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的紅潮更加深了,但不是因為高燒,也不是因為憤怒,而是一股超乎想像的愉悅。她太高興,高興他固執得不肯離去,高興他像個老母雞似的忙著照料她!
原來,有人關心的感覺竟是如此美好……實在無法不讓自己沉陷於他那深如大海般溫柔的情潮中。
語彤緊緊閉上眼,不讓他看見她的雙眸中自然流露出的渴望和感動。
在她額際輕探的手漸漸停了下來;即使她閉著眼楮,也感覺得到他的臉和她的只有咫尺之隔!因為他溫熱、清親的氣息輕吐在她的鼻間,在語彤睜開眼楮的剎那,他溫暖的雙唇正吻上了她的……她融化了!他那飽滿。柔軟的雙唇彷彿通過了電流在瞬間即溫暖了語彤冰冷的身軀,進而要將她整個人化成一攤水……當他企圖加深這個吻,語彤終於恢復了自制。她猛然彈坐而起,使盡吃女乃的力氣狠狠摑了他一巴掌——「對於一個發著高燒的病人而言,你的力氣實在不校』臉頰上的灼痛卻掩不去他眼中款款的柔情,一巴掌換一個令人心悸的香吻,值得!實在太值得了!
「你是個小人,你竟然趁我病弱得無力抗拒之時佔我的便宜……』裙彤如銅鈴般的眼眸中淨是一片迷侗,而非憤怒;她應該聲嘶力竭指控的,但她顫抖的嗓音卻比耳語大不了多少。她顯然還未自這個教人激動的深吻中恢復過來。
她的指控燃起了他的愧疚感,但更多更深的柔情很快的取而代之。他以熾熱的眼神凝視著她。「情難自禁,真的!即便是挨了你一耳光,我也不後悔。」
她那迷濛的雙眸無法自主地盯著他看,而且將目標鎖定在他那可惡卻又性感得令人無法抗拒的雙唇上。她的心思像拔河般展開一場拉鋸戰。那是她的初吻,最珍貴的初吻!
她應該將這個鹵莽冒失、奪走她初吻的男人劈成兩半?還是該為他所帶給她這種美好的感覺而感謝他?
「語彤,你不要繼續拿這種夢幻般的眼神看我,否則我又會再度失控。」向書祁極力壓抑自己如潮般狂熱的情潮。
她迅速移開視線,感覺自己臉紅得似乎快要著火。
「為什麼?」
向書祁不解的柔聲反問︰「為什麼會再度失控吻你?」
「不!你為什麼喜歡我?」她迅速改口︰「不,你為什麼故意這麼熱烈的追求我?」
「不,不是故意。」他輕聲反駁,眼裡的溫柔似三月的春風。「而是情不自禁,我說過了,你就像塊磁鐵,緊緊吸引住了我。」
「怎麼可能!」她飄浮不定的心緒像大海中的一葉孤舟。「打從我們初次見面的那一刻起,我表現得一直很……不友善,我們兩個總是針鋒相對、明爭暗鬥,你甚至以惹我生氣為樂,不是嗎?怎麼可能會情不自禁的喜歡我?難道……難道你是故意想讓我陷進去,再甩掉我?」
「絕不是,我向書祁絕不是那麼卑鄙的男人。」他以堅定無比的眼神鎖住她的,濃濃的深情盡在不言中。
「剛開始,我對你確實只感到好奇,甚至以挫你的傲氣為樂。但愛情就是如此奇妙,在與你針鋒相對中,愛苗竟悄悄滋長,而且速度之快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我真的深受你的吸引,我喜歡你真實率性的情感流露,帶點倔強、傲慢、犀利,卻掩不住你的可愛、神秘……甚至——一種吸引人的脆弱。」
語彤只能傻愣愣地盯著他看,久久無法反應。她可以相信他眼中真摯無欺的告白,卻很懷疑他口中所形容的那個人會是自己嗎?她不是一個諏嵉礁頤Ω星櫚吶?耍揮 時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麼!
