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擊證人呢?」陳皓朗聲詢問。
沒有人回答他,也沒有人知道。他指定現場所有警員尋找,幾乎將飯店整個翻了過來,卻仍遍尋不著她的蹤影。
唯一的目擊證人,就這樣不翼而飛了!
第二章
「開始演示文稿吧!」陳皓緩緩地吞雲吐霧,尼古丁一向有助于他冷靜地思考。
太保率先報告。「死者——歐陽雄,五十八歲,一七O公分左右的身高,近九十公斤的體重,血型O;他是歸國華僑,僑居地在泰國。二十年前,他承襲家業,並將所有資金移回國內,創立了『冠亞實業』,現今已躍升為國內前十大企業之林。」
「完美的背景。」陳皓靜靜地評論。
太保接著說︰「至于他的婚姻記錄有三次,第一任老婆是在泰國娶的,因難產而死;第二任已離異;現任老婆叫做白沁雲,結婚已十年。歐陽雄這三次婚姻,都沒留下一兒半女,而他在台灣二十年的生活之中,並沒有任何前科,反而因熱心公益而曾獲政府表揚過。」最後,太保深感惋惜地說道︰「這麼單純的一個好人,怎麼會無端惹來這種殺身之禍呢!?」
「情殺!」小林接口。「我敢斷定是情殺。」
「說,你到飯店究竟查出什麼?」陳皓催促。
「在飯店員工眾目睽睽指認之下,可以確定歐陽雄當日確實是帶女人開房間。或許,他們談判不成,而反目成仇,那女的一氣之下,就宰了歐陽雄?」小林妄自猜測。
「不,不——」太保持反對意見。「這案子不像出自女人之手,手法太狠毒了!對付像歐陽雄那種體格的男人,女人行嗎?」
「我剛從法醫那兒拿回來的。」小林揚了揚手中的驗尸報告。「歐陽雄不是活生生被砍死的,而是先被毒死的。一個女人或許撂不倒一個活著的大男人,但死的呢?挺多就像頭死掉的豬,任她宰割而已嘛!」
太保仍一副無法置信的樣子。「他媽的!她究竟長什麼樣的女人,竟會那麼狠心!」
「無從查起。」小林輕嘆︰「大帽子,外加載著一副墨鏡,沒人看得清她究竟是什麼樣子,顯然是有意掩人耳目。」
始終靜靜聆听他們爭論的陳皓,終于說出自己的看法。「我能確定的是,這凶手絕非臨時起意,而是經過深思熟慮早計劃好的。她事先準備好毒藥,並且選了一把最大眾化的菜刀,當成作案凶器,使我們根本無從查證,最厲害的一點,自她進人房間到離開,並在其間毒死且宰割一個大男人,均不曾在現場留下任何一枚指紋。」
「媽的!」太保忍不住再度低咒。「毒死他也就罷了,竟然還開膛破肚……」
他慶幸自己當時並不在場,光由照片看就已經夠令他怵目驚心的了。
「還有他那命根子……」回想那幕情景,小林又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女人翻起臉來,可真夠陰毒的!」
太保偎近他,惡意調侃。「听說那一天,你連前夜的飯菜都給吐了出來?」
小林狠狠給了他一肘子。
陳皓打斷他們之間的嬉鬧。「小林,目擊證人查出來了嗎?」
他搖頭。「可以確定的是,她不是歐陽雄帶進房間去的那個女人。據飯店人員透露,那女孩比他們晚進飯店將近兩個小時,她似乎是來找人的,所以沒辦登記;唯一可疑的是,她看起來行藏鬼祟,好象在跟蹤誰似的。」
太保發出疑問︰「她如果與命案無關,為什麼要跑?」
「這就是我們要查的。」陳皓腦際清晰地浮出那女孩嬌小的身影。
他發誓,他會找到她的,而且很快。
進入歐陽家的太保和小林,簡直就像進人大觀園的劉姥姥,被這宅邸的氣派、堂皇所震懾住了。
「兩位請坐,我上去請太太。」女佣送上茶水後,即轉身上樓。
待女佣一走,原本正襟危坐的小林,立刻往軟綿綿的沙發上一靠,羨慕地低呼︰「哇塞!這沙發比起我那小床,簡直舒服了上百倍!」
