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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艷賊 第19頁

作者︰娃娃

「那『他』呢?」洛伯虎意有所指的問。

海灩強掩不自在,「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灩灩,人胡涂點好過日,但在重要關頭上,還是該要清醒著好。」

她瞪著他,「謝謝關懷,我非常清醒。」

洛伯虎嘆了口氣,「妳能確定了就好。」他領著海灩走到海天大師面前,「開始了吧,大師。」

新娘子向海天大師頷首,面上毫無新娘子當有的喜氣與矜持,只有冷冷促音。

海天大師低頭翻手札。

替人主婚他可是出娘胎來頭一遭,到處問,到處記,明明寫了一大落的,這會兒是掉到哪兒去了……快快快!找找找!

這邊大師翻資料,那邊月老嗯嗯出聲瞪大眼,洛伯虎趁著空檔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物事塞進海灩手掌心。

「給妳,就當作婚誓信物了吧。」

「這是什麼?」

海灩蹙眉瞪著掌心里的小石塊,那石約略小指半截大小,雖是石頭,里頭卻亮著淡淡青焰,沒有石頭慣有的冰涼,始終是溫熱著的。

洛伯虎笑得略帶夸張,「妳為它吃盡千辛萬苦,跋山涉水,卻不知它是啥?」

海灩聞言手一顫,「火晶石?!」

他點點頭,「正是它。」

「你是怎麼得到它的?」

她喝令自己不許轉頭,卻還是控制不住地往身後梭巡半晌,卻失望地並未發現那雙熟悉且總是若有所思的深瞳。

「有人拿來給我的……」洛伯虎輕松噙笑,「說是要信守與妳之間的承諾,給咱們當新婚賀禮用的。」

她定了定神,將火晶石還給他。

「不用拿給我,這不正是你同意娶我的代價嗎?你自個兒收著吧。」

洛伯虎聳聳肩,「如此天下異寶我自是卻之不恭了,可又深覺受之有愧,灩灩,當時月老讓我哄妳去竊此寶,說會好運到老其實是騙人的。」

話一說完,果不其然得著白眼一記,他澀笑繼續往下說,「會用它當借口,原先是想妳根本是不可能辦得到的。」

「你懷疑我的能力?」她挑眉。

「不,我們只是不相信此寶的主人會肯給妳。」他神情平靜的看著她,「月老查過了,海禹國的火晶石早就在十多年前已不存于世上了,妳應該也知道,它存在于現今海禹王的體內,何以會如此?那是因為他小時候生了場重病,眼看著小命將亡,他父王四處替他求醫尋良方,末了是少林寺的方苦大師救了他一命,方苦大師將火晶石以內力植入他體內,不但藉此改變了他的體質,且還傳授了他滿身絕學。」

「那這會兒……」海灩問得心驚肉跳,「它怎麼會離開他體內?」

「想來是他自己用內力將它逼出的。」

「那他會……」會死嗎?她不敢問出那個字來,這個笨蛋,既然見她逼婚的目的已然達到,他又何須再去逼出那顆他需賴以維生的寶石?

洛伯虎搖頭。

「死嗎?想來倒還不至于,只是他的體質必然會起了變化,會容易受寒、會容易生病,也容易為外力所傷,還有,百日之內功力全失,別說是武林高手,就連個手持利刃的稚齡孩童都能輕而易舉奪走他的命。」

她全身激顫,擠不出聲來。

她在心底大罵,這個笨蛋辛忍,他為什麼沒說?又為什麼要這麼幫她?

他幫她,真的只是為了和她之間的約定?

真的只是為了盡快將她這燙手山芋送人?

洛伯虎目露深意,「所以我們才會認為這個任務妳根本不可能辦到,因為沒有任何一個正常人會為著成全別人而寧願傷害自己的……」

他嘆了口氣,「但我必須承認錯了,當一個人真心真意地愛上了另一個人時,那可真是什麼蠢事都干得出來,為了哄妳開心,為了讓妳一輩子能當個快快樂樂的洛夫人,他竟情願戕害己身。」

伯虎在說什麼?

