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天。」秋儀軟靠到椅背後,咬住唇。
秋儀無法想像,中皓永遠是這樣子;或者她還得再付出比五年更多的時間,再悉心來調養他,她根木無法保證自己是否會有這些心力……。
「不要氣餒。照賭上來講,是輸贏各半,不過,依中皓目前種種跡象,勝算是多了一點……。」藍醫生道。
「有……有幾成?」秋儀虛弱的問。
「依實例來講,應有六成。」
「六成?」秋儀失望得幾近絕望,六成,太低了,這表示中皓有四成會依然瘋下去……。一想到此,秋儀的心都涼了。
「是荊小姐喚起了他的記憶,倘最深最隱密的記憶,否則,中皓至少還得三個月,才能達到現在的階段。」
「這現象,是好?是壞?」
「難下斷語。我采的是循序漸進,比較保守的作法,亦即盡量不去觸發他脆弱的神經,不過這方法緩慢,或者拖值三、五個月,甚至一年、三年都不等。現在,荊小姐無意間抓住了他最敏感、最不為人知的弱點,就難怪中皓的反應會如此激烈。」
「那……能不能用鎮定的方法……?」
「不必,這樣反而妨?他恢復。」
「那……我們目前……束手無策嘍?」
「我們這些日子來,已經為他做很多了,尤其是你,日前這幾個小時,只能讓中皓孤軍奮斗。畢竟,主角是中皓,不是我們。」
藍醫生說的,已夠透徹了,秋儀只得默默求神、求佛保佑……。
不知過了多久,秋儀竟焦累得昏睡了過去,藍醫生只得到園中散步,一而了中皓隨時醒來,會需要他。
忽然,秋儀諉一團亂七八糟的夢境給驚醒了過來,醒來她才知道不是夢,是寶珠在惶急的搖她的手︰「太太!太太!你快醒醒!」
「呃!怎……怎麼啦?」
寶珠來不及開口說話,秋儀心里已明白了幾分,因為她听到後面偏屋傳來一陣高、一陣低的喧叫、吵鬧聲。
「──是中皓!」秋儀彈跳起來,奔了兩步,她停下腳,慌亂的朝寶珠道︰「快!你去找找,叫藍醫生來!」
寶珠迅速一點頭,朝秋儀的反方向,飛奔而出。
秋儀快步走向後面偏屋,一面更清楚的听見咆哮聲、怒吼聲,正是中皓的嗓門,另一面,她一顆心幾乎沉入谷底。
──看來,中皓佔那四成了,完了!一切都完……完了……。
想到此,秋儀的兩腳,竟浮軟得厲害,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吧,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拖看腳步,進入偏屋的。
一看到秋儀,中皓猛地沖向她,口中仍大聲斥叫道︰「媽,你來了,正好,看看!這些像話嗎?像什麼話?你看!」
秋儀足足呆了四、五秒,她一時無法的愛自這場面,只糊里糊涂的道︰「什麼?什麼?」
「你看,她是誰?干嘛在我們家里?」中皓大聲的吼著,指指晚眉。
晚眉也是呆若木雞,她手中還抱著被吵醒來,哇哇大哭著的易錚。
「她──她是我請來的褓姆……。」秋儀軟弱無力地,她不知道中皓究竟是…︰?
