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石臉上也是笑著的,卻是笑得尷尬。
「在下並不確定是否所有神龍都能呼風馭雨,但至少知道,現在站在您眼前的這一只就……嗯,不會。」
赤犢一呆,接著將火瞳轉移方向。「知心!你是怎麼辦事兒的?我特別讓你去迎接駙馬,就是要你在路上好好確認他是敖廣的兒子,是一條可以呼風馭雨的神龍後嗣!」
為了怕敖廣使詐,用條臭鰻頂替龍子,他才會派懂得讀心術的知心前去,沒想到結果竟是這樣!
知心被赤犢的怒眸一瞪,立刻匍匐在地上。
「稟城主,他他他……我我我……您您您……駙馬爺是神龍一族沒錯,可是一路上駙馬爺都在念經,我……根本听不到他的心啊。屬下和您想的一樣,都認為凡是神龍……都該會馭雨的,所以沒再特別留意……」
「去你娘的!你這沒有用的廢物,現在立刻給我看他的心,看他是不是在撒謊!」
知心傻眼,想到了自己曾對敖石許下的承諾。
看了,它會變成油炸蜥蠍,不看,它會立刻變成惡牛嘴下的貢品,它該怎麼辦?
想了想,知心凝神瞧著敖石的臉,片刻後,它再度伏倒,原是青色的臉慘白如紙。
「稟城主,駙馬爺……說……說的是真的。」
「哪一句是真的?」
「不會呼風馭雨……」知心吞了口口水才能繼續說下去,「是真的。」
眾人嘩然,哀鴻遍地,原來好日子壓根沒有來到!
他們不禁覺得,天氣似乎更加燠熱難當了。
人人都苦著臉,只有赤依依眸底隱含著嘲諷,以及見著父親計謀失敗的快一忌。
而冰妃深冷的幽眸中掠過一道微光,似是欣喜,但很快便斂去,完全沒有人瞧見,
「來人,立刻將這只不中用的蜥蠍下鍋油炸!」
「不要呀!城主!知心下回不敢了!城主、城主——」
哀叫聲漸遠,沒人敢開口為知心求情,誰教它這回捅的樓子著實太大了。
「城主,那麼駙馬爺又該如何處置?」有人問道。
「什麼駙馬爺?」赤犢怒發沖冠,如戟似劍,金鼻環眼看著就要月兌控而飛。「下回再有人喊錯,同樣油炸伺候!」
但小倆口都已進了洞房,難不成這事兒還能反悔?
「來人,將這個騙子囚入牢里!」接著他看向長子,「赤牟,駕赤兔飛馬到東海跟敖廣老賊說,我、要、換、女、婿!」
換女婿?聞者無不傻眼。
「記得要先當場驗過,你那用來交替的新妹婿務必是條貨真價實、能呼風馭雨的神龍,三日內不換,教敖廣等著喝龍肉湯!」
「是。」赤牟立即領命而去。
「依依!」赤犢的火瞳轉向唯一的女兒。「你立刻去給我準備準備,再嫁一次。」
「我不要。」赤依依想都沒想,冷冷地頂了回去。
「為什不要?昨兒你拿刀耍槍的,不就是因為對這夫君不滿意?身為神龍,連馭雨都不會,這樣的窩囊廢你還想著要?」
「既然拜了堂,就沒有背信毀婚的道理,除非那個人啊……」赤依依眼神故意在赤犢與冰妃之間梭巡。「是個言而無信、喜新厭舊、寡情薄義、不重承諾、荒婬的爛東西。」
听到女兒這麼說,赤犢惱羞成怒,額上青筋暴起,表情猙獰。
「你這丫頭……欠揍!」
他一拳朝她擊去,卻像打中了一堵牆,他疼得齜牙咧嘴,心里暗暗嚷疼。
「我不許你傷害依依。」他是絕對不會讓她被人欺負的,即使對方是她的親爹。
那如牆一般硬的東西,正是敖石的大掌。
敖石竟敢與他拳掌對峙,赤犢暗暗吃驚。
這條憨龍,瞧他老實笨抽的呆樣,沒想到竟敢當眾頂撞他這個人人畏懼的一城之主?
