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別誤會!」小戚的嗓音下帶好氣。「‘借位’听說過吧?我那時恰巧參加學校里的英文話劇公演,用得可順手了,我利用‘借位’方式,捉準角度,在小藍出門的剎那看見了讓她青天霹靂、心死了的一幕,而事實上卻是,我只是故意踮高腳說要幫她學長取下他衣領上的一片落葉,對于那個不解風情的男人,我費盡了心思,最後卻連偷個吻都沒有成功過。」
「所以,你失敗了?」
「不!我成功了!第二天小藍閃電宣布,與苦追她已久的北醫男成為校園里公開的一對,她冰冷的拒絕了她學長的任何努力及接近,她甚至不願意再看見他。小藍的學長為此憤怒甚至幾乎要瘋狂,在我帶著小藍口訊,要他別再去打擾她的‘幸福’,我瞧見了他在湖畔的仰天恨吼。」
「那時的他失控得叫人看了會怕、會傷心,我更怕的是讓他發現我,呃……正是破壞他們感情的凶手,但幸好他們的心思都放在失去對方的情緒里,沒人注意到我,也是在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竟是那麼樣地深愛著小藍,老實說,那時的我是曾有過幾次良心不安,想要吐實的,卻是越想心越不甘,如果小藍可以得到他那樣濃烈的愛情,那麼自信不比小藍差的我,為什麼不可以?能被一個如此至情至性的男人所深愛,不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嗎?」
「那麼,你最後得到了他嗎?」王持人平心靜氣的詢問。
「沒有!」小戚的語氣轉為頹喪。
「小藍的學長先是不服、不平,但他最後仍逼自己接受了事實,他深愛小藍,所以他選擇放開手,但他的心卻根本沒有放下她,即便我努力了幾年,他始終拿我當個普通學妹看待,甚至還因為我與小藍曾經相熟而刻意疏遠,有些氣惱還有更多的不服氣,于是我……仍是隱瞞著這個秘密,直至半年前我認識了我的未來老公,才真正嘗到了何謂兩情相悅的甜蜜滋味,我才知道,我曾經犯下了一個多麼大並且可惡的錯誤!」
「所以你來到我們這里懺悔告白?」
「是的,雖然我沒把握小藍和她的學長能不能听得到我這段話,更沒把握我這個樣子的懺悔對他們之間還有沒有幫助,因為很巧,他們現在竟然成了工作上的伙伴,但對于他們的感情世界,咱們這些外人就不清楚了,也許,他們已經另外尋著了屬于他們的春天,而早就忘了這段曾經有過的心動,但我仍要將這件事情全盤供出,並且真心誠意的跟小藍道歉,要不然在下個星期我絕對沒有辦法當個快樂的新娘子。」
主持人溫笑,「來吧,小七,來和你的老同學說句話吧。」
收音機里先是一陣安靜,接著爆出了一記大吼——
「小藍!我對不起你!」
喀地一響,是海藍關上收音機帶出的微音。
她關上收音機,讓室內重新恢復安靜,她卻沒有勇氣移動,更沒有勇氣承接那兩道來自于床上男人的恍然大悟視線。
好半晌後屋內才有聲音響起,是來自于關岳微帶譏誚的嗓音。
「我以前從不認為這種夜半時分的談心節目真的能有治愈人心的療效,但從今以後,這個想法得要修正了。」
他伸長沒受傷的手,探向海藍。
「親愛的學妹,在听完了這麼長的一段告白之後,你不覺得,是該輪到你的時候了嗎?」
猶豫再猶豫,遲疑再遲疑,沙發上的小人兒終于乖乖起身踱近病床。
她表情慚愧,不安的咬著下唇,才想開口就被斜靠在床上的男人給一伸手猛帶,將她拉到他身邊。
「當心傷口!」
