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嘆氣,「我只是想將你留在身邊而已。」
靶覺安仲然關掉燈走出房間,被子里的喬嬡縮成一團,她不知道哪里錯了,到底哪里不對,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從小就知道有哪些東西是可以屬于自己的,有哪些東西是不屬于自己的,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她從來就區分得很清楚。
可是她在清楚的同時也忽略了,四年前的她有疼愛自己的父親,即使天塌下來爸爸也會幫她頂著,所以她任性,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從未有如此無力的時候,而現在,她不知道自己可以怎麼辦。
她想到那局棋,安仲然陣容整齊,和她只有一車一帥,帥是她,車是李非平。
勢單力薄,她無力抗衡。
她果斷地棄了那局棋,明知是敗,何必掙扎,與其最終一身狼狽,不如優雅地躬身承認失敗。
那樣想著的時候,她是下棋的人。
而現在,她是棋子!
可能因為剛剛淋了雨,喬嬡感覺有些累,不多久就睡得很深,是被刺眼的光線弄醒的。
她眨了眨眼,以手背微遮,眼前滿是五光十色的光暈,她還未來得及適應這種光線,安仲然重重的身子就壓了下來。
喬嬡嚇得失去尖叫的能力。
安仲然將她抱在懷里,輕吻著她的唇,冰涼的手指探進她的衣內。
四肢被他輕易地束縛住,喬嬡瞪大了眼楮,「安、仲然,你、你想干什麼?」
安仲然在她耳邊輕喘著氣,「不要怕,我會很溫柔的。」
喬嬡用力掙扎,神色是幾乎未曾在她臉上出現過的惶恐,「不要,安仲然,你瘋了?你想強暴我嗎?」
安仲然以吻堵住她的唇,用力往前一頂,灼燙的硬物將喬嬡的身體強硬地撐開。燈光下她臉色慘白地倒吸口氣,那短暫的一瞬間數千數萬個鏡頭在她腦中閃過,爸爸的臉,李非平的臉,莫嘉的臉,安仲然的臉,還有許多她叫不出名字的臉,大家迅速被流光沖走,她喉際堵得慌,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身體麻木地被擺動,她的眼中只剩那白色的光源,失去思考的能力,她看見李非平溫柔的笑臉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屏幕上的男女身體糾纏在一起,時而發出的喘息聲。
安仲然看了眼床上的喬嬡,「效果還不錯。」他拿出光碟放進一個文件袋里,「我想李非平應該會有興趣。」
如他所料,喬嬡听到這句話後微微睜大了眼看著他,她咬咬唇,神色哀憐,「你想要干什麼?」
安仲然走到她面前,手指輕觸著她的臉,露出一個微笑,「就是你想的那樣,視覺效果總是比較能說服人。」他慢慢收起笑容,低聲輕喃︰「他確實是個不錯的男人,我不怪你對他動心,但是你既然可以放棄對我的感情,那麼也一定可以收回對他的心,對不對?」
安仲然轉過身向外走去。
「不要——」喬嬡低垂著頭扯住他的衣角,大滴大滴的眼淚掉在床單上,床單變得沉重起來。
安仲然轉過頭來,他微躬著身,以指挑起喬嬡的下巴,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居然哭了,原來你也會掉眼淚!卻是為另一個男人。」喬森死的時候她都未掉一滴眼淚,現在,她居然哭給他看。
喬嬡緊緊拉著他的衣角,眼中滿是乞求,她扯出一個難看的想要討好他的笑容,「仲然,哥哥——」
安仲然只覺喉際舌尖都是苦的,他伸出手指抹去她臉上的淚珠,然後放進嘴里輕嘗,「有點咸。」他說。
喬嬡搖著頭,「不要!」
安仲然俯吻住她的唇,扳開她的手指,然後向外走去。
李非平會上門拜訪,安仲然十分意外,但又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雙腿交疊,滿面春風,「真是稀客啊!」
李非平的眼楮有點紅,神色有點憔悴,風度還是好的,「我想和喬嬡說話。」
安仲然姿態優雅地喝了口茶,一語雙關︰「她很累了。」
