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小埃哽咽問,珍珠般的淚珠串串滴落,「你真的是為了要贖罪才娶我的……才用聯姻為借口?」
「我無法否認,但是……」別哭別哭!爆鈞聿皺緊眉頭,伸手想為她拭去悲傷的淚水。
「不——我不要這種婚姻!」她倏地推開他,「你父母犯的錯,從來就不需要你來扛!」
他一臉錯愕,望著自己被推開的手。「小埃?!」
「你不要自以為是耶穌,委屈的背著別人的十字架過活,你不需要為做父母的負什麼責任!」鄔小埃步步後退,聲嘶力竭的大吼,「你不需要幫外公,也不需要娶我,你明明可以過自己的人生!」
「小埃,不是這樣的……」他往前,試著想解釋。
她卻嫌惡般的後退。
「讓一切重新回到原點吧,你不必贖罪,不必那麼委屈的過人生。」她緊握粉拳,讓指甲嵌進了掌心里,可這樣的痛卻絲毫比不上此刻她心頭上的痛。原來,他並不愛她……
「原點?」宮鈞聿不解。
「再見。」
鄔小埃突然道別,然後頭也不回的往外奔了出去。
苞夢境一樣的美好,有親愛的家人,有疼愛她的老公,她第一次享受愛人與被愛的幸福,這份好運,到此為止。
獲得一切的好運,接踵而來的就該是一無所有,不是嗎?
讓一切回到原點吧,什麼千金生活、什麼董事長夫人,這些都不需要,大起大落才是她的人生。
只是這一次,是徹底的墜落……
第9章
爆鈞聿沒有追出去。他的雙腳彷佛被釘住了般,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小埃從他眼前離開,他卻沒有勇氣追出去,將她緊緊抱住,好好的跟她解釋。
或許是小埃說的話力量太大,或是他還不知道該解釋些什麼?
她說,沒有人該背負著別人的十字架過活!她說,他根本不需要娶她,也不需要幫她外公,應該要過自己的人生。
什麼是自己的人生?這個名詞對他來說太過虛幻。
自從父母雙亡後,他就已經暗暗立誓,未來要成為一個有能力有地位的人,要盡一切力量找到周雪齡,要代替嚴芬妮孝順嚴薪成,這就是他的人生。
但為什麼小埃說的好像他是在為別人過活?他困惑了。挽救父母造成的重大傷害,難道不是他這個獨子的責任?小埃說不是,她用痛恨與嫌惡的眼神看著他,低吼著這不干他的事!她厭惡他的所做所為……厭惡他為了贖罪而娶她。
可這是無法抹滅的事實!他就是抱持著這樣的心態在做事,那十字架很重,他背負至今,從未後悔過。
為什麼小埃要那麼難過?雖然他是因為歉疚之心而娶她為妻,可是那不代表他不愛她啊!
等他回到家,听張大嬸說小埃回來過一趟,又立刻出門,還拎著大大的手提袋離開,他心驚的打了幾通電話,都無人回應,打去外公那兒,當然只有被掛電話的份。
于是,他決定親自去嚴氏大宅一趟。
「對不起,老爺說……他不想見你。」管家很客氣的把宮鈞聿擋在門外。
「跟外公說,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有事要跟他談。」唉,果然連外公都知道他的身世了。
「不要叫我外公!你沒有資格叫我!」驀地傳來爆吼聲,嚴薪成晃著拐杖,從管家後頭硬是擠了過來。那拐杖在宮鈞聿鼻前揮舞,但他不動如山。
「外公!」他喚道。為什麼大家都不能冷靜的處理事情呢?
「閉嘴!就叫你不許叫了!」嚴薪成氣急敗壞的發抖著,「你這種人……憑什麼叫我外公?憑什麼娶小埃?全天下就你最沒資格跟我們做親戚!」
看,小埃,這就是他必須背負著十字架過活的原因啊!縱使他不願扛起,別人還是鄙視他呀!
