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口中不斷地輕吐出白色煙霧,好冷。身前的月琴竟變成她唯一能夠取暖的東西。
在柳亭前停下腳步,古蘭若立即鑽入這座四周掛著防風簾幔的木質亭子之中。
她在軟榻上落了坐,整個身于陷入柔軟的軟墊中,封閉的空間和亭邊無數的楊柳讓她心安。
迸蘭若放下懷中的月琴,顫抖的小手掏出一顆保心丸,含入口中。她的輕功雖好,體力卻非常弱。
「你果真在這。」官法昭掀開簾幔,頎長身影自在地跨進那處只有她的小空間內。
迸蘭若圓睜著眼,捂住胸口,裹在白布下的臉龐毫無血色。她再也受不了這樣的驚嚇了。
她放棄任何逃跑的念頭,當著官法昭的面,她雙眼一閉,用師父傳授給她的內功心法調節體內的呼息。
心跳已經過度劇烈了,她不想昏倒在這個男人面前。
出乎她意外的,一旁的官法昭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再朝她跨進一步,但她感覺到他灼人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身上。
片刻之後,古蘭若慢慢張開了眼,對上他放肆的注視。
「你怎麼知道我……」她刻意看向他的身後,他看人的視線怎麼如此露骨?
「我怎麼知道你在這?」官法昭跨前一步,而她略嫌慌亂向後縮入軟墊里。他在距離她一步外的地方停住了腳步,俯看著她,「有女僕嚷著看到鬼往柳亭這里來,而我正巧見識過你神乎其技的輕功。」
「神乎其技?」她看了近在咫尺的他一眼,低下頭無聲地嗤笑著自己的徒勞無功。
她,不過是個身子虛弱的無用之人。
「今晚的宴會是為了讓我們重逢!」官法昭倏地勾起她的下顎,讓她看清他眼中的激切。
「我根本下想見到你。」她屏著氣息回道。
「很遺憾讓你失望了。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願意來參加這場晚宴?我早就調查過長安內蒙著臉的安樂伎,我知道你就在青龍山莊內。」他的呼吸吐在她的臉上,說話的口氣帶著絕對的不容置疑。「靖王府的馬車,今晚會在大門口等著迎接你。」
「不!」古蘭若驀然睜開眼楮,雙手握拳極力想推開他的逼近。
闢法昭仰頭大笑,輕易地握住她縴細的手腕,「怕是由不得你了。」
遇到他,算是她的運氣不佳。國家太平無事,他閑得發慌,又正好對劉明蝠感興趣,而她又似乎跟水中月有關。
他當然可能讓她離開——除非他找到了更新的樂子;除非他調查完她和水中月的關系。
闢法昭勾起嘴角一笑,看準了她不願與他接近這個弱點,一手強摟住她的腰,不客氣地將整個人往她的身子上靠攏。
迸蘭若不斷地向後靠去,直到她的身子無路可退,直到她整個人已躺平在軟塌上,她才看清他眼中滿意的神情。
他故意把她逼到無路可退!她圓睜著眼惱怒地看著他。
「好美的一雙眼。」官法昭半傾身將她壓入軟墊中,手掌掬起她的下顎,「這雙眼以後只許看我一個人。」
「我不會跟你走。」古蘭若咬牙忍受著自己幾乎與他相貼的身子。
「你和樊冷蝶是同一伙的,而兩位和朱媛媛的交情非比尋常。你今晚若不跟我走,就等著我公布青龍山莊和水中月的關系。」他狡檜他說,看來十分習慣這種帶著笑意的威脅方式。
闢法昭一雙似笑非笑的眼,顯然正在享受她的驚慌失措。
「我不是水中月的人!」古蘭若搖頭否認。
「誰曉得呢?你認為別人會相信你的話,還是我呢?」他挑起眉狂放他說。
「你究竟想怎麼樣?」她顫抖地問道。
「我不想在別人的宅院里對你怎樣,來日方長,我親愛的女殺手。」他制住她的手,男性化的臉龐貼上她的臉,「不過,我現在倒是有一件很迫切想做的事。」
他輕笑了兩聲,舌尖拂過她的唇瓣,滿意地看著她倒抽一口氣。
「我要看你!」宮法昭看著她驚嚇地半跳起身,惡意的笑容掛在他的唇邊。「我要看看你臉上的傷,是否真加樊冷蝶所說的恐怖、是不是真的會嚇到我。」
他在月光中顯得森涼的白牙,一寸寸地咬推掉她臉上的白布。
迸蘭若被困在他的胸臂間,無助地感覺一股麝香氣味襲上她的肌膚,她的喉嚨中發出動物受困時的嗚咽叫聲——不!
