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逃避。「你走吧,我想休息。」
唐若可不理會他下的逐客令,決意要將心中滿月復委屈一吐為快。「我想你心里並不真的相信我爸指控我的那些話,只是利用它來做撤退的藉口,就像你以前硬指我和湘奇之間有特殊的感情,它們都是你用來抗拒我的‘利器’。」
她從他根本來不及掩飾的神情中看出了答案,進—步逼他︰「你自詡自己從不逃避,為什麼沒有勇氣承認。」
「或許你說得都對。」他放棄偽假,一臉凝重的面對她。「若可,我認識你不到一個月,我並不真的了解你,只能憑直覺。」
唐若可深情的凝視著他。「你的直覺否定我嗎?」
他欲言又止。「我不知道,我的直覺害過我一次,之後,我不再信任自己的直覺,也不再信任女人。」
他心中的傷痕真的如此之深嗎?張娜娜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不由自主的怨恨起這個京未謀面的女人。
「直到現在,你還愛她嗎?」她屏氣凝神的等待他的答案。
「現在愛情在我眼里,只不過是個慮幻不實的名詞,我不再相信它的存在。」
這不是她等待的答案,執意追問︰「為什麼不肯正面回答我?」
略為沉思,他首次試著仔細剖析自己真正的感情。「不,我想我並不愛她,或許從來不曾愛過她。」
她無法形容心中的感覺,只是激動的—時無法反應。
「張娜娜是那種很能迷惑男人的女人。那時候,我的驕傲和優越感使我想獨佔她,結果我被甩了,受傷最重的是我的自尊,而不是我的心。」他譏嘲的牽動唇角︰「其實,這兩年來,我根本已經很少會想到她。」
他不愛張娜娜。
他真的不愛張娜娜。
這項認知有效的緩和了她的心痛。
「你不幸踫上張娜娜,但並非全天下的女人都跟她一樣。」
敞開心接納我——她在心中吶喊。
他搖頭,話中充滿了濃濃的自嘲;「以前在別人眼里,我是個英俊、富有,最具身價的單身漢,而現在,我是個被女人拋棄、跛了腳、臉上有疤的可憐男人,你以為,我現在會比以前更吸引人嗎?」
唐若可愕然的說不出話,萬萬沒想到鄭威奇竟會如此的自卑。
「至少你吸引我。」她滿眼似水的柔情,祈求他的相信。但他顯然並不相信,眼神在轉瞬間變得冷硬,字字咄咄逼人︰「你為什麼要來招惹我?同情?好玩?想試試被女人拋棄過的男人和其他的有什麼不同?或者是在來此之前,和你的朋友、同事打賭,看能否再拋棄我一次?」
唐若可感到滿心的憤怒和心傷,張娜娜傷的不僅僅是他的自尊,還有他的智商;他竟將人心看得如此邪惡,他竟將她的真情摯愛當作是虛情假意……
她突然覺得好累、好累,累得再也無話可說;既然,他找盡鎊種藉口拒絕她的愛,她又何必再任他踐踏她的自尊。
一切都完了!
