?你瞧我這里人來人往的,還開什麼吵死人的Party,家里又吵又亂,你覺得對于傷口剛剛愈合、神經最是脆弱的狗狗會適合嗎?它不會不安嗎?偏偏我這當主人的又不能不理客人,單單只陪它,如果你能夠陪它一陣,讓它安下心,甚至是乖乖地睡著了,那麼我想,對于它的傷口一定會很有幫助的,你說對嗎?」
第六章
這男人不只能當編劇,想必更適合從政,因為他那張嘴實在太會說服人,就連她也招架不住。
「可是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和那麼多人共處一室。」尤其還是跟那些根本就和她不同調,身處于不同世界的人類。
在說這話時,範黃黃連多望一眼不遠處那位辣妹的勇氣都沒有。
知道對方肯定正在對她評頭論足,也八成會不懂石梵干嘛硬要強邀這位「阿姨」進屋的用意,更一定會認為如果她真敢點頭進去,那可真是膽子不小,不怕自取其辱。
里頭是個時尚Party耶!可不是菜市場。
不過無所謂,她自知不會打扮,觀念守舊,但從來不曾因此自卑或是妄自菲薄,反正她本來就是自願當只不起眼的小老鼠。
但也因為如此,她就更排斥在人群前露臉或交際,不想自討沒趣。
她干嘛要自找罪受?她又不是白痴。
石梵卻笑得胸有成竹,「別擔心,你是我的貴賓,我自然不會把你和那些無聊家伙放在一塊,不過現在最要緊的,還是你得先吃飽了再說。」
不放在一塊要放在哪里?
範黃黃用眼神問著石梵,他卻下肯再多說,伸手從Andy懷中接過裝著奧斯卡的提籃,另一只握牢她的手,硬拖著她往屋里走。
不要!
範黃黃無法置信地看著他的大掌鉗握住她的小手,急白了臉的拼命想掙月兌,她以為自己會失控尖叫,會歇斯底里嘔吐,甚至可能會當場休克而死,但是——
什麼都沒有。
他的大手熱呼呼的,將她那只柔若無骨的小手給牢牢握緊,甚至還逼她與他十指交扣,任性霸道,彷若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那只小手就該是憩息在那只大掌里一般。
為什麼會這樣?她不懂。
這個男人肯定會曉法,也肯定是對她施了某種魔咒,才會讓她對他失了防、免了疫、茫了神,像個小傻蛋似的任由著他,將她領入他的世界里。
客廳里衣香鬢影、杯影交錯、音樂不歇,有人談天、有人吃東西、有人在跳舞,更有人高談闊論著大擺龍門陣。
很好很好,趁著眾人在忙自己事情的時候,最好沒人注意到一只小老鼠的出沒,讓她趕快找個角落躲起來。範黃黃低頭疾行,誠心禱告,不過可惜上帝可能是出遠門去了。
「Simon!」
人還未至香氣就已先逼得範黃黃想打噴嚏,那是個身著雪紡紗馬甲上衣,袒露著大半個酥胸的紅發艷姝。
「你跑到哪里去了啦?」聲音嬌嗲,女人味十足,眼神自動跳過石梵身後的小老鼠。「人家找了你老半天,你都還沒跟人家跳過舞呢!」
「不,Simon!」另一條香影笑嘻嘻的硬擠了過來。「該我了,該我了,Simon上回還答應說要跟我講去年他們到威尼斯參加影展時所遇到的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