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但我更不是個慈善家!在商言商,我有何義務去幫助一個面臨倒閉的公司?」他口氣微頓,繼以充滿威嚴的黑眸緩緩掃過在場的記者。「不過,各位有沒有想過,我的收購使多少人免于失業的命運?我甚至給予那些員工更優渥的待遇,使他們的家庭免于窘境,且繼續過原來的生活。我自認對自己所做的一切,無愧于心。」
在一片鼓掌聲中,那名找碴的記者只好識趣地閉上嘴巴。
在此起彼落相繼而來的問題中。郭永維低聲對身旁的梁雨冰說︰「我現在總算知道我跟他最大的差異在哪里了!你瞧他輕而易舉地就把那群洪水猛獸安撫得服服貼貼,而我差點就被他們給生吞活剝了!」
對于他的自怨自艾,梁雨冰好心地給予安慰。「長袖善舞你比不過他,但你卻有他所沒有的優點。」
「好女孩!或許我該請你吃頓晚餐,好藉以感謝你的贊美?」他俏皮地眨眨眼說。
「求之不得。」梁雨冰回他微微一笑。郭永維的開朗一向能讓她放松,他們常相約吃飯聊天,他是梁雨冰在本地極少數的朋友之一。
「去哪兒吃?」
「待會兒再說吧!我可不想為了美食而耽誤工作。」
事實上,她一點也沒怠忽職守,雖然她嘴上與他對話,一雙精明的眼神卻始終盯著人群,以防有任何危害雇主的意外發生。
有個問題傳進她耳中——「前陣子,高先生是不是出過一場小小的車禍?」
梁雨冰不得不佩服那位記者消息之靈通,事情發生的當時她也在車上,那本是個稱不上車禍的小小擦撞,沒想到也會被挖出來!
「我還會有甚麼事,是你們所不知道的?你該不會連我鞋子的Size都知道吧?」高御風輕松地笑著反問。
那名記者繼續說出驚人之語。「有消息指稱,那並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想對高先生不利,是否真有此事?」
梁雨冰不覺瞠目結舌,驚訝于這些人的穿鏨附會、捕風捉影,那本是一件芝麻綠豆般的小事,沒想到也會被拿來大作文章。她不禁開始同情起高御風來了,或許他坐擁一切,卻連半點自由、隱私都沒有。
「那是無稽之談。」高御風淡淡地反駁,根本不把它當回事。「我想,我還沒重要到值得別人如此費心的地步。」
「我們都知道,你有一個貼身女保鏢,這是否表示,你是男女平等的倡導者?」發問的是一名女記者。
梁雨冰強忍住蹙眉的沖動。那女人的問題並不尖銳,態度也趨于和善,但她的問題卻使她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這令梁雨冰深覺困擾;而有一些三流報章雜志,在謠傳影射她是高御風的女人,這更令她深惡痛絕。
「我是嗎?」他頗富戲劇性地自問,斜瞄了她一眼,接著說︰「我寧願說自己是個听話的乖孩子,家父深深相信梁小姐的能力,而我……只好相信老爸。」
笑聲四起,刺激得梁雨冰怒火更熾,他的回答,擺明是在懷疑她的能力。高御風絕不相信男女平等那一套,事實上,他根本是個自大的沙文主義者;從替他工作的第一天起,她就在他看她的眼神中,發現了這個事實。
斑柏年是個睿智的老人,他的兒子高御風卻顯然不是。
有人又問︰「有梁小姐在你身邊,會不會造成你社交生活上的困擾?」
他的問題相當技巧,甚至含蓄,但梁雨冰知道,這只是變相地刺探她和高御風之間的關系。
「當然不會!相反的,她替我杜絕了許多無謂的困擾。』他性感的笑容,讓人樂于接受他的自大。他略帶調侃地接著說︰「而且,我永遠不愁找不到陪我應酬的女伴,梁小姐舞跳得非常好,就跟她的柔道一樣高段。」
梁雨冰忍不住暗暗咬牙。是的,他始終將她當成花瓶,而且還要那些記者也這麼看她。
她已經預測得到,很快就會有人拿他這番曖味不明的廢話來興風作浪了。
在哄堂大笑中,高御風餃接上她的眼神。她依然冷若冰山,但他卻可以在她那陰霾重重的瞳眸中,看到兩簇憤怒的火花。
他很高興她動氣了,因為他實在看膩了她一副冷若寒霜的模樣。
他滿心期待這場風暴的降臨!
@@@@@@@@@@@@@@@@果然!一進高御風的私人辦公室,梁雨冰就發難了。
「我從來沒跟你跳過舞。」她沒有提高音量說話,但其中的質問不言而喻。
他若無其事地反問︰「你舞跳得好嗎?」
「我的舞技與工作無關。」她回答得毫不客氣。
「許多人懷疑你的工作能力,這點是否很令你困擾?」他懶洋洋地又問。
「真正重要的,是你相不相信。」她因怒火而愈顯晶亮的瞳眸,充斥著不滿。「我要保護的人是你,其它人怎麼想,我不在乎,可是,如果連你都不信任我,我再怎麼努力都是白費。所以,你必須信任我!」她激動的音調已幾近命令。
斑御風滿意地承受她的怒火,至少證明了一點,梁雨冰並非永遠沉穩、冷靜的。
打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考驗她維持鎮定的能力,已經變成一種他自己都無法壓抑的渴望。而此刻,他非常滿意自己的發現,梁雨冰生氣的模樣同樣吸引人,甚至更吸引人的是,至少證明她體內有著火焰與熱力,絕不真是一塊冰。
「我從小所受的教育告訴我,男人應該保護女人。」
說他「沙文」也行,男性自尊作祟也罷,反正他不會讓任何女人來替他擋冷箭;梁雨冰也一樣。
她不平地抗議︰「我跟男人一樣有能力保護你的安全,甚至比他們都行!」
這絕非吹牛,「敏銳、犀利」幾乎是她性格中的一部份,而警察生涯將她磨練得更加精進。
他拿一雙黑黝黝的深邃眼眸緊盯著她。「像你如此美麗動人的女人,卻從事這麼危險的工作,實在很難令人相信。」
斑御風對容貌上的評論,不禁教梁雨冰驚訝地愣了一下。他身邊常圍繞著各色各樣的美女佳麗,她沒想到他還會覺得她出色。
梁雨冰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漂亮,她太習慣男人在知道她的職業後,對她避之不及的情況。
她立刻有了另一種想法,因為她不像其它女人那樣對他唯唯諾諾,反而引起了他征服的。
她不需要男人,因為她受夠了,尤其是像高御風那種自大、強硬的男人!
她的神情變得更冷。「高先生,我是你的員工,支領你薪水的人,你大可不必把應酬別的女人的虛假贊美拿來對付我。」
「你一向都這麼難以取悅嗎?」他輕松的神情愈來愈掛不住,梁雨冰是他生平僅見最難以相處的女人。
「是的,因為我不需要。」
「我懷疑永維怎麼招架得了你?」
「甚麼?」她以為自己听錯了。
「永維連那些記者都快招架不住,更何況是你?」他英俊的臉龐上,充滿濃烈地嘲諷。「你比起那些難纏的記者,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梁雨冰不在乎高御風對她個人的批評,但不解他為何將郭永維扯了進來?
「永維跟這件事有何關聯?」她直截了當地問。
「你跟永維常約會吧?」
「那又如何?』她沒有否認,吃飯、聊天也算是約會的一種,而且這根本不干他的事。
她坦然地承認,不知怎地卻激怒了他,高御風決定該是反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