「什麼褓姆?你在照顧誰?」中皓依然大叫看︰「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還說這孩子是我的?哈!炳哈哈!真是笑話王笑話!」說到後來,中皓夸張的扭開雙手。
「扼!中皓!」秋儀大叫,想制止他的笑聲,她覺得剌耳極了。
「誰?你在叫誰中皓?媽!你有沒搞錯?」
「你……你……叫我什麼?」秋儀這會才听清楚中皓對她的稱呼。
「媽呀!難道,連這個也……有問題?」中皓斜臉,瞪住秋儀。
「呃!我……我……的天!」秋儀渾顫頂抖了起來。
正在此時,藍醫生和寶珠一前一後,匆促的趕了進來。
「你們──又是誰?」中皓瞪住進來約兩人,不悅的道。
「藍……醫生,」秋儀像看到救兵似的︰「他……他叫我媽,可是……他的行為卻反常得厲害,我……哦!天,這是怎麼一回事?」
忽然,中皓抱住頭,皺著眉的跌坐到椅子上。
藍醫生做了個手勢,要秋儀稍安,他走向中皓,伸手在他額前試了試,中皓封揮開他的手,叫︰「不要踫我,你是誰?」
藍醫生生了下來,含笑,輕聲的道︰「我是你爸爸的朋友,姓藍。」
「爸爸?」中皓突然轉頭向秋儀︰「媽,怎麼一直沒看到爸,爸呢?又到醫院了嗎?」
秋儀不敢回他的話,只拿眼望住藍苗生頷首,秋館才說︰「是的。」
「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藍醫生溫和的又說。
「我?我叫易浩。搞什麼嘛?我爸的朋友,竟然不知道我的名字。」說看,中皓站了起來。
「你──去哪?」秋儀緊張的街上前,抓住中皓。
「咦?媽,我要到學校去呀!你怎麼了?我上樓去換件衣服。奇怪,我怎麼穿得這麼難看?」
在藍醫生的暗示下,秋儀讓中皓上樓,然後,她緊緊的瞪住藍醫生︰「他到底怎麼了?」
「恭喜!抱喜!他比我預期的好得更多。」
「可是他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啊!」秋儀乃是捏著心口問。
「他雖然好了,不過他的腦力、心智還停留在五年前,就像一個人睡了長長的一覺似的。這五年中對他來講,只是一片空白。」
「呃。不過,他以前性情不這麼粗暴啊!」
「嗯。那是因為這五年中,他的神經受損的關系。他還要一段時間,才能適應目前的生活。」
秋儀听到此,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精神、體能驀地松懈下來,她頓感到不支,整個人軟軟的昏厥了……。
「太太二太太!」寶珠忙上前,大聲叫道。
藍醫生也很快伸手扶住秋儀,正在這時,中皓奔下樓來,大叫道︰「啊!我上學的衣服,怎麼全不見了……呀!媽!媽!」說看,他跑上前,扶住秋儀。
「你媽身體不舒服!你還要上學嗎?」藍醫生扭頭,對中皓不輕不重的說。
「怎麼會這樣?」中皓攏起一雙濃眉︰「剛剛不是還好好的?」
兩、三人合力將秋儀弄到貴妃椅上,藍醫生立郎展開急救……。
呆立一旁的晚眉,這時清醒了過來,將易錚再度哄睡了後,她悄悄的抱他上樓。
雖然,中皓的痛完全好了,她當然也沾到為易家高興的情緒,不過,她同時地想到,她的工作,到此為止了!
一個完全康復了的病人,還需要花幾萬塊,請一位全天候的補姆嗎?……荊晚眉將自己的衣物打理好,擱到床沿上,她則立在窗口,望向窗外。
小林在秋老虎的威照下,數了一頂草帽,依然孜孜不倦的忙著。
這前面的花園,實在太大了,以至于他整理東邊時,西邊的雜草枯葉又孳生大堆,所以一直是忙碌的。
雖然,才住了幾個月,可是,晚眉好喜歡這里的一草一木。這幾個月,她總忙于照顧中皓和易錚,後園那一大堆的菜田、果樹,她尚未欣賞夠哪!
不過,中皓恢復了,無論如何,這總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連晚眉都感染到輿有榮焉的氣息,這才是重要的一件事,對不?
房門忽妥起,晚眉忙跑去開門,是寶珠。
「太太找你。」
「是,謝謝!」終于來了!
「咦?」賓珠望望床沿上,晚眉打理好了的衣物︰「你這是干什麼?」
晚眉淡笑了笑,酒渦一閃,復歸于安寧︰「少爺病好了,勃不須要我照顧了嘛!」
「誰說的?」寶珠征然的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