太保也忍不住好奇地四下打量。「照這格局看來,我那小屋子可能都不及他家的廁所大。」
「誰說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小林的口氣比發酵的牛女乃還要酸。「我怎麼就沒這種命,生在這樣的好人家?」
「羨慕?」太保故意兜頭澆他一盆冷水。「那你羨不羨慕先被人毒死,再像豬一樣任人宰割呢?」
這盆水冷得還真徹骨,小林立刻被凍醒了。「也對,比起歐陽雄,我寧願永遠做個安貧樂道的小人物。」
這時,樓梯上傳來的輕微聲響,打斷了兩人之間的交談,但不是禮貌使他們閉上嘴巴,而是那拾階而下的飄逸身影,令他們看得痴了。
尤其是小林,他真要以為自己所見的,是超凡月兌俗、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她一身純白的及地長裙,使她更顯得純潔無瑕。
「兩位是刑警?我是歐陽雄的妻子。」她的嗓音就如同她的人一般,輕柔得令人心生愛憐。
小林惋惜地輕嘆︰真是太暴殄天物了!這樣的一個絕色美女,怎麼會嫁給像歐陽雄那樣的男人?真可謂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據他所知,白沁雲已年近四十,但她看起來卻像二十幾歲,窈窕修長的身段,如凝脂般的雪白肌膚,精致完美的五官……哦!只有一個字能形容她,那就是——美!美得令人心疼!
她彷佛不勝負荷地跌坐在柔軟的沙發里。「很抱歉,先夫的事對我而言……是個很嚴重的打擊,我身體微恙,所以無法到局里應訊,才煩請你們跑這一趟,希望沒有帶給你們太多不便。」
「不會,不會,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小林搶著安慰她。
「歐陽太太,請節哀順變!」
她輕撫著疼痛的額際,神情黯然。「那真的太可怕了!我需要完全的寧靜來撫平心中的創傷。」
「歐陽太太,你的心情我們能了解,但恐怕我們還是必須詢問你一些問題,以幫助理清案情。我相信,你一定也希望能早日找出凶手的,是不是?」太保畢竟比較理智。
「當然!」白沁雲強打起精神。「你們請問吧!」
太保盡量以委婉的口吻說出事實。「據我們所知,你先生當時是跟某個女人在一起……」
「鄭秋雯。」她立刻接口,眉睫也已盈上了淚珠兒。
「她是誰?你為何能一口咬定是她?」太保急著追問。
她盈眶的淚珠再也忍不住滑了下來。「她是先夫養在外頭的女人。」
小林立刻激動地為她抱不平。「有你這樣的老婆,歐陽雄還不知足地在外頭玩女人?」
「有些男人的是永遠無法滿足的。」她哽咽的語調,充滿了令人鼻酸的哀怨。「這幾年來,我始終容忍著她的存在,沒想到反而是她容不下我,強迫先夫和我離婚……」
「這女人太可惡了!」小林義憤填膺。
「我先生不會這麼做的,雖然他偷腥,但其實他一直很愛我!他打算和鄭秋雯分手,沒想到……「說到激動處,她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她竟然……竟然狠心地殺掉他!我先生好歹也養了她幾年,給她華廈、名車、吃穿不盡,她怎麼還忍心下得了手!」
「歐陽太太,你要節哀順變,保重自己啊!」小林傾身向她,多希望能將自己厚實的肩膀供她依靠。
白沁雲緊緊握著他的手,聲淚俱下地乞求︰「求求你,一定要將鄭秋雯那惡毒的女人繩之以法,好慰先夫在天之靈!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