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意會之前,他的手已代他的心做了,一雙大掌插入她的青絲瀑里,將她拉近,恰巧足以嵌進他懷里。
「你在做什麼?」
「幫妳洗干淨點。」
「我不要!」她閃過他的手,「你時間太多就去洗你自己的臉。」
他不肯放過她,「妳幫我洗,我幫妳洗,我比較喜歡幫妳洗!」
傲澐凌的聲音有著濃濃的戒備,原先還當他只是想借機揪抓她的發,讓她求饒,卻沒想到那雙插入發絲,正在她頭顱上摩挲滑動的大掌,竟是溫柔而緩慢的,她抬眸不解的看著他,卻看見那張被涂了泥的俊臉上,瓖嵌著一雙亮著溫柔焰芒的瞳子。
呼吸暫止,她又覺得空氣稀薄了。
他為什麼要這樣看著她呢?
她真的不懂,還有那天在灶下,他也是這麼目不轉楮地盯著她瞧,她紅了紅臉,突然有種想要逃離的念頭。
她終于躲開他的掌,且一退再退,然後見到他又回復原本的無所謂神情,但因著體內的互吸效應,她一退他一進,她根本就逃不出他的勢力範圍。
「妳在做什麼?」他笑笑問道。
「離開你!別這麼看著我,我不喜歡。」這是真話。
「傻澐兒,如果離得開彼此,咱們還會被困在這里嗎?別再退了,妳壓根是離不開我三步的。」
知道他說得沒錯,傲澐凌停下腳步,只是聲音很冰冷,「身子逃不開是一回事,可如果你敢對我有任何孟浪的舉止,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
「是嗎?」
他挑挑俊眉笑了笑,生出好奇。
「那麼何謂孟浪的定義呢?極限又在哪里?像這樣嗎?」
他伸手去撫她的發,看見她那雙冰眸陡地一沉,很可怕,卻絲毫無法減損他貪玩的心念。
「還是這樣呢?」他的大掌穿過她的發絲,貪玩地逗弄起她玉貝似的耳廓,美人如玉,即使連細部亦是如此。
「或者是……」他的手指再移,爬上了她瑰麗的唇瓣,「像這樣呢……啊!」
祁風突然大叫,因為她一口咬緊他的手指,她毫不留情,用力之猛幾乎斷骨,若非他拔得夠快,怕已成了「九指怪盜」。
傲澐凌睇著他那讓鮮血漫滿了的長指,冰冷的眸子里仍是沒有溫度。
「現在,你該明白極限在哪里了吧?」
大叫之後他反而笑了,笑得有些邪氣,他一邊覷著她嘴邊來自于他的血絲,一邊將傷指放在口中吮了吮,止了血。
「傻澐兒,妳不該這麼做的,所謂女人的極限對于男人而言,反而會變成一種更有趣的挑戰。」
傲澐凌不敢置信瞪大眼,突然微微生懼,懼怕著這個臉皮超厚,天不怕地不怕的惡男!因為她看得出來,他真的是什麼事都敢做出來的。
祁風猛地伸手,一把將表情不安的她拉進懷里。
「其實澐兒,方才那些舉止都還稱不上孟浪,如果妳真的好奇,我不介意親自示範給妳看。」
「你找死!快放開我!」
她握緊拳頭,用力去擂他的胸膛,他卻沒將她的掙扎放在眼里,虎掌箝握住一雙握緊的小拳頭,另一只掌則是抬高她的下巴。
她咬緊牙關,感覺自己像是撞進一堵厚實的溫熱鐵牆里,此時的他,不是那貪玩嗜寶的「飆風怪盜」,不是那老愛和人斗嘴逞威的自大狂,而是一個全身上下充滿了脅迫力的男人,一個強悍的男人,一個和女人全然不同的……男人。
「你想要干嘛?」不騙人,她的聲音真的微顫了。
「想再度試試妳的極限何在。」他答得很邪氣。
「我會殺了你的!」她的聲音發顫,身子也顫抖著,這句威脅實在毫無嚇阻力。
「歡迎!」
祁風睇她微顫的長睫、粉女敕的臉頰及嬌呼著馨香的唇瓣,眸光驀地變暗,他的臉龐朝她移近,熾熱的呼吸吹拂在她臉上,只是靠近卻沒貼緊,他只是用鼻輕嗅,故意逗她。
「我喜歡妳的味道……」
他慢條斯理、好整以暇地折磨著她的所有細微神經。
