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蝶在此謝過秦莊主,十天後的宴會就有勞莊主了。」樊冷蝶的手輕撥了下發絲,艷麗的臉上瓖著一雙動人的杏眸。
秦穆觀爾雅一笑,「樊姑娘何必言謝,你們幫我照顧媛媛那麼多年,我才是該道謝的人。可否請樊姑娘將這次宴會欲邀請的人,列張名單給我。」
「江君,名單呢?」樊冷蝶朝江君勾勾手指,這些事她向來不管的,她只負責對江君設定好的日標出擊。等了十年,為的就是讓他們四個人在最好的狀況下進入有權勢的家族里以打擊劉明蝠。
「有勞莊主了。」江君自腰間拿出一張紙,交到秦穆觀手上。
秦穆觀點點頭,打開那張對折的紙,紙上只寫了四個人的身分和名字——「靖王」官法昭、「貫石幫」幫主沈拓野、「滔天幫」幫主歐陽無忌、「恭莊」恭成人。
全都是大唐一流的人物!闢法昭身受皇寵,位居廟堂要臣;沈拓野是江湖上公認的正派豪杰,武功謀略皆為武林一絕;歐陽無忌森冷無情,滔天幫的勢力擴張迅速,名聲卻惡劣不堪;恭成人是他的好友,恭莊與青龍山莊並列大唐最大的商行。
秦穆觀抬起眼,注視著江君無波無瀾的眼眸,這人的野心絕不僅限於把樊冷蝶嫁入豪門世家。他不會看錯人,他有自信。
滔滔江水,若能善引之,則能助人利耕;反之,若任江水決堤,則百姓災禍連連。他該如何評估這條江水呢?恭成人身邊還缺了一個輔佐的人,或許可以引薦江君,他的修養應該可以忍受恭成人的暴君脾氣。一個失明的主子,並不容易服侍。
「秦莊主有任何問題要問嗎?」江君毫無懼色地回視他,「除了這四個人之外,其余的名單煩請莊主擬定,我們不會干預。」
「我了解。」秦穆觀收起名單,心中已有了主意。他看了一眼坐在東邊角落那位弱不禁風的白衣女子。
「蘭若姐姐生病了。」朱媛媛膩在他旁邊報告著,小手不停地剝著栗子。
「要緊嗎?」
樊冷蝶慵懶一笑,「有江君在,不須害怕什麼病痛,就怕不信邪,抵死不相信年輕大夫。」
「對啊!」朱媛媛拉拉他的袖子,猛點著頭,「江君還曾經讓一個盲眼姑娘看見東西哩!」
「是嗎?」秦穆觀的眼楮一亮。
「那位姑娘是因為腦中有血塊,這才會失明的,江某是以針灸的方式將血塊排出,她便能看得見了。」江君淡淡地說,坐回原位看著醫書。
太好了!秦穆觀心中贊了一聲。江君不和外人說長道短的個性,加上他又是位大夫,怕是沒有人比汀君更適合待在恭成人身邊了。
「那個姑娘的爹,一直想把女兒嫁給江君喔!」朱媛媛拍掉手上的栗殼屑,笑嘻嘻地遞過一缽滿滿的栗子。
秦穆觀微點下頭,順手揉了揉她的發。也不管有沒有人吃,她就一個勁地剝了這一堆栗子。
「吃栗子。」朱媛媛一見他們停止說話,立刻塞了一把粟子到每個人手里。
「媛媛,你好心點嘛!從你進來房間後,你的手沒停過,我們的嘴也沒停過。」樊冷蝶刮了下她的女敕頰,取笑道。
「我怕你們肚子餓啊!」朱媛媛眼巴巴地看著秦穆觀,他輕笑一聲,將栗子放入口中。他不忍心看到她失望的樣子。
秦穆觀把朱媛媛拉到身邊,拿出手中拭去她臉上的煤灰,「又去廚房忙了一上午,嗯?」
「對啊!我煮了女乃湯雞脯要給大家吃,」她說得很起勁,小臉發亮,「楊嬸還說要教我做菊花餅喔!」
「別累著了。」他敲敲她的腦袋,寵愛之意不言而喻。
樊冷蝶和江君互看∼眼。媛媛的確是個有福氣的丫頭,走到哪都有人呵護著。
「如果沒事了,那我先離開,好讓各位休息。」說完,秦穆觀拉著她站起身。
「再見。」朱媛媛朝他揮揮手,站在原地不動。
好不容易四個人又能光明正大地坐在一起,她要留在這里和大家說話,而且還要抱著蘭若姐姐說話;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藥香,很好聞。
「你也該休息了。」秦穆觀攬住她的肩,二話不說就往外走。
自從樊冷蝶和方蘭若來到青龍山莊後,她就整天窩在她們身邊,已經習慣她黏人個性的他,竟有些吃味起來。
「我不累啊!你去休息就好了。」她莫名其妙地被推著向前走,嘴巴噘得半天高,「我還有話要向江君說。」她想問問師父到長安了沒?