她霍然起身,怒目瞪著他。「你說的都對,我是同情你,我是好玩,我和別人打賭,我……我恨你!」
她沖出房間,使力摔上門。
鄭威奇瞪著木門發呆,他終于成功的趕走了若可,但心中卻沒有一絲得意,有的只是濃濃的失落。
唐若可坐在起居室的沙發里,視而不見的瞪著電視熒幕發呆。
「若可,快恭喜我!」鄭湘奇沖了進來,滿面紅光,一張嘴笑得合不攏。
「恭喜。」她不明就里的附和。
「謝謝。」他顯得得意非凡。
「現在,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究竟有什麼值得我恭喜的事?」她好奇的問。
「你猜。」
她佯裝不耐的搖頭。「湘奇,我發現你—旦興奮起來,就像個頑皮的孩子。」
「我向馨怡求婚了。」他宣布。
她明知故問;「她答應了嗎?」
「她當然答應了。」他滿足的模樣,仿佛已擁有了全世界。
「伯母呢?」
「我岳母感動得掉眼淚。」
她真心的給予他們最誠摯的祝福。「我忍不住再說一次,恭喜你們。」
鄭湘奇輕輕握了握她的手。「謝謝你,若可,你幫了我和馨怡相當多的忙。」
「老板.那是屬下的職責所在。」唐若可俏皮的綻開笑容。
他笑著搖頭.整個人興奮得根奉坐不住。「若可,麻煩你待會將自己的行李和必要的文件收拾好,我計劃明天回台北。」
明天?這麼說,過了今天,她或許很難再見到鄭威奇了,一股深沉的落寞立刻襲卷而來。
「婚期預定什麼時候舉行?」她強顏歡笑。
「半個月後。所以我急著趕回台北,替伯母安排就醫,還有將公司的事務安頓好。」他又忍不住流露出幸福的笑容。「半個月後,我會回到這里和馨怡舉行婚禮,之後將岳母送至台北就醫,我和馨怡親自照顧她,直到病情好轉,再接馨怡住在高雄的姨媽去陪她,而我和馨怡可能會到歐洲度蜜月。」
「太好了。」
她真心為他們高興,為他們祝福,但她同時也為自己覺得悲哀,馨怡和湘奇有情人終成眷屬,而她呢?她只能帶著一顆破碎的心,黯然離去。
清風透過窗欞拂面吹來,若可最愛在睡前散步,享受靜謐、祥和的氣氛︰今晚是她在牧場的最後一夜,實在沒有錯過它的理由。
她漫步在夜色中,深切的不舍之情盤據心中;她好愛這里,甚至也愛牧場上的一草一木,還有……好愛那個無情的男人。
想到鄭威奇,又勾起一陣心痛。
自那天沖出他的房間後,她不曾再見過他,有好幾次,她幾乎忍不住再去看他,但一想到面對他,除了換來心傷再無其它,才又勉強忍住。
雖然不見他,但她的心思始終縈繞在他身上,不知道他的的腿好些了嗎?不知道他……
唐若可煩躁的搖搖頭,想搖去他煩人的身影,卻發現他就站在離她不遠的花圃前,黝深的黑眸直勾勾的盯著她。
她本想轉身離開,但他突然開口說話;「你明天就要和湘奇離開了?」
「對。」
「回到台北,又再過那種朝九晚五,規律卻又多彩多姿、五光十色的日子了。」
「對。」
「你不必擔心會丟掉工作,湘奇希望你在他度蜜月的時候,幫忙處理公司的業務。」
「對。」
「你只會說‘對’嗎?」
「對。」
鄭威奇煩躁的用手耙梳微亂的發絲。「以後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
「對。」若可靜靜的凝視著他,好似想將他臉上的每一根線條刻劃在心底,偶供日後回憶。
「你除了說‘對’,就沒有別的話可說嗎?」他顯然相當不滿。
「你應該很開心,很快的,你就可以永遠擺月兌我了。」她以自嘲來掩飾她的心傷。
他不安的扭扭脖子,好像它有毛病,「其實……我已經有點習慣你了。」
習慣拒絕我?不必了!她不是聖人,不可能永無止境的繼續等待。
「我想,你也很快就會習慣我的消失。」這個事實令她挫折、心傷得想嚎啕大哭,但她只是故作漫不在乎的聳聳肩。
「或許。」他拿漆黑的眸子追隨著她.目光中仿佛含有一絲不舍。
若可不願再心存無望的希冀,但仍忍不住必心他︰「腳好點子嗎?我覺得你應該努力使它痊愈。」
「它痊愈不了。」他固執得可以。
「那真遺憾。」
「你只會這樣說嗎?」他以指控的眼神看她。
鄭威奇真是一個最讓人捉模不定的男人,她語帶嘲諷︰
「我該怎麼說?說我傷痛欲絕,痛不欲生?」
「你沒听見嗎?我是個跛子,永遠也好不了!」他幾乎是用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