海藍一邊緊張輕嚷,一邊趕緊側起身仔細瞧著他的傷口,在確定了不會踫著他的傷口後才肯放松心情靠近,再度偎在他懷里。
在感受到她的臣服後,關岳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在經過長久的誤會分離,甚至敵視對峙後,他終于能夠再度享用起她的溫柔。
他閉上眼楮先暗謝上蒼,才以看似輕松、實則緊張的力道將她摟緊,低下頭輕嗅著那獨屬于她的馨香,一絲一毫都不願放過地享受著將她擁入懷里的歡喜。
接著他伸手去捉她的小手,擱在他的胸口上。
「笨蛋學妹,我真正的傷口在這里,但現在有了你後,它已經痊愈了。」
「你……」
海藍將臉埋在他的胸口,嗓音怯懦,像認錯中的小貓咪。
「你不怪我嗎?怪我對你一點信任感都沒有,也才會讓人有機可乘,分開了我們。」
「我當然要怪!」他閉眸,將臉埋在她發絲里,語氣噙滿調侃,「可不得不怪卻也不得下愛,小藍……」
他溫柔嘆息,真心而語。
「如果我硬要將這種責難的情緒持續發酵,讓它來阻隔我們的相愛,我不知道人生還能有幾個五年好蹉跎,人生唯有抬頭向前看,才有機會去見識到更美的風光。」
海藍將臉偎棲在他胸口,仍是滿心愧疚不安。
「我覺得自己好丟臉!你明明是個心思坦蕩的君子,我卻因為信錯了人而心中生鬼,于是扭曲你的做法以及想法,愛和你唱反調、愛和你斗嘴,愛挑你的毛病,更愛處處找你的麻煩。」
必岳笑了笑,「兩人有嘴可斗總勝過無話可說。撇開我們之間的私人感情,其實我一點也不會因為你老愛和我唱反調而生氣,既然身為伙伴,自然就該坦白說出自己的想法,並藉由溝通來了解並消抵其中的差異,所以小藍……」
他微微推開那緊貼在他胸口上的小臉,盯著那澄美動人的含悔美眸,伸手不舍地輕點了點她哭得紅邇通的可愛鼻頭。
「你在我的面前可以盡情做你自己,因為我愛的,正是那樣真情實性,如海水一般渾然天成的海藍。」
她直直盯視著他,新的淚水重新堆累成形,而終至搖搖欲墜。
他心疼地伸手為她抹淚,並再度將她摟緊入懷,那種感覺就像是遺失了多年的寶物,終于再度尋了回來。
他再也不要失去了!再也不要!
他摟得她好緊,緊得她生疼,她卻是毫無怨言,因為也希望能藉由這樣真真實實的接觸相擁,來告訴自己這並不是夢,是真的,是真的。
她柔軟香馥的嬌軀乖巧地偎在他堅實的懷里,絕對有著可化百鏈鋼為繞指柔的神力。
必岳再也忍不住地用指抬高她的臉龐,俯下臉朝她逼近。
他渴盼的眼神盯著她瑰艷的唇辦,眼神及動作都寫了意欲偷香,就像當初交往時在擎天崗上的草原一樣,想將她吻到投降,而關岳被他的火熱眼神給炙得無法動彈只能僵硬等待,卻在他的唇要印上她的唇時,他表情懊惱地停下來了。
「我想吻你,但小藍……」他蹙緊的眉心寫滿了煩躁不安。「那趙瘟生怎麼辦?」
雖說兩人舊情仍在,甚至熾熱如火,但她畢竟還有個正牌男朋友,他能夠討厭那個男人,卻無法讓自己忘了他的存在。
海藍瞅他一眼,小小聲糾正。
「他叫趙台生。此外你吻不吻我都已經與他無關,從蒙特婁回來了後,我就已經和他分手了。」
他眼神閃爍,毫不掩飾心中的狂喜及驕傲。
「為了我?」
海藍紅了臉,「沒錯,為了你!還有我得先說清楚,他……只是我的掛名男友,是只牽過手的那種男友,你知道我的思想是挺古板的,只有……」她溫吞著嗓,「只有一個藉著什麼學長照顧學妹名義的壞家伙,只有他,曾經壞了我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