「真不累的話,就讓陸陵向你解說一下滔天酒樓的狀況吧,你忘了下午還要和我去那里試嘗嗎?」秦穆觀邊說邊打開門。
「想不到秦莊主的佔有欲如此驚人。」樊冷蝶笑著說。
「如果她能讓我安心的話,我何需如此。」他的笑容帶些苦澀。原本勢在必得的決心,卻因為她的不解風情而一再受挫。
秦穆觀的話,讓眾人的目光全集中到朱媛媛身上。而那個一踏上門檻就忙著觀察天氣的嬌小身影,早把心思移到天上一片很可笑的胖胖雲上頭,根本沒發覺自己成了眾人的焦點。
「她太單純了,根本沒想到要去區別男女之愛與兄妹之情。」江君搖頭道。
「對她而言,你肯定是特別的,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樊冷蝶也說。
「但願如此,」秦穆觀儒雅的面容,並未因為他們的話而感到特別的喜悅。一個向來勝利的人很難習慣這種輸贏未定的感覺。
「秦大哥,快過來!」女敕黃色的身影走到他身邊,扯著他的手就往外走。「你看天上那片雲……」秦穆觀望著她燦美的笑容,暗自嘆了口氣。
這丫頭還要讓他等多久?
「你現在有空嗎?」秦穆觀在碧水軒外找到了正捧著一堆花草往廚房走去的朱媛媛。
「要做什麼?」朱媛媛偏著頭才問了句,立刻回頭朝碧水軒的別屋喊了一聲,「冷蝶姐姐,你們今晚出去表演前,記得把那碗湯喝完。」
依著江君的要求,秦穆觀在令晚辦了個宴會,邀請的自然都是名單上那些重量級人物。
秦穆觀單手接過她懷中的花花草草,不明白她如何能在寒天里熱出滿頭大汗。「又在忙什麼了?」
「謝謝,我的手好酸。」她仰起紅通通的臉蛋讓他幫她擦汗。「秦大哥找我有什麼事?」
他拭淨了她的小臉,把她的發絲撥整齊,看著她沾了泥土的衣裳,他皺了下眉頭,「我讓人幫你換套衣裳,就穿昨晚剛送來的那套絲繡軟衫好了,再多搭一件白裘披風。」
「我要去廚房幫忙,不用換衣服了。」反正師父也不讓她出席宴會,那她乾脆在廚房玩個過癮好了。
「不用急著去廚房,楊嬸自會打理好一切。」秦穆觀擊了下掌,讓一旁的婢女上前,吩咐道︰「幫朱姑娘更衣。」
「要做什麼嘛?東西還我!」朱媛媛踮著腳尖,想拿回她的花草。那是要用來裝飾宴會的餐盤,折壞還得重摘一次哩!
「別去管那些了。」他順手把花草隨地一擱,隨即攬住她的腰,勾著她往碧水軒走去。
「你怎麼亂丟我的東西?」她回頭想撿起來,卻被他的腳步絆了一跤,「哎喲!好痛!」
她的腳被他的腳狠狠地踩了一下,疼得她淚眼迷朦,立刻蹲子揉著腳尖。秦穆觀彎身抱起她,「要不要緊?腳還能動嗎?」
「可以動,可是很痛啦!你大概有三頭山豬那麼重!」朱媛媛把腳尖翹高,老實不客氣地拉起他的袖子拭淚,著得一旁的婢女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