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叔,你們太緊張了。我自己開的車子和司機開的車子都改裝過,子彈打不進的。」雷杰依然笑嘻嘻地說,「何況,我已經請朋友私下幫我疏通了,我想他們不會動手的。再說近來掃黑又很積極!」
「你給我待在家中,一步也不許出去!」雷平國暴躁地說。
「爸,你講點道理,好不好?」雷杰向來拿頑固的父親沒轍,「我還要上班啊!」
「我不是指白天!我是要你晚上安分點,陪陪希顏、在家看看書,不出去和女人鬼混會死嗎?而且你不許把希顏一個人擺在家里,他人生地不熟的,你得照顧他,他是你凌叔的兒子啊!」
其實幾個月來,雷杰已經極少在社交活動中露面,而今天在父親的口中,仿若他夜夜笙歌似地。雷杰還沒反駁,已不自覺地回頭看向靜靜坐在一旁的希顏,然而希顏卻回避了他的眼神。希顏怎麼了?他也以為自己如父親所說的一般不堪嗎?那是以前的自己,不是現在啊!
嘆了口氣,不想再爭辯的雷杰泄氣地說︰「晚上我待在家中就是了。」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凌希顏在公司事務上的處理已經完全地步入軌道。她聰穎且快速地吸收新資訊,加上心思細膩,工作能力超強。就連一向對工作要求十分嚴格的雷杰,也不得不承認父親力薦的人的確是不同凡響。
這天是雷氏集團高層主管會議的日子,一早凌希顏就陪在雷杰身旁听取簡報,協助記錄。在場人士對于一向風流成性的雷杰竟然真的任用起男助理一事,都感到十分地驚異。先前雷杰帶著凌希顏到各樓層介紹時,還有人認為凌希顏的任期不會超過三天呢!而這些日子來也有傳聞在公司中傳開,有人說雷杰近來不大牽涉花邊新聞的原因,是因為他看上了他的私人助理。不過,這傳聞僅有少數人接受,因為雷杰對于凌希顏的態度就跟對待一個好兄弟差不多,而凌希顏的臉更是始終冷淡得無情緒可言。
不管如何,在今日的會議上,大多數的主管都毫不隱瞞地盯著雷杰這個外貌勝過尋常脂粉的男助理猛瞧,甚至有一位主管還在會議休息時上前詢問凌希顏是否有仍待字閨中的姐妹。
對于這些人的側目,凌希顏早就習以為常。她的辦公室雖在頂樓,所乘坐的電梯也是頂樓專用的電梯,但偶爾她還是必須和雷杰到樓下的餐廳去用餐。餐廳中那些女職員艷羨及愛慕的目光與男職員不時投來的怪異眼神,對她都是一項挑戰,她必須在眾目睽睽中進行每項行為。
結束了會議,凌希顏帶著許多資料回到辦公室。才剛坐下,雷杰就走了進來,坐入她對面的座位中。
「希顏,你第一次參與會議有什麼看法?」一股天生的優雅特質由雷杰高大的身軀中流露出來。
「印象很深刻。每個人都能掌握其職權所在,而且沖勁十足。」凌希顏平穩地說,「對了,關于下星期雷叔將正式宣布你為雷氏總裁一事,如果你同意企化經理的意見,那就在公司二十樓的大廳中舉辦,可以嗎?」
雷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穿著灰色系外套背心及一貫以領巾遮住頸項的希顏。他不知道為何希顏對自己總是有股莫名的吸引力,他甚至必須壓抑住自己不盯著凌希顏那幾近完美的容貌。他不得不承認,除了男人少有的美貌外,希顏引起他最大興趣的原因在于他身上神秘的氣質及溫柔解人的個性。
在家中,當希顏因為沒有人在看他時,當希顏放松防備時——那是不常有的事,他就會露出眼中孤寂且帶著不可解的深不可測表情。雷杰常覺得希顏唯一會露出真正笑意的時候,就是在廚房。希顏的廚藝超凡自不在話下,但當她在烹調食物及詢問雷杰對食物的意見時,那種可人的神態,常使雷杰忘了希顏是個男的而想擁她入懷。人前,雷杰還是表現得十分正常,他可不想讓別人察覺自己的異常行徑。但私底下,他甚至想去看心理醫師,探究是否因為在夏威夷被甩棄後,自己即尋找與那名女子有相似特質的人,再投射自己的感情。讓他覺得煩透的是,他投射的對象竟然是個男的!
