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紅帽妹妹呀──」有吃不到葡萄的男人話語泛著濃濃的酸意。「如果你真的已經有了男朋友,且還那麼甜得要人命的,那我們何必還眼巴巴地去買糖呀?」
「不去買糖沒關系……」尚晰酷漠地用背影拋下話,「不論是糖是人,我都包辦。」
幾步路後,尚晰將小紅帽帶到他的紅色Porche911前面,開了車門、啟了敞篷,他先將她安頓妥當後,再從容不迫地踱至另一頭上車。
然後再在眾人的不舍目送中,留下了幾串煙塵,消失在街尾方向。
第三章
她有些害怕。
于是她微側著視線偷瞄那個正在駕車的男人。
卻在見著他猶如刀刻斧鑿般的側面輪廓,以及剛毅有力的下巴時,心里的恐懼更甚了。
雖說這男人剛將她帶離了一個險境,卻難保不會將她帶入另外一個險境。
包可怕的是,她壓根就無法捉模他的想法,是以也不敢貿然地使出她慣常用來應付男人的手段──甜蜜嬌粲,以及佯扮無辜了。
他的眼神過于清冷銳利,帶著一種冷眼看透人情世故的精明,絕非那種能被她耍得團團轉,一見了便會降了智商的笨蛋。
在剛才被他「挾持」上車後,她曾經試圖說了幾次話──
她先說了「謝謝幫忙」,再問了「你想帶我上哪兒?」,以及「該如何稱呼你」之類的客套話,卻不知是風將她的話給吹散了,還是他根本就沒打算搭理她,總之他沒有回答,只是加快車速,加快到了她絕不敢貿然跳車逃跑的速度。
見他不理人,她有些生氣。
從小到大,這可是她頭一回在男人面前吃了癟的,若是在以往,哪個男人不是絞盡腦汁想討她歡喜?她問上一句,對方就忙不迭地回了至少三句,努力做好表現,以求佳人對他印象深刻。
但是這個男人卻……她怏怏咬唇,不喜歡這種輕易就讓他的冷淡給影響了的感覺。
吧嘛不理人呢?
她又是困惑,又是暗惱生窘,索性閉上嘴將視線投往車外,不再企圖主動對他釋出善意,甚至是打好關系了。
車速很快,陡然吹翻了她的斗篷帽。
尚晰雖然始終沒作聲,卻一直用眼角留意著她的,也瞥見了她為那頂斗篷帽所做出的努力──
當她的帽子讓風給吹掀開時,她就會趕緊伸手將它戴好並坐直身體,好像是想用這種方式來武裝自己,同時和他劃清界線一般。
但她才剛戴好了帽,很快的又被頑皮的風給吹掀開來,一戴一掀,一掀一戴,加上他故意使了點壞,不肯為她合上車篷,由著風兒捉弄她,在不知道歷經了第幾回的努力後,他終于見著她頹然放棄了。
她長長地吐了口氣,噘著菱唇將身子往後窩進椅里,並閉上眼楮,任由著風,也任由著他了。她有點生氣以及感到挫折,他看得出來,也覺得好笑,看來這小女人的本性與她冶艷成熟的外表,其實並不全然相符。
他之所以會一路無語,其實是在生自己的氣,不信自己在好不容易得著了清靜,擺月兌了眾多女禍的時候,也不知是哪一根筋不對了,竟會出手將個更加可怕的女禍給攬到身邊,他是不是瘋了?
但懊惱歸懊惱,他在看見了她那負氣及孩子性的一面時,突然覺得莞爾。
也許,她還是有著一些些的可愛及可取之處吧?
也許,這個女禍並不會如他所想的一般燙手及無趣的吧?
在她引起騷動前他就已經臆想過,想要找她來陪他過這情人節夜晚,無論中間插曲如何,無論他對她玩火自焚的舉動有多麼的嗤之以鼻,總之最終目的已然達成,那麼,他又在惱個什麼勁呢?
吧嘛不好好放松心思,只圖縱情一夜?
