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
——作詞︰劉德華/李安修
動人情歌在夜里持續流轉,那些听著歌的人心情由躁動轉沉靜,被勾出了感動,被軟化了心腸,被那深情磁嗓所飽含的愁緒給喚醒了諸多塵封已久的悲傷,而終至,無聲地悄悄落淚。
暗夜情歌,總是引人格外憂傷!
第一章
「小雪!小雪!」
「寵物ソ天堂」白色木柵門讓一團冒失人影給沖撞開來,那甫由後山一口氣奔回家里的祁小艾,在院中沒見著人影後,再一口氣沖上了三樓。
「寧、小、雪!」
祁小艾氣喘吁吁的打開房門,依舊沒能得著她想要的回應。
乍然踱入房間,她只見眼前一片暈暗,還得先用力眨了眨眼楮才能夠適應。
屋里雖沒開大燈,其實倒也不算太暗,只是因為她是從熱鬧滾滾的演唱會上過來的,自然會有些不太習慣,山上光害少,星月特別璀璨,閣樓頂上的玻璃窗已被打開,幾顆星子伴著一彎新月,正合力地將它們的光華灑亮屋內,除此外,地上還亮著一盞小台燈。
月光下,地板上趴著一只已然熟睡,前不久剛當媽媽的蝴蝶犬「檸檬派」。而在檸檬派身旁穿著白色小碎花睡袍,長發拂肩的靈秀女子,正是害得祁小艾狂奔呼叫了好一路的罪魁禍首——寧雪。
明明在家卻不吭聲?
甚至連個大燈都懶得開,干嘛?是想躲著嚇人過萬聖節了嗎?
祁小艾鼓高了腮幫子正要發飆,卻才開口擠了個「小……」字就讓坐在地板上,抬起頭瞪著她的女子以指噓停了。
「小聲點!檸檬派好不容易才睡著的。」
事關愛犬,祁小艾頓時消了氣,像個小賊般躡手躡腳走過去,捱著狗兒坐下。
她先滿意地看了片刻愛犬熟睡時的可愛模樣,才將眼神調向好友。
「檸檬派怎麼沒在狗屋那里睡?它本來不是打死也不肯離開它那些狗寶貝的嗎?」
寧雪先瞟了眼好友,再轉眼瞟向床底下,示意祁小艾看向擱在床底下的搖籃,以及里頭的小小狽——台風一、二、三號後,才轉回視線淡漠地開口。
「狗屋那邊怎麼睡?那麼吵。」
嗓音絲毫未見情緒,寧雪只是陳述事實。
祁小艾听得心里微慚,嬌吐香舌。
「你是在怪我允許人在『寵物ソ天堂』後院架上喇叭,讓這里可以听得見那一頭的聲音?」
祁小艾邊問邊在心底怨懟。唉!要怪就怪你,不肯見人又不肯去听演唱會,山不轉路轉,為了答謝J.C.主動幫餐廳渡過這次難關,所以呢,她只好將老同學出賣到底,不去听?成!那牽條線裝上喇叭總不為過吧?
寧雪沒有抬頭,淡淡回應,「若真要追究起來,是不是該連演唱會都不允許?」
「但是小雪……」祁小艾噘高了嘴,「你明明知道我們急需要用錢……」
「所以,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寧雪終于抬頭,冷靜的瞧著祁小艾。
「因為我知道,我們是『真的』需要錢的。」
嘴里雖說不怪,但她卻用了零下一百二十度C的眼神告訴祁小艾,關于這個話題,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她的眼神讓祁小艾縮縮脖子咬咬舌尖,平日喜歡開玩笑是一回事,但當寧雪這雪女真板起臉孔時,就連她也要招架不住,一時間也不知該扯什麼才好,祁小艾只好將注意力轉到寧雪面前地板上。
「你在拼圖?」
好樣的寧雪!
在不遠處有個男人站在千人環伺的舞台上,對你做出深情告白,祈求諒解的時候,你還能夠在這里像個無事人一樣地……拼圖?!