「語彤,我真的覺得我們倆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衷心感謝上天巧妙的安排。」
他露出耀眼的笑容。「當然,我更該感謝婉婷阿姨居中的撮合。」
向書祁一腳踩上地雷,無心的一句話卻讓自己被炸得粉身碎骨!他愚蠢的提起朱婉婷,就等於是宣告了自己的死刑。環繞在方語彤身邊如霧般的迷惆盡數散去,她彷彿被兜頭澆了盆冷水,整個人完完全全清醒了!所有的感動和軟化在眨眼間如泡沫般消逝無蹤!
「誰跟你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語彤用力推開他,像只刺謂般再度武裝起自己。
「我告訴你,我跟你就像兩條平行的直線,永遠不會有交集!」
「你總是不肯傾聽自己心底真正的聲音。」他輕輕歎了口氣,無奈地輕扯唇角;他看起來有點失望,卻沒有絕望。「時間和真情會讓你有所變,我們拭目以待。」
「我沒有力氣跟你耍嘴皮子,請你走吧,我要休息了。」語彤仰起下巴,努力對他築起心中差點倒塌的冰牆。
「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就讓你一次。」不理會她冷漠的拒絕,向書祁執意地扶她躺下,細心的替她蓋好被子,嘴邊綻開一抹調皮的笑容。「為了遏止我自己再度情不自禁的偷吻你,我決定到客廳去冷卻一下。你好好休息,有任何需要,只要喊一聲,我馬上過來。」
「即使天塌下來,我也不會喊你!」語彤將嫣紅似火的雙頰藏在棉被裡,企圖借此隔絕他那挺拔而惱人的身影的糾纏。
但她心裡比誰都明白,那一點用也沒有!向書祁的一切早已深植在她的心靈深處……******「爸!」方語彤忍不住發出愉悅的尖叫,飛奔進父親的雙臂中。「爸,真的是你!我好想你——」忘了長途跋涉的疲累,方昱文滿足的緊抱著懷裡的女兒。「我的寶貝!」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通知我去接機?」她興奮的話語像連珠炮似的,一邊拉著父親往屋裡走。「你還要回美國嗎?什麼時候?我可不依……爸,我好想你,你能不能不要再回去,留在台灣……」被冷落的曾瓊雅只得無奈的替她關上大門,像個毫不起眼的隨從般尾隨他們父女倆進屋。
語彤將父親安置在舒適的長沙發裡,自己則像個小女孩似的膩在他身邊,貪婪的渴求父愛的慰藉。
方昱文輕擁著女兒;溫文儒雅,依舊英挺的臉龐帶著同樣的笑容。「臨時決定的,來不及通知你。突然給我的寶貝女兒一個驚喜不好嗎?美國那邊的研究已經暫時告一段
落,至於什麼時候回去、或者不回去,都還是未定的變數。」
「爸,我不相信您真能適應美國的生活步調。」語彤黑白分明的瞳眸中閃動著愉悅和調皮的笑意。「像您這麼具中國傳統風味的男人,怎麼忍受得了美國那種生活環境?
扁說吃的東西,您喜歡清粥小菜之類清淡的口味,吃得慣熱狗、漢堡、牛排那類高熱量的食物嗎?」
「剛開始確實頗難適應,我的胃腸本來就不好,水土不服之下更是三天兩頭問一次毛病;所幸瓊雅來了!
她對我而言無異就像個救星,每天不嫌麻煩的親自下廚替我張羅吃的,讓我在遙遠的異鄉還能不時嘗到家鄉道地的口味。」方昱文輕撫女兒的髮絲,柔聲輕責︰「瞧你這個丫頭,見到爸爸太過高興,卻忘了禮貌!」
語彤循著爸爸視線看向一旁的曾瓊雅;她的臉上仍掛著微笑,一抹有保留的微笑。
「對不起,瓊雅阿姨。」
並非她不喜歡曾瓊雅,相反的,她應該為她照顧爸爸而心存感激;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卻無法真心接受她與爸爸如此親近的事實。或許,她是在吃醋;或許,她心底深處仍藏有一絲希望,希望……有一天,爸和媽能夠再復合;即使這個願望成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卻始終無法完全捨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