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霓,怎麼了?我說錯了甚麼嗎?」梁雨冰小心翼翼地詢問。
「你沒有,我只是想起一些往事,想起……仔仔的爸爸……」
不給梁雨冰有追問的機會,藍霓特別綻開比平時更明亮的笑靨︰「好了,不談這些了,廚房借我吧,我做八寶鴨給你吃。」
「你會做『八寶鴨』?」梁雨冰抑不住愉悅地笑了起來。「那也是我老媽的拿手好菜啊!」
「真的?」
「藍霓,我終于明白為何我們會一見如故。有時候,我覺得我們似乎早就認識很久了,當然那是不可能,但那感覺就好象你早透過別人而認識我了。你知道我的愛好、偏好的食物,甚至我老媽的拿手料理,你都正好會做!」
藍霓的心不覺一抖,梁雨冰懷疑她了嗎?看出她接近她的目的了嗎?
但梁雨冰繼之綻開的朗朗笑容,又教她放下心中的大石。
「藍霓,這大概就是別人所謂的緣份吧!你說是不?」
梁雨冰誠摯的話,和喜悅的笑容,令藍霓懼意盡掃,但歉疚立刻取而代之。
如果梁雨冰發現真相,她會知道這一切根本無關乎「緣份」,而是「仇怨」將她們綁在一起的……但,她極其無奈的發現,要恨梁雨冰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三章
昏暗而佔地寬敞的停車場,無異是蘊育著混亂及犯罪的溫床。
梁雨冰一向不喜歡這里,但這幾天她都特意留下來加班,並在人跡已逐漸稀少的停車場逗留。
為了等待「獵物」現身,梁雨冰不惜以身陷險。
今晚,這股不安顯得特別強烈,強烈到她幾乎可以確定,就要有事情發生了。
梁雨冰緩步走至車道上,冷不防地在她身後出現了一只粗糙的大手摀住了她的嘴,並且在同一時間,感覺到森冷的刀刃正抵在她的喉頭上。
梁雨冰激烈地掙扎,其實她一點不覺得害怕,只有滿心的憤怒,但她必須假裝恐懼。因為他愈是以為她害怕,便會放松警戒,而梁雨冰想制伏他的機率便相對地大增。
「乖一點!美人,你知道……我是不會傷害你的!」他婬邪地嘎笑聲,自她耳畔響起。
梁雨冰停止掙扎,努力按捺自己的急切,她很高興這該死的事情很快就要告一段落了。
「走!」
在男人的脅迫下,梁雨冰合作地朝僻靜且更幽暗的角落走去,直至她面對牆壁已無路可走。
那男人一言不發,突然使力地將她整個人扳了過來,粗魯地將她推靠在牆壁上,冰冷的刀鋒仍威脅地抵住她的喉嚨。
梁雨冰直視著他,憑良心說,那家伙長得人模人樣,甚至西裝革履,一點也不像壞人,教人無從防備;只除了他狂亂的眼神,急切的喘息聲,以及猙獰的婬笑。
「小美人,我會讓你快樂似神仙……」
他顯然已因想象而興奮不已,迫不及待地丟下刀子,撲向她——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梁雨冰猛然弓膝,使力朝他的撞去,隨之響起他如殺豬般的哀嚎,痛得跪倒在地上。而粱雨冰繼續朝他逼近之際,他強忍住蝕骨的痛楚,抓起地上的刀子,反而逼向她。
梁雨冰很高興他試圖反抗,這給了她繼續痛懲這婬魔的機會。她利落地以手撐住兩邊的車尾蓋,一個漂亮的踢腿,那家伙立刻呈拋物線般的飛了出去,硬生生撞上停泊在對面車輛的車尾蓋上,繼之跌落在堅硬的水泥地上。
「再來啊?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梁雨冰忍不住挑釁。
而那家伙卻只能像攤爛泥般軟趴趴地癱在地上,痛苦地申吟著。
梁雨冰走向他,毫不淑女地一把拽起他,惡狠狠地將他的雙手牽制在背後,押著他往外走。
「你才給我乖一點!別耍花招,否則,我會很樂意繼續修理你!」
@@@@@@@@@@@@@@@@@@@@拖著疲累的身軀,走出警察局,卻正巧看見高御風神情嚴肅地急步朝她走來。