「更喜歡妳的嘴,即使它剛剛咬傷了我……」
他的唇緩緩朝她的唇靠近。
「我想方才它可能是餓了才會那麼凶悍的,比起手指,我的嘴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妳想不想試試它的滋味?」
「祁風,如果你敢,我發誓,我……我一定會咬斷你的舌頭……」
「然後整個吞下去?」他搖頭,語帶遺憾,「小澐兒,看來妳真的是餓壞了。」
他抬高她的下巴,俊臉貼近,看見她的神情像極了只被獻上祭壇的小搬羊。
他壞心一笑,喜歡享受她的驚慌失措,喜歡享受一座冰山在他面前被融解的過程,他明知他是不該踫她的,也知道她是會認真的,而一場認真的愛情游戲是他不想玩的,但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去踫觸,去品嘗她的甜蜜。
就在他即將吻上她時,一個倒抽氣聲非常殺風景地響起,不是他,不是她,也不是歪著脖子看不懂的赤霄。
他們被迫一起把頭轉向,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池畔,有個蹲著身、一雙老手撐高下巴的老人,正在專心地、津津有味地,盯瞧著他們。
演出中斷,老人扼腕,一臉的可惜,他揮揮手,蹙緊眉頭。
「對不住!我不是故意出聲的,只是太久沒看到精采好戲,所以一時忍不住,別理我,別理我,你們繼續,快點繼續,就當我不存在就行了。」
祁風松開傲澐凌,嘆了口氣,撈水潑淨了俊臉,雙掌往上爬梳那被水沾濕了的亂發,然後目光睇向老人,他無奈張口。
「師父!」
第七章
所謂的江湖傳言,其實並不一定全然真確。
就好比「飆風怪盜」無父無母、無親無戚這一點,其實有所疏漏,他還有個親人,一個叫做師父的親人,只不過那養他、教他的師父郝自在素來隱居山林,世人壓根未聞其名罷了。
「不肖徒兒!」
檀木桌後的老人跳起身來,猛一擊桌。
「為師的可以縱容著你把我的花踩爛,把我的水池弄濁,還可以假裝沒看見你那匹爛馬拉了幾坨屎在我的花圃里,但剛剛那精采的一幕,你怎麼可以說停就停了呢?」
「因為……」祁風懶懶坐在椅子上,蹺高著二郎腿,「那只是個失誤,我可沒打算真要定下來,所以不能留有任何物證或是人證,否則將來想甩都甩不月兌了。」
「真的只是個失誤?」老人臉上寫滿不信,一雙老眼瞇得像兩道線,「不像。」
「那是別人的新娘子,我只是不小心將人家給盜了出來罷了。」
「呿!」郝自在沒好氣,「當了那麼多年神盜,你還是頭一回這麼不小心的。」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祁風站起身,踱近郝自在,「查出端倪了嗎?」
郝自在狂傲一點頭。
「雕蟲小技,不足為懼,你沒瞧見當你們兩個一進了我這『自在居』後,那所謂的『形影不離』就被化解了嗎?」
郝自在精通奇門詭術,這「自在居」里設有結界,別人的法術難以在他這屋里逞威。
那是真的,方才一身濕的傲澐凌甫和祁風一塊踏進郝自在的石屋里,他們就听了郝自在的話做出嘗試。
只見傲澐凌心驚膽戰地跨步,一步、兩步、三步。
在第四步時,她必須鼓起很大的勇氣踏出,接著第五、六、七、八、九步,她幾乎是用跳著的了,第十步時她發出興奮的尖叫,那是祁風頭一回看見她的笑容,那燦爛如星辰般的嬌笑。
在那一瞬間他又恍神了,體內那股莫名的沖動再度攀高,若非師父就在一旁死盯著,他一定會一步一步故意追跨過去,然後將她緊抱在懷里,再狠狠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