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鴻軒伸出手想踫觸龍婉瘦削而蒼白的臉,眼中也盡是痛苦的掙扎。可是他還是硬生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吞回了想傾洩而出的深情,月兌口說道︰「你的演技實在是無懈可擊啊!」
想到昨晚的一切,龍婉不由得淚如雨下,她的心真的好痛!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她無法確定自己可以成功地繼續扮演一個快樂的新娘。
今日是她結婚的日子,韋鴻軒在婚禮的過程中幾乎沒有注視過她,而這般冷淡的他,竟是她誓言要相守一輩子的人啊!
而她,婚禮中的新娘竟然穿著白紗躲在房問中飲泣。她好累,真的好累!她無法再多假扮一分鐘,于是她不顧韋鴻軒譴責的目光,逕自上樓,撫平傷口。她需要休息一下,才有力氣和樓下那些人寒暄。
「龍婉,我是謝綺。我可以進來嗎?」
迅速地抹干了眼淚,龍婉強迫自已露出笑容,才上前打開了門。
「你怎麼了?」謝綺看著雙眼紅腫、臉色憔悴的龍婉。
「白大哥怎麼沒跟你一塊上來?你懷孕後,他不是變成你的影子了嗎?」龍婉強顏歡笑地問道,不想讓自己的煩憂影響到謝綺。
「別跟我打哈哈。你怎麼了?新娘子不該是這樣的!」謝綺拉著龍婉到床前坐下。
「我……」龍婉話未出口,聲音又再度的哽咽,這種種曲折的過程,她該如何說起?
「院長說你懷孕了,你是因為這件事才匆促結婚的嗎?這是喜事啊!」
「喜事?」龍婉苦笑地搖了搖頭,「喜從何來?」
「你和韋鴻軒應該是相愛的啊!別搖頭,看你在樓下看著他的樣子,我就知道了。而那個韋鴻軒,也總在你露出疲憊的樣子時,就立刻到走到你身邊。你們兩個人到底有什麼誤會?」
「我懷孕了,而韋鴻軒說孩子不是他的,這就是最大的誤會。」
「王八蛋!」謝綺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謝綺,你想做什麼?」龍婉伸手拉住臉色比自己還難看的謝綺。
「我去揍這個男人!竟敢這樣對你!」
「謝綺,不要這樣。」龍婉急忙拉住謝綺,不讓她再往前走,匆促間卻絆到了白紗禮服的裙襬,整個人往前倒去,「啊!」她直覺地護住自己的肚子。
「你要不要緊?都怪我太沖動了。你還好吧?」謝綺急得直冒冷汗,因為懷孕初期最容易流產了。
「我沒事。」
扶著龍婉坐到沙發上,謝綺急忙為她倒了杯水。而稍微冷靜下來的她,腦子也開始飛快地運轉,「他既然認為孩子不是他的,為什麼要和你給婚?而他又憑什麼認為孩子不是他的?」
「他說他的前妻拿檢查報告給他看過,他……不能生育。而他和我結婚是因為他們醫院的人知道我是他的未婚妻,又知道我有了孩子,他說他丟不起這個臉。」龍婉盡量用局外人的口氣來說這件事,否則她會再次被刺得渾身是傷。
「那你為什麼要嫁他?你願意忍受這樣的污衊嗎?」謝綺看著一向很有主見,而今卻垂頭喪氣的龍婉。
「因為我愛他。」龍婉掩住了臉,任淚滴自手掌的縫隙中落下。「我知道我很傻,可是我愛他啊!不管他怎麼對我,我還是希望他有一天會了解,我從沒有騙過他,孩子是他的,我也是他的!」
掩著臉的龍婉,沒有發現門被悄悄地打了開來,也沒發現坐在她身邊的人,已經換了一個。她只是緊閉著眼,讓自己沉浸在悲哀之中。直到她被擁進一個既熟悉又遠離許久的懷抱,她才僵直了身子,放下了手,不意卻望進韋鴻軒悔恨與震驚交加的眼中。
龍婉直覺地推開他,防衛地抱住自己的雙臂往另一側挪了挪,害怕韋鴻軒又要開始另一場戰爭。現在的她太脆弱了,無法再面對他的攻擊。
看著龍婉防備而有些怯意的臉,韋鴻軒簡宜心疼到了極點。他究竟對她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他還來得及挽回嗎?而龍婉願意讓他挽回嗎?
打從昨晚,龍婉問他為什麼寧可相信于樺而不相信她時,他的心就開始動搖。他氣自己為什麼讓愚昧遮蔽了他的理智遠麼久,他竟然對背叛過自己的于樺所說的話深信不疑,而不願正視從來眼中只有他的龍婉。
「你……還好嗎?」韋鴻軒遲疑地開了口,移近龍婉的身旁。
「這里沒有人,你可以收回你的處情假意。」龍婉不敢讓自己的心有些微的松懈,因為她不知道這種溫情攻勢是否又是另一波傷害的開端。
「你……」想到自己方才在門外听到的話,韋鴻軒壓抑住想發脾氣的沖動,「關于你昨天說的那些話,我想過了。」
龍婉的心跳停了一拍,「你要讓我走?」
她知道自己該歡喜地大叫,可是她的心情卻愈發沉重。如果韋鴻軒真的要讓她走,那表示他對她一點情感都沒有了,因為『恨』起碼還是他在乎她的表征。而現在連這最後的一絲情緒也終告消失了嗎?龍婉的表情愈來愈悲郁、愈來愈冷寂。
「你這麼想走?」韋鴻軒伸手技住了龍婉的腰,讓她曲身蜷在他的懷中,彷彿這樣可以阻止她的離去。
「我……」龍婉不爭氣地發現對著韋鴻軒愈來愈接近的臉,她的腦中呈現的只是一片空白。
「不許走。」
韋鴻軒吻住了他思念多天的唇,深深切切地用唇舌與龍婉纏綿。她還是這樣的令人心動,吻她就像染上毒癮一般無法自拔。他禁不住細細地逗弄過龍婉口中柔軟的每一處。
而在這屬于兩人的新房中,只有他們因激情而紊亂的心跳與戀戀不忍分離的身體,建構成失而復得的深情世界。
***
龍婉醒來,是因為晨間的寒,也因為忽然察覺失去了令人心安的擁抱。她慌亂地轉頭尋找韋鴻軒的蹤影,卻失望地發現身旁是空的。
昨夜的歡愛,只是她的幻想嗎?龍婉乍然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赤果,身上且有著章鴻軒熱情吮吻的痕跡。那昨夜是真實的了?只是韋鴻軒呢?他在哪里?他又把她當成什麼?一個可以陪宿的免費妓女嗎?她用顫抖的雙手抱緊了自己。
韋鴻軒悄然打開了門,不想驚醒龍婉,卻在一踏進房間時,就看見了表情悲苦得令他心疼的可人兒兀自在床上發愣。他快步地走了過去,用自己的雙臂抱住了渾身冰冷的妻子。
「早安,老婆。」
「給我一個答案,我快崩潰了!這種忽冷忽熱、大起大落的情感,我要不起!」龍婉努力想在兩人間保持一段距離。
「我是個混蛋!這就是答案!」
龍婉沒有預料到韋鴻軒竟會如此回答,驚訐得忘了掙扎,只是不解的瞪著他。
韋鴻軒嘆了口氣,下巴頂著龍婉的發頂說道︰「從小我就是個自視甚高的人,而我的一帆風順,使我對于女人向來是予取于求。對于于樺,我曾經迷戀過她,因為她幾乎完全符合我完美妻子的形象——與我同樣高傲而美麗的雕像。」
「我不要听。」龍婉用手掩住了耳,她顧不得此舉是否會顯得小家子氣,反正她就是不要听。
「原來孕婦真的容易情緒不穩。」韋鴻軒拉過了龍婉的手放到自己懷中。「以前的你可不會這麼小心眼哦!」
「我沒有情緒不穩,」龍婉老大不高興地反駁,心里卻酸溜溜的。難不成在他提到對于樺的情感時,她還要鼓掌叫好嗎?「你繼續說啊!」
「結婚第一個月,我們就知道彼此不適合。我從來不知道,夫妻之間可以如朋友一般的親近,而愛人是一種讓人如此撼動的感受,直到我遇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