等到明天天一亮,兩人各走各的,互不牽扯不也挺好的?管她日後愛對誰亂放電或是拋媚眼。
尚晰想著想著,終于釋懷的松了緊抿的唇線,並且在她放棄了對于斗篷帽的努力時,眼神滿是驚艷。
原來在帽子的遮掩下,她有頭蓬松微鬈、光澤如姣月一般的秀發。
長長的黑發尾端卷成了大波浪,在圍簇著的秀發烘襯下,她那原已就絕艷的心形小臉蛋更加誘人,除此之外,領口處隱約可瞥著的圓潤飽滿,不禁讓人更加多了幾絲幻想。
尚晰強迫自己收回視線,不自在地微調了調坐姿,因為已經愈來愈無法忽視來自于下月復部,一股身為男性才會出現的沖動。
真是不敢相信!
他用單手俐落地操控著方向盤,騰出一只手撥撥亂發,順便厘清心思。不敢相信他竟然會對一個認識不到一個小時,單獨對話不到三句,連名字都還不知道的女人,生起生理上的沖動?且還強烈到連他都會感覺到害怕。
究竟是因為她的外在條件太過吸引男人,還是受到情人節的浪漫效應影響,讓他變得比往常更加饑渴了?
他甚至被勾出了些許的沖動,想要對月嚎叫,活像頭大野狼。
好可怕的小紅帽,他微慚地想。
想得生厭,他索性將手移了個方向,改去把玩起她的發尾,那會讓他的心莫名其妙搔癢難耐的秀發。
他的手甫觸到她的發絲,她立刻跳起了身子,整個人防備似地挪到車門邊,甚至還可笑地好像想要化身為一張薄紙,一張可以緊黏住車門,遠離他踫觸的薄紙。
「你你你……你想要做什麼?」她結結巴巴的問出聲。
尚晰目光帶著一絲嘲訕,唇角微微勾起,偏首向她送去了一記邪肆的撒旦微笑。
「你你你……」他好整以暇地學起了她的語氣,「你現在才想到了要問,會不會太晚了?」
「當然不會!如果你想要干壞事,我還有手機可以報……可以報……」
話說不下去了,因為在她東模西模之後,瞬間想起的事情讓她發出了尖叫。
「你你你……你把我裝糖果的竹籃給扔掉了?!」
「是呀!」他不在意地點了頭。
「你你你……」她再度狼狽的結巴了。
天哪!他是她的克星嗎?是老天降下來懲罰她的嗎?
懲罰她捉弄過太多的男人!
為什麼她一遇到他就會結巴?
就會失控?
就會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從她念幼稚園小班,成功地以笑容騙到了個大班男生的棒棒糖後,她在與異性的相處上就不曾吃過敗仗,但眼前這男人,卻仿佛是不一樣的。
「你你你……你很過分耶!扔得那麼瀟灑?!那是我的東西耶!問都不問一聲就丟了,里面還有我的PanasonicVS3手機,是剛從日本帶回來的,可以拍照攝影,還可以制作多媒體簡訊……」
「不過是支手機,用它來擺平你所惹出的麻煩還嫌不夠。」尚晰淡淡瞥她一眼,依舊沒當回事。「而且那款已經不是最流行的了,想要手機?明天我帶你去買十支,樣式自個兒挑。」就當是補今天晚上她陪他一夜的情人節禮物吧!
「你錢多呀?我才兩只耳朵要十支手機做什麼?」
她沒好氣地掃了眼他的愛車,知道這句話算是白罵了,人家就是錢多嘛,怎樣?她咬咬唇,無視于他嘲弄的眸光繼續抗議。
「錢多就了不起嗎?就很驕傲嗎?誰要你買呀!誰又希罕你的東西了!」她生氣地握緊一只小拳頭,「那支手機是我幫姊姊到日本批糖時得到的獎勵,意義非凡,而且通訊錄記得都是很重要的電話號碼,你這麼亂丟一氣,叫人家怎麼辦嘛?」
他又向她拋去了一記淡瞥,神情依舊顯得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