第三章
天!
闢法昭一臉震驚地握住她的肩,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揭開白布後所露出的容顏。
眼前女子白潤更甚冬雪的臉龐上,有著兩彎似蹙非蹙的柳眉。兩丸黑水晶的翦水雙眸含著無限的委屈與驚惶,更顯得瑩亮非凡。凝玉鼻、櫻桃口,楊柳縴腰足以羨妒楚王的三千宮妃,梅花般的淡香更襯得她飄然出塵。
自詡絕下會為任何女子動心的官法昭,第一次啞口無言。
「你的確該把臉遮住,男人會因為你而傾家蕩產,只求看一個微笑。」他的聲音低啞,手指不斷地輕撫著她滑若絲綢的肌膚。
迸蘭若用力閉著眼楮,不想看到他眼中因為她的容貌而出現的狂喜表情。
「你不會為我傾家蕩產,你只會威脅我。」她強忍住心中的不安說道。
「我當然和其他男人不同。不過,你依然可以從我的身上得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他撫著她柔細的額,雙唇吮住她開口欲言的唇瓣,「除了讓你離開這件事之外。」
闢法昭的舌在她驚愕地張開唇時,深入她吐氣如蘭的口中。她的唇是冷的,而他火熱的吮吻試圖搗亂她的世界。經驗豐富的男性唇舌,糾纏著她不解男女之事的青澀。
他看得出來她不愛別人踫她,這一點讓他感到新奇。而她上次自他的手中溜走後,只是更加重了他想得到她的決心。
「篆…手……」她的抗拒含糊地吐在他的唇上。
闢法昭淺笑著放開她,她還是一樣被嚇壞了。
迸蘭昔低著頭輕喘著氣,逃月兌不了的絕望,讓她心急如焚,雙眼也不听使喚地泛上了水氣。
她希望自己沒有唇舌,就不用忍受他這種屈辱人的舉動。沖動下,她用力合下細白的牙,想咬住自己的舌,卻被他早一步察覺了企圖。
闢法昭伸出手指探入她的口中,指關節恰好卡在她的貝齒之間,指月復誘惑地撫遍她的舌尖。他低頭至她的耳畔,將熱氣送入她的耳中,「我勸你最好不要做出傷害自己的舉動,否則我不會對任何跟你有關的人善罷干休。你不會不知道我的影響力吧。」
迸蘭若無力地緊閉上眼,不言不語。
她的沒有反應,讓官法昭停住了手。他攬起她的腰,一個翻身便將兩人都帶起身,並坐在軟榻上。
「我要的東西,絕不會放手。」他握住她的頸項後方,支撐著她無力的身軀。
他眯起眼注視著她覆蓋霜雪的花容月貌,心湖某處打從少年之後便不曾被翻動過的角落,在胸臆之間蠢蠢欲動起來。
「人不是東西。」古蘭若微喘著氣,白皙的臉頰因為方才他激烈的吻而漾上些許紅暈。
「人比物更賤,物不會作怪,所以物品可以保存世世代代,人則會有所貪圖,秦穆觀替你們開這個宴會,不就是為了把你們送入豪門嗎?就這一點而言,被迎入靖王府難道還不能滿足你?你又何必用這樣的冷臉孔對著我?」他的手指劃過她眉心中的輕蹙,興味盎然地看著她一臉忍受的表情。
原來他是個令人討厭的男子!
「你該迎入靖王府的人不是我。」古蘭若腦中閃過前幾日師父和江君對這個男人下的評語︰一個不夠專一、不好對付的厲害角色。冷蝶可以和他周旋,她卻沒法子應付這樣的男人。她勉強不來自己做出喜歡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