「嚴老。」宮鈞聿瞬間改了稱謂,「我們可以進去再說嗎?深夜站在大門口吵鬧,我是無所謂,不過要是讓別人注意到了……」他暗指鄰居或媒體。
「我什麼都不想跟你談!」嚴薪成冷冷地扭頭轉身往里頭去,但也沒讓管家擋住他。
所以他跟著走了進去,先環顧四周,沒在客廳見著小埃讓他有點失望。
她決定要避著他了,是嗎?
「先生……」被吵醒的佣人恭敬行禮,回身就要泡茶。
「不許給他茶,他沒資格喝!」嚴薪成嚴厲的下令,讓佣人們錯愕。
「沒關系,我看我就站著說話吧。」照嚴老的標準,他也沒資格坐他們家的椅子了。「您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世的?」
「哼!」嚴薪成不屑的別過頭去。
避家上前一步,簡單的跟他解釋。從警方那兒發端,直到老爺要挾警官調查宮氏夫妻的下落為止。
「原來啊,是阿財叔吧?」宮鈞聿指的是被抓到的竊盜慣犯,「他也參與了綁架,只是出事之後,就把我爸媽扔下。」
「哼,我就知道!我看那男人獐頭鼠目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嚴薪成就著身邊的沙發坐了下來。「我看他八成也知道你父母早死了,才敢說出來!」
爆鈞聿淺笑,「他是知道,我父母的後事就是他幫忙辦的,我還簽了借條,他說等我長大後要還他喪葬費。」
嚴薪成皺了皺眉。下三濫!竟跟十歲的小孩簽借據。
「所以嚴老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那我也就不必再多費唇舌了。」他挺直了腰,早有準備要接受所有責難。「我的確對一切事情都知情,而且為了彌補過錯而努力。」
「不需要!」老人家厲聲一吼,「把我孩子殺了、外孫女搞丟了,再來談什麼補償?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們嗎?做不到!」
「我從不祈求原諒,也不敢奢望。」他明白做再多,也已挽回不了所有的錯,「我只想要您過得好、過得舒適快樂,然後小埃也……幸福就好。」
他只祈求前半生的不幸,用後半生的快樂去挽救。
「幸福?小埃怎麼可能會幸福!」提到寶貝外孫女,嚴薪成怒不可遏,「她值得更好的男人、更干淨更清白的人家,而且應該被真心真意的對待!」
「我是真心真意!」宮鈞聿飛快地澄清,「我愛小埃!」
「少來!現在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甚至連正眼都不瞧他一眼,「我甚至懷疑你贖罪的動機,根本是想要把我的一切都奪走!」
什麼變他詫異的望著老態龍鐘的長者,用多疑的眼神望著他。
「你爸媽當年跟我勒索三千萬,他們沒得到半毛錢就去世了,你這兒子不繼承志願?」嚴薪成惡狠狠的瞪著他,「現在好了,你有了我的嚴氏集團,還把當年綁走的小埃給娶走了,你們姓宮的個個心如蛇蠍,我嚴薪成沒剩什麼了,要拿你盡避拿去吧!」
望著怒氣騰騰的他,宮鈞聿心里涌起無盡悲涼。原來這些年來的努力、這麼長久的相處,即使他付出再多的真心,把嚴老當成自己的外公一樣孝順,到頭來因為他的出身,全歸為零。
因為他的父母,所以他過去所做的一切,都是心機、都是城府、都是蛇蠍。
「小埃呢?」他不想再繼續討論下去,生怕自己會絕望。
「你還有臉跟我問小埃!」嚴薪成別過頭去,「管家,送客!」
「小埃!」宮鈞聿突然往前跨步,對著樓上大喊,「鄔小埃,你下來,我有話對你說!」
「說什麼?你這人說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嚴薪成氣急敗壞的怒斥,「送客!不,不要再讓我看見——」
他倏地瞠大雙目,臉色迅速發青,捧著心髒往後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