李非平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凸起,他抬起頭來直視安仲然,「我輸給你的,是身份地位和金錢。」
安仲然坦然承認︰「是這樣的。」
李非平看著他,「我和喬嬡,從來沒有發生過關系。」
安仲然握住杯柄的手指微抖,有些詫異地看著李非平,「你們不是要結婚了?」
見李非平不語,安仲然晃動手中的茶杯,杯中液體泛起漣漪,「真是溫柔的人吶!」他頓了一頓,展開微笑,「不過對于我來說,確實是個好消息,我讓你們見面。」他招來佣人,「沈叔,帶李先生去見喬小姐。」
棒著一扇門,卻像是隔著咫尺天涯,李非平緊了緊手指,然後敲門。
「喬嬡,我是非平。」
屋內一點動靜也無,可是李非平知道她在里面,她在听他說話。
沈叔伸出手想要為李非平打開房門,李非平攔住她。
沈叔說︰「那我先退下了,李先生有什麼事請盡避吩咐。」
李非平點點頭。
他從懷里拿出那盤光碟,喀嚓——光碟被分成兩半。
「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光碟我沒看,因為我如果看了你一定更傷心。」他靠在房門上,身子徒然無力,慢慢單腿弓起坐下來,極是落魄。
「我來,是和你分手的,還有告別,公司將我調到南部,也許以後我都不會再回來。我听說戀人之間說到底只有三句話,‘我愛你’,‘對不起’,‘你好嗎’,這三句話听起來很讓人難過,所以不想對你說,也不想听你說。」
李非平微微苦笑,「你的頭發,長得真的很慢呢!本來很想看你長發的樣子,一定很好看,果然還是看不到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滴答——滴答——
似催人性命一樣。
門外的李非平沒有再說話,門內的喬嬡一直沒有說話。
棒著一張五厘米厚的門,誰也沒有勇氣推開它。
那五厘米,仿佛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
安仲然看著牆上精致的古鐘,他問著身後的沈叔,「李先生還說了什麼?」
「李先生沒有再說話。」
「喬小姐呢?還沒有開口嗎?」
「是——」
安仲然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古鐘,他輕聲說著︰「兩個小時了。」
「是否要請李先生離開?」
就在沈叔以為安仲然不會回答的時候,安仲然說︰「不用了。」
年過半百的沈叔從背後打量著安仲然寂寥的背影,又想到那門外狼狽的李非平,心中連連嘆氣,世間最讓人傷心的便是這男女之事了。
安仲然輕推房門,動作微滯,靠在門後的喬嬡因推力倒在地板上,也不急著爬起來,只怔怔地看著頂上的水晶吊燈。
門內門外,李非平和喬嬡這兩個人,竟以這種方式完成訣別。
安仲然不得不承認,他嫉妒了,嫉妒李非平對喬嬡的感情,嫉妒喬嬡對李非平的感情。這樣的相知相惜,在他和喬嬡之間,從未有過。
他伸手將喬嬡抱起,放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
她很安靜,不是冷傲,不是漠視,她只是像沒有生命一樣。
安仲然伸出手指想要踫觸她,但終于放下手,輕輕嘆一口氣,關上燈,帶上門離開了。
失戀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誰年少時不經歷過幾次?
而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聖藥。
但喬嬡似乎連藥都不用用,她看起來很好。
懊吃飯的時候吃飯,該睡覺的時候睡覺,其余的時間她用來看書,和她年少時的同伴一起,那只和她人一樣大的加菲貓,加菲貓的手中也有一本書,是長年不變的食物大全。喬嬡手上的書卻時有變化,她甚至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看完了《辭海》,佣人阿紫十分崇拜地看著她,「喬小姐,你好厲害,連《辭海》這種枯燥的書都能堅持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