見敖石擋在她身前,赤依依心頭涌起莫名的暖意。
他雖只說了一句話,但他不顧一切保護她的動作已表達了千言萬語。
唉,笨石頭!她會是乖乖挨打的孝女嗎?
「我教訓女兒千你何事?」赤犢眯起了眼。
「依依嬌貴脆弱,哪承受得了這麼重的一拳?城主不開心,只管沖著我來便是。」
嬌貴脆弱?若非今日大家心情太差,敖石這句話真是會笑斷了所有人的肚腸。
「想保護她?你憑什麼?女兒是我的,我自有分寸!」赤犢冷哼,「小子,先想好該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他手一揮,令聲一下,一群侍衛便簇擁而上,準備將敖石送進地牢。
雖有過人的神力,但敖石並無抗拒之意,臨走前,他只是憂心地瞅著赤依依。
「依依,你放心,我那些兄弟們個個都很出色,你一定會喜歡,千萬別為了我和你爹嘔氣,我沒關系的。」
赤依依沒有回聲,她注視著敖石遠去的背影,眸底充滿復雜叫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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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地牢陰暗又悶熱。
除了偶有的鬼號及鼾音,這兒可說是一片死寂。
地牢深處有一間單人囚室,寬僅八尺,污穢而陰暗,地上僅鋪了一層干草,其余什麼都沒有。
那里,有個身軀龐大,下巴冒著胡碴的男子正盤腿坐著。
不是他不想躺著睡,只是牢房太小他太大,想躺平不容易,此外,他手腳上鎖了一層又一層厚重的鐵鐐,一翻身就匡啷啷的作響,太吵。
將他纏上鐵鐐是赤犢的意思,因為這家伙蠻力太大,又是他用來與人交換的籌碼,若偷跑了會很麻煩的。
這時,地牢門口起了騷動。
「公主,城主有令,您不可以……啊!」
驚呼之後是一連幾道咚咚的倒地聲。
見獄卒倒下,其他囚犯趕緊閉眼裝睡。一邊是城主,一邊是公主,他們為求生存,唯一的辦法叫作明哲保身,有看沒見。
不一會兒,單獨囚室的柵門鏘一聲被打開。
「還不出來?」
坐在里頭半天沒動作的敖石驚訝的看著她。
「依依?這里很髒,你不該來的。」
赤依依冷冷地哼氣。「這世上還沒有人敢跟我說什麼該不該。」
她舉起長劍跨步上前,正想斬斷敖石手腳上的鐵繚,他卻閃了開去。
「怎麼,在這兒住上癮啦?」
懊死!難不成她費盡心思劫獄,卻踫上一個不肯走的犯人?
「我若走了,你爹爹拿什麼換人?」他憨厚的臉上滿是猶豫。
「你替他考慮這麼多做什麼?他考慮過你的立場嗎?」笨石頭!
「我考慮的人不是他,我唯一在乎的只有你。」
他順口一句真心話,讓她再度紅了臉。
真是的,在他面前,她臉紅的次數都快勝過想痛扁他的次數了。
「依依,你爹這麼做只是想替你找個好夫婿,你別再為難他。」
「我不希罕什麼好夫婿!我都說過我不想嫁了。」
「我說的是真的,」他再度向她保證,「我那些兄弟們個個都十分出色,你只要看一眼就會相信了。」
「我不想見他們,而且,他們也對此事沒興趣。」她晃了晃手上的長劍,一臉不耐煩的瞪著敖石。「我大哥已經回來了,在見爹之前,他先將你爹的回話告訴了我。」
「我爹怎麼說?」
「貨物出門,恩怨兩訖,是福是禍,但憑天命。」
「這意思是……」
「教我爹死了心,他能提供的兒子就這麼一個,要留不留,要殺不殺,悉听尊便。」
听完這話,敖石呵呵一笑,面有慚色的搔搔頭。
「對不住!我倒忘了我爹的硬脾氣了,他最恨受人要脅,你爹想用這種方法逼他點頭,他自然是不會同意的。」
見他還笑得出來,她突覺渾身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