不可諱言,希顏加入自己的生活後,他已漸漸地淡忘那位女子,這是半年多來其他女人都無法做到的事。現實中的希顏也幾乎佔據了他的心坎,雷杰難受地翻了下白眼。一回神,卻發現希顏也正張著他那黑白分明的眼楮凝視著自己。
當雷杰陰郁而原始的眼神對上了凌希顏那似乎訴說著言語的盈水秋波。兩人的視線就此膠著在一起。雷杰不自覺地伸出手拿掉希顏架在臉上的眼鏡,雙手捧住了希顏那滑細如絲的面頰,且用自己的額頭貼住了她的前額。
凌希顏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打破了那幾近昏眩迷夢的一刻。凌希顏慌亂地撥開了雷杰的手,遠離他那迫人的眼、令人昏亂的氣息,而不敢多看轉身離去的雷杰一眼。在听到雷杰砰然一聲甩上門,走到他辦公室時,凌希顏的內心不禁痛苦地顫抖著。她一手壓住疼痛的鬢角,一手接起了電話。
「喂!」
「凌助理,衛洋平和白奇兩位先生要見雷總。」
「你稍等,我問一下雷先生。」凌希顏重重地咬了下嘴唇,讓那痛楚提醒著自己,她是雷杰的私人助理,她必須摒除一切私情。凌希顏戴上了眼鏡,拿起電話撥向雷杰的辦公室。
「什麼事?」雷杰苦惱且火爆地吼道。
「衛洋平和白奇兩位先生在樓下。」凌希顏以掩飾過的平靜語氣說道。
「請他們上來。」雷杰說完,「啪」一聲掛上了電話。
凌希顏瞪著電話開始有些發怒,是他先來招惹自己的,竟然還掛自己電話。「可是你也沒馬上拒絕啊!」凌希顏心中的聲音告訴她。自己根本沒辦法把他當成哥哥,雷杰對她而言,吸引力太大了。此時,凌希顏腦中忽然轉過一個念頭,雷杰知道自己是女的了嗎?不可能,他的態度並未顯示出他知道事實了。雷杰以為自己的男的,還對自己……這是什麼情況?凌希顏心神慌亂地納悶著。
「希顏,雷杰虐待你啊?干嘛愁眉苦臉的?」衛洋平一從電梯出來就對著凌希顏大叫。
熱情外放的他,身旁站了一位全身黑色裝束,看來簡單瀟灑但卻散發著一股讓凌希顏不自覺地升起危機意識的男人。
這人就是白奇吧?凌希顏想到。即便這男人的五官仿若雕塑家刻意塑造出的完美,但他特有的氣質卻仍隱約在他的一舉一動之中。雷杰的這個朋友不是普通男子。
禮貌地敲了下門,凌希顏帶著這兩人進入了雷杰的辦公室,為三人準備好茶水後便離去。臨去前,凌希顏發現白奇正暗中地評估自己,而雷杰卻是自始自終都未正視過她一眼。
「雷杰,你這個助理不簡單。」白奇面對仍是一臉火爆面孔的雷杰說道,不料卻看到老友仿若被針戳到一般地自椅子中跳起身。
有些心虛的雷杰聳聳肩,仿若不經意地說︰「他工作能力很強,不過就是長得比一般男人來得美,你為何說他不簡單呢?」
「他練過武術。」
「他練過太極拳。那天我才一拍雷杰的肩膀,他就防衛性很強地反手推開我。」衛洋平在一旁大聲地說。
「沒這麼簡單。」白奇俐落地說,看著雷杰的臉轉為訝異與納悶,「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他走起路來幾乎無聲息,如落葉一般,而且呼吸沉靜,不像一般人的呼吸方式。然後在他剛才倒茶給我時,我注意到他的手即使十分白皙修長,但在指關節的部分都有著薄薄的一層繭,這通常是練家子才會有的情況。當然,不特別注意,是看不出來的,因為他已經做過了特殊護理,讓手的觸感與常人無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