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縫呢?」語彤骨碌碌的眼珠子差點掉了下來!澳愀貌換岫耘□煲燦行巳を桑俊?「很多年前,我曾經幫我的小表妹代做家政功課,縫了一雙猴子抱枕,還得到全班最高分哪。」他洋洋自得的模樣,彷佛自己贏得的是一面奧運金牌。「我想,對于女紅,我還算小有天賦吧。」
方語彤以看怪物的眼神瞪他。「你難道不覺得自己生錯了性別?我這個正牌女人都不及你的女性化。」
「你可不要因此而自卑!如果你有心要學,我願意竭盡所能的把這些手藝傳授給你。」他以同情的眼光看她。
「畢竟,女孩子是比我更需要具備這些手藝的,中國人嘛——總是比較偏守傳統。」
這真是一段荒謬無比的交談!就在語彤幾乎要確定自己面對的是一個神經病之際——她不經意地捕捉到在那對同情目光下所隱藏的那抹促狹。
她恍然大悟!向書祁絕對不是一個只會傻笑的傻瓜,他不但個听懂了她的諷刺,還企圖將這些嘲諷加倍丟還給她。
語彤突然綻開一抹甜甜的微笑。「我勸你還是別浪費心思擔心我,應該將所有心力用來鑽研那些『特殊』的技藝,好讓全天下的女人都因你的『賢慧』而自慚形穢,甚至把你敬奉為女性的偶像。或許……你應該認真考慮去變個性,好成為一個『內外兼俱』
的『真』女人。」
「語彤!」察覺自己的聲調太過于尖銳,朱婉婷忙笑著打圓常「書祁,她是開玩笑的,這大概就是你們所謂『新新人類』的新語言吧。」
向書祁很合作的附和︰「可不是!語彤實在是個非常有意思的女孩。」
這可是他的真心話。方語彤的確引起了他極大的好奇心,方才冷漠如冰的她,這會兒在他面前儼然變成一只張牙舞爪的小野貓。
她顯然很討厭他;這對向書祁而言,實在是個極難得的經驗,因為在女孩眼中,他向很有人緣——這還是最含蓄的一種說法。
他靜靜地打量她——方語彤和她母親是截然不同的類型;倒不是她容貌不及朱婉婷,而是『味道」不同。她干淨的臉上找不到丁點兒胭脂水粉,齊耳的短發顯得輕爽又俐落,簡單素雅的牛仔褲和襯衫很能襯托出她嬌小卻玲瓏有致的身段。
他得到一個結論︰方語彤是個不太注重妝扮的女孩。
其實——她的確也不怎麼需要這些人工化的修飾。
他的視線專注在她白皙的臉龐上。所謂︰一白遮九丑,她那吹彈可破的雪白肌膚,鐵定是其它女孩嫉妒的焦點所在;她的鼻子直而挺,弧度優美的下巴正驕傲地微微仰起,小而豐潤的紅唇始終緊緊抿著。但他百份之百的相信,一旦她卸下了心防時,一定會綻開最吸引人的笑靨。
他愈來愈喜歡自己的發現。方語彤這身並不怎麼女性化的妝扮反而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她其實有著極為細致典雅的五官如果替她戴上發套、換上古裝,那她活月兌像是剛從仕女圖中跨越時空向米的絕色美女——唯一不搭調的,是她那雙充滿叛逆敵意的眼神。
但那雙眼楮卻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它非常犀利、有神,蘊藏著許多難以了解的情緒,就像兩泓清澈卻不見底的深潭,吸引著人們去探險。而他一向相當具有冒險的精神。
方語彤以凍結人心的冰冷眼神迎視著向書祁投射過來的注視。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笑得像剛吃到甜頭的賊一樣,除非他有很嚴重的被虐待狂!