「我剛接到消息,立刻就趕過來了——」
她一言不發地越過他,繼續往前走。
他跟了上來。「事情都解決了?」
她隨意點個頭,當作回答,始終不曾稍停過。
斑御風繼續跟著她走,他知道她在生氣,而她顯然有足夠的理由。因這項認知,讓他變得耐性十足。
「你有開車來嗎?」他始終跟著她。
梁雨冰終于不勝其擾地停下腳步,沒好氣地嘲諷︰「真好,我是坐警車來的,我已經兩年多沒坐過警車了,有機會回味一下,真是太好了!」
「讓我送你回去?」見她想拒絕,他立刻低聲下氣地請求︰「拜托!」
她所知道的高御風一向是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這樣「謙卑」的他,反倒教她不知該如何應付。
終于,她坐上了他的車。一路上,他們並沒有交談,直至車在梁雨冰的公寓前停了下來,高御風熄掉了引擎,顯然沒打算立刻離去。
「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他疲累地問。
「壞蛋也可以是衣冠楚楚、人模人樣的,他不知打哪里弄來了一張職員證,謊稱是公司新進人員,就這樣輕易地騙過了守衛。」梁雨冰仍因滿腔怒氣而僵硬。「只可惜他運氣不夠好,遇上了我。」
他因這不幸中的大幸,而慶幸不已︰「我應該謝謝你!」
他滿心地感激,不意卻激起了她壓抑已久的怒氣,她宛如一座毫無預警的死火山,瞬間猛烈地爆發了。
「謝我?謝我甚麼?」她的怒吼聲如春雷般響起,而其中的諷刺意味,則像刀刃一般鋒利。「謝我沒讓今晚的事,成為明天各大報的頭條新聞?謝我沒讓一大堆好事的記者對你大加聲討、撻伐?」不給高御風開口的機會,她像連珠炮似的爆發。「想想這種新聞對你或『富星』的形象,將會造成多大的殺傷力。堂堂『富星集團』,竟有女性員工在自個兒公司的地下停車場,慘遭歹徒的強暴、甚至謀殺!斑御風,你不怕你不可一世、冷靜睿智的虛偽形象,就這麼毀于一旦嗎?」怒氣已凌駕于一切,梁雨冰氣得連名帶姓地辱罵他。
不!她說的都對,唯獨這點錯了。他並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會因此而被毀滅,他只在乎是否有人因他的疏失而受害。
但高御風不想為自己辯解,這是他首次被人罵得狗血淋頭,卻一句話也沒說。
「你當然應該謝我,你一定因為事情『正巧』被我踫上,而暗自慶幸不已吧!」她瞪著他的雙眸中,閃著熊熊的怒火。「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今天遇上的不是我,而是其他的女同事呢?那會有甚麼樣的後果?你還會有機會像現在一樣地站在這兒謝她嗎?」
他因為這恐怖的想象,而緊繃得像石頭。「你不會是正巧出現在那兒的吧?」
「程琳告訴我,停車場敖近有一個鬼鬼祟祟的家伙,且連續出現了幾天,令不少女同事提心吊瞻。」她簡單地說明。
「所以你就拿自己當餌,以身陷險?」自責的情緒,像潮水般淹沒了他。「該死的!不該發生這事的!」
「是不該!」他的話,再度助長了她的怒焰。「這原本是可以避免的,是你和林志信那伙人一意孤行造成了這種結果。你知道我最最無法忍受的是甚麼嗎?你們所否決的不是我的提案,而是我!你們完全不肯花時間去了解,我所提出那份有關『停車場安全』的報告,究竟有幾分的必要性和實用性,你們只是不願讓區區一個小女人強出頭,不願承認女人在某些方面強過男人,因為那樣會損及你們不可一世的男性驕傲!」她的嗓音已因嘶吼而顯沙啞。「當時你毫不考慮就否決了一切,如今再來自責,不覺于事無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