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書諒雙唇立即抿成了一條線。有人上一秒才答應不多嘴,下一秒繼續調查的嗎?他重重嘆了口氣。後頭的話他原本不想說……至少,和對方見面前不說。
「亞齊建設的……二公子。」亞齊,近年來處處跟名穩建設作對,算得上是上司極度看不順眼的對象之一。
「噢!」唐以書露出一種「你看吧」的眼神,「所以他的馬子因為不爽分手,就跑到敵對陣營來了。」
這就是他說的,私事影響公事!
這不是性別歧視,而是女人跟男人天性的不同,女人是縴細柔軟的,且情感豐富,相對的考慮的也較多,思考縝密卻會偏向復雜,也因為情感豐沛,常會被情緒左右。
之前有特助因為跟男友吵架嚴重耽誤工作,也有一直都很精明的員工因為生了孩子後,工作再也不是她的重心,搞得一團亂……女人的母性與太豐富的感情有時候真的會造成工作上的失誤,而他是無法承受失誤的人。
所以他較為親密的助手、秘書清一色都是男人,外界當然對他的用人頗批評,但他是生意人,避險是自然的事,他要的是受了傷還能咬著牙往前沖,不會被任何事牽絆,還可以隨傳隨到,出差一、兩個月的員工。
必要時還得睡在工地、跟工人們交涉,他也放過話,只要有哪位女性同胞可以勝任名穩的職位,他月薪八萬起跳聘請。
不過呢,咳,都沒有撐過試用期的。
「你可以不要先預設立場。」
「唉。」唐以書搖了搖頭,「叫帝發建設把小馬換回來。」
「董事長……」連書諒深吸了口氣,「你應該給對方一個機會。」
「給她機會惡整前男友的公司?書諒,我們已經不只遇過一次這樣的情況了,收拾殘局要多花錢跟時間的!」他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時間就是金錢,越晚完工,我們付出的成本越多。」
「我知道,但是你要我去跟帝發建設說之前,總得先跟對方見過面吧?」連書諒的聲音也大了起來,「完全沒跟對方談過話,就提出換人的要求,這可能有些超過。」
唐以書皺著眉。書諒說得有理,他只憑過去慘痛的經驗做決斷,對那位趙什麼的不公平……他妥協的點了點頭。
「說不定她只是剛好到帝發建設應征。」唐以書這麼說服自己。
「是啊,跟亞齊敵對的是我們,不是帝發建設。」雖然帝發建設根本是名穩的子公司。
此時樓上開始傳來些許聲響,可能是賴心怡已經在收拾行李了,唐以書不讓女人留行李在他家。仰頭瞧向二樓,他呼喚了管家。
「老王,去幫我拿五號戒指出來。」心怡的指圍是五號,他記得。
「是。」管家必恭必敬的頷首。
但坐在唐以書對面的連書諒,卻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時間到了嗎?他趕緊拿出隨身的行事歷。賴心怡是四個月前認識的,一共交往四個月一十三天……這時間怎麼越來越短了?
老王打開唯有他知道的保險櫃,里頭擺了一排的戒盒,四號到七號的Tiffany戒指,每個女孩夢寐以求的求婚鑽戒。
每只戒指都是一模一樣的造型,全是單顆美鑽,約一克拉,用藍色錦盒裝放。老王把戒盒擺在玫瑰花邊,這樣賴心怡下樓時便能看見。
當男友擺出這樣的陣仗時,女孩們總會心花怒放、欣喜若狂,但是對象如果換成唐以書呢?