朱婉婷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大力吹捧起他——「園藝造景可是一項專門技藝,尤其像書祁這麼高的品味,一定能給我們許多很好的建議。」
「婷姊已經有大致的構想了嗎?」他不舍的將部分注意力暫時放在朱婉婷身上。
「有特別鐘愛的植物或花嗎?
放的地點是以客廳或庭院為主?」
「語彤住的公寓不大,大約二十多坪,只有一個小陽台,至于客廳……」朱婉婷揮揮她縴細漂亮的長指甲,假裝她只是突發奇想,而非精心的安排。「如果你方便,索性抽個時間到那里去看看,你們可以喝個茶、聊聊天,一起想想該如何改造語彤那可憐的小窩。」
「等一下,媽!」方語彤杏眼圓睜。「我可憐的小窩?」
朱婉婷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轉向書祁解釋︰「語彤為了寫小說,堅持一個人搬出去祝她搬過去已經一年多了,但那地方到現在還空蕩蕩的像沒人打理。書祁啊,語彤那里能不能改觀,就全看你的了。」
「我會盡力。」向書祁毫不猶豫地應允。
「等一下!」他們倆當她不存在般的達成協議,令她氣得雙眼冒火。「媽,我以為是你的公寓需要這些無用的裝飾品,而不是我!」
向書祁發出不平的抗議︰「植物花卉絕不是無用的裝飾品,它不但能制造清新的空氣,還能美化環境、開闊人的心胸,好處不勝枚舉。」
「是嗎?很好,但我沒興趣知道,而且也不需要!」
方語彤瀕臨失控地拔高嗓音。
「我的公寓可以稍緩,你的可是當務之急。」朱婉婷夸張地捧著心。「一想利你日夜待在那個空洞貧乏得像老鼠窩的地方,媽的心都碎了!」
「可我相當滿意那個『老鼠窩』,一點也不需要改變。」
她感覺得到自己的五髒六腑已快因滿腔的怒火而燃燒。
「你需要,」朱婉婷以極具權威的語氣反駁︰「只是你不自知;你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對自己最有益處的。」
「你有給過我自由選擇的機會嗎?」語彤嘲諷地反問,憤怒的程度已達到頂點。
「我一直在給你機會。」朱婉婷綻開一抹自以為寬容的微笑。「雖然你始終令我失望,但再怎麼說,我總是你媽,我不會放棄你的。」
向書祁以崇敬和羨慕的眼神看著她們母女。「婷姊,你對語彤的愛真令人感動;語彤,你實在大幸福了!」
方語彤找不到任何形容詞來形容此刻她心中的感覺,即使火山爆發的威力也不及她的怒火于萬分之一!最感痛苦的是,她必須極力克制住這即將爆發的沖動,因為她不想在向書祁或任何人面前和自己母親吵架!
「我的屋子不需要添加任何東西!」她整個人僵硬得一如冰凍過久的魚。
「你需要。」朱婉庭的堅持像一把永遠敲不開的鎖。
「而我會盡可能的幫上忙。」向書祁不識趣的敲邊鼓,眼里期待的光芒使他那雙眼楮益發迷人。
「我不需要!」她的口氣僵硬得像是剛從地底挖出來的千年化石。
「你需要。」朱婉婷則依然如枝頭上的鳥兒一般嬌媚。
「放心,一切交給我!」向書祁則有如詭計即將得逞的黃鼠狼一般,露出邪氣的微笑。
方語彤吞下已到舌尖的怒氣,疲累得不想再重復她的堅持擔這並不代表她打算就此妥協,只是不願徒勞無功地單獨對抗這兩個難纏至極的麻煩人物。
「媽,其實你不必拖我來的,反正你們兩個人就可以替我決定一切。」她的聲音像是被踩碎的干樹葉般,霍然轉身,迫不及待地想從這場混戰中月兌身。
「書祁,麻煩你了。」朱婉婷笑得像朵迎春的花。
「婷姊。沒問題,一切交給我。」他輕快的嗓音有如跳躍的音符般輕人。「語彤,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