他說辛忍是愛著她的?這是真的嗎?

「所以,灩灩,剛剛我才會一再問妳,妳懲罰我,用的是自己一輩子的幸福,真的值得嗎?還有……」他搖頭苦笑,「我看得出來,『洛夫人』這三個字對妳已經不再具有吸引力,妳早已經……」他的眼神里夾雜著些許惆悵及感傷,將火晶石放回她手上,「愛上他了!」

「我沒有……沒……沒有……」

海灩拚命搖頭,喃喃自語,半天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是嗎?」洛伯虎淡淡噙笑。「若真是如此,那咱們就快點讓大師開始了吧,不過我得提醒妳,他是一國之君,又是孤身在異邦,若有任何宿敵聞訊潛來,在他最脆弱、最無法自保的時候,只要有人捅了他一刀……」

他話還說沒完,嬌影已杳,他專注凝睇著佳人飛奔的背影,好半天無法回神。

回神之後,洛伯虎先去解開被綁縛在椅子上的月老,再對著來瞧熱鬧的鄉親父老豪邁一笑,大手一揮。

「走!祝我湊合了一對好姻緣,咱們上薺王府慶祝去!那里已有人替咱們備妥了好酒好菜了!」

眾人聞言傻眼。

這樣的結局壓根是始料未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婚禮雖是取消卻還仍有美酒佳肴?

罷了罷了,一群人勾肩搭背、笑笑鬧鬧,下山逍遙。

第十章

海灩飛奔至辛忍投宿的客棧,她沖進房里,干干淨淨,空無一物,人影已杳。

「人呢?」

海灩再沖了出來,差點就和尾隨著的店小二撞成了一團。

「您……您問的是……那……姓……辛……的客倌?」

店小二本就口拙,這會兒讓艷色迫人的蘇州花魁一把揪住衣襟,一聲嬌喝,結巴更甚。

「廢話!」不然我還問你娘呀?

「他……他一早……就……就退……房了……」人說女艷多惡,果不其然。

「有沒有說要上哪兒去?」

「那倒沒……不過……他……叫車……說是……要到……到……到……寶山……」

寶山?!

那不是他們當初登岸時的港口嗎?

他到港口干嘛?他想上哪兒去?

海灩使勁過猛險些掐死了那店小二,這麼重要的話,他竟敢給她結結巴巴?

放過了店小二後,海灩沖至客棧里的馬廄。

她挑選了匹看來腳程最快的馬,丟了錠金元寶在廄槽里,快馬加鞭奔往寶山的方向。

她只晚到了一刻,還險些連馬帶人沖進海里去,卻仍是只見著了船離港,而未能見著了她惦念著的人。

「等等!等等!停哪!你是耳朵聾了嗎?」

海灩躍下馬,扯開嗓門跺足大嚷,船卻連回頭的跡象也沒有,氣得她石塊雜草滿天飛扔不間斷。

她原是想跳進海里游過去的,幸好理智在最後一剎那扯住了她,關于大海,她只會暈船不會游泳,她不能在此時被淹死,在她還沒尋到辛忍,還沒將火晶石還給他,還沒能確定他平安無恙的時候。

她僵立在碼頭邊,風愈來愈大,船愈行愈遠,她好想好想哭。

等到她發現那些來來去去、送行搬貨的人們都在對她偷眼覷瞧時,她才知道自己不只是想而是真的哭了,且哭得很慘,不是梨花帶淚而是滂沱大雨。

「看什麼看?你沒哭過嗎?再看再看!我踹得你一塊哭!」

花魁難得當眾發飆,只要是不笨的都該懂得避之為妙。

漸漸地,海灩彷若一座孤島,無人敢再靠過來,她咬咬唇瓣,紅著眼眶及鼻頭,哭得哽咽兼潑蠻,最後索性蹲雙臂環在膝頭上,螓首趴枕在手上,嘩啦啦地盡情宣泄。

好半晌,一個不怕死的靠了過來,她只顧著沉浸在自己的悲傷情緒里,忘了要趕人。

「干嘛哭成這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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