寧雪點頭,捏起一小片並圖,「夜光並圖,四千片的『北極光』。」
「北極光?!我的老天!一听就想哭,實物還好捉,光影怎麼拼湊成形啊?」
寧雪只是聳聳肩,「其實不難,重點是你得先靜下心。」
是呀,靜下心,說得還真容易。祁小艾忍不住又吐舌了,想來天底下也只有寧雪這種雪國之女才能夠一邊聆听深情告白,一邊還能靜下心思去玩拼圖了。
沒好氣轉眸看看四周,祁小艾瞟著牆上一幅幅的拼圖,「你還真是玩上癮了,是想開拼圖大展還是想靠這東西賺錢?」
「不過是在打發時間罷了……」寧雪語氣依舊淡然。「我若真能靠這個賺錢,今天也就不會淪落到得接受別人接濟的地步了。」
對她的話,祁小艾皺眉深表不贊同,伸手用力握住好友的肩頭,逼寧雪抬起頭。
「小雪,這不是接濟,他是真心想要幫助我們的,你沒听見他方才的告白及那首終場的歌曲嗎?不蓋你,在今夜之前我對他仍然頗具反感,雖說了要幫忙卻不是頂認真的在做,也從沒主動勸你,但是……」
祁小艾忍不住嘆息,「你听見那首『再說一次我愛你』了嗎?淒涼、悲愴、思念滿滿,我感覺得出來他是真心在乎著你的,為什麼你不能拋開過去和他見上一面?或許他已成長,或許他已改變……」
寧雪冷靜地拿掉好友箝在她肩頭上的小手。
「僅僅一首歌就能將你給收買?祁小艾,你也未免太過容易被感動了。」
「有些時候,放膽一試總比縮頭一世要來得痛快,你已經躲了他好幾年了,難不成你這輩子剩下的時光,都還要繼續這樣躲藏?」
「我不是躲,我是避!」寧雪糾正她的說法。「我只是在有生之年都不想再看見那個人罷了。」
「說躲也罷,說避也行,重點是你不覺得你已經為了這個男人弄亂了人生?甚至還為他斬斷了與自己過往生活的聯系?這麼做真值得嗎?」
「那時的避是因為年紀太小,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寧雪表情冰冷,「但現在的我不會了,我已經不會再去為個無關緊要的人委屈自己了,他活他的,我過我的,我不會刻意再去避,卻仍是不想看到。」
「既然他在你心里已經是『無關緊要』了,那麼再見一面又有何妨?除非……」
面對好友的頑固,祁小艾發出了重擊。
「你根本就不像你以為的不在乎他,你怕再次相見後又會像從前那樣瘋狂而不顧一切地愛上他——」
「祁小艾!」寧雪的嗓音像冰雪凍得人都快結冰,「夠了!我不想再听了。」
「寧雪!」祁小艾也微微冒起火氣來,「你為什麼要這麼固執?」
「我國執?」寧雪冷笑,「為什麼你不覺得固執的人是你?我說了不想再見這個人,你為什麼一定要勉強我?」
祁小艾不顧地板上熟睡的愛犬,握高小拳頭輕嚷。
「因為我不想看見你永遠形單影只,對于那些想追求你的男人永遠冷淡,你心底若有了傷就該要治療,而不該表面佯裝無所謂,任由著它化膿潰爛,永遠都是個傷!」
「如果我的心里真受了傷……」相較于祁小艾的激動,寧雪冷靜得彷若局外人一般。「你正在幫忙的那個男人只可能會是凶手,而絕不可能會是醫生的。」
「你不去試試,怎麼能夠先預知後果?」
「因為我已經在他身上試過太多回了,夠了,小艾!」寧雪伸掌阻止好友開口。「今天晚上的討論到此為止,你已經毀了我玩拼圖的興致,我不想你連我睡覺的都給毀掉。你去告訴他說你已經努力過了,而我也回答了,我的答案就是,我和他之間,就像這幅拼圖一樣。」
「拼圖?」祁小艾微愣,「北極光?」這是什麼意思?
寧雪沒再理會她,逕自起身上床,躺平之後便背轉過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