戒指的出現,就代表分手。
連書諒默然看著這夢幻的璀璨戒指,對唐以書的女人們而言,都代表心碎。
董事長身邊的女人雖多,但總有一段固定數個月到一年的關系,其中或許有玩樂的對象,不過實在不多,可這並不是代表他專情,而是他喜歡「改造女人」。
是的,他會看上一個順眼或是喜歡,仍至于不怎麼有興趣的女孩,將之改造成引人矚目的美女,從外表、服裝到談吐一一細心培養,在他手里,不管多平凡的女性都能成為社交名媛。
即使這個女性原本有男友、未婚夫,或是根本對董事長沒有興趣,甚至避之唯恐不及,他到最後總能手到擒來,讓這些女人甘願偎進他的懷里。
他從小學開始就認識董事長,一直到現在,這位山大王的魅力何在?他還是不知道,唐以書為人跟溫柔體貼扯不上邊,且霸氣十足,大概要變性成為女人,他才能了解為什麼這麼多女人對這男人趨之若鶩吧。
當然,如果是為了錢跟地位,這個他絕對不懷疑。
「好了,接下來就麻煩你了。」唐以書站了起身。
「喂,每次都把苦差事交給我,這樣對嗎?」連書諒很無奈的望著斜對面的戒盒。
「我不喜歡看見女人哭哭啼啼的樣子,會破壞她們在我心中的美。」唐以書說得干脆,利落的往門外走去。
大概是听見關門聲,賴心怡心驚膽戰的沖下樓。明明還不到約定的時間,為什麼有人出門了?
她踉蹌的拎著小行李往餐廳這兒拐來,看見只剩下連書諒時有點緊張,再往前走兩步,她看見了餐墊上的藍色錦盒。
她瞬間蒼白了臉色,雙唇顫抖著,眼淚跟著滑落下來。
「不、不、不、不——」賴心怡尖叫起來,手上的東西掉落一地。「這不是真的!為什麼以書呢?以書人呢?」
「心怡小姐……」他趕忙起身,「請你鎮定一點。」
「為什麼要分手?他什麼也沒跟我說,昨天晚上還說愛我的!」她歇斯底里的想往外沖,卻被連書諒拉住。
唉,傻女孩,哪個男人在床上會提分手呢?就算不愛也是會說謊啊。
「請你別這樣,這是遲早的事,你比誰都清楚。」他話說得重了些,「董事長已經將你培養成一個美麗得體的女人,也為你開拓了社交圈,你的未來已經改變,我想他給你的夠多了。」
比誰都清楚……淚水不停的涌出眼眶,賴心怡頹軟的跪到地上。是啊,每個被唐以書選上的女孩們都知道,Tiffany?戒盒是遲早會出現的。
他喜歡將女人改造成自己喜歡的模樣,改造她們的外表乃至于是內心,從別人手中搶到懷中已是司空見慣的事,而且這些女孩都是心甘情願的。
他會從中得到無上的滿足感與新鮮感,然後在這份感覺轉淡之際,提出分手。
他交往過的女人都曾歷經這一段,被「前輩」告誡過的她自然清楚,戒盒的出現絕對不代表結婚,而是他們正式分手,從今以後見面就像朋友,他會非常尊重的對待,但再也不是親密關系。
「我做錯什麼了嗎?」賴心怡泣不成聲的問著。她以為……自己會是讓以書停留下來的人,他為了她做了那麼多啊!
「不,你沒有錯,沒有人錯。」連書諒蹲來,盡可能溫柔的說著,「但是如果你認為自己是董事長的唯一,那就大錯特錯了。」
賴心怡瞪大雙眼。她……的確在心里這樣想過,甚至無時無刻這樣認為!
「大家好聚好散吧,你也知道終有這麼一天。」他輕輕將她扶起,「吃完這頓早餐,把臉擦干淨,帶著戒指走出這道門。」
被扶上椅子,她望著眼前豐盛的早餐,和管家早就備妥的面紙,彷佛對這種場景已經司空見慣。
她怎麼可能吃得下呢?她就在剛剛被甩了,即將徹底離開以書的生活!
「那周末的宴會……」她哽咽問著。原本他們要連袂出席的。
「我想你的身份已經不適合,就好好在家休息吧。」連書諒禮貌的響應,「不過,下午的